眼前的良叔一脸肃容,夹杂了厌恶和鄙薄的目光时而看向我,时而看向餐桌上摆放的红色礼盒,从他来到这家茶楼到现在,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听我说,而我,也只说了一句,就是请他代为转交抄好的经文!
“还是算了吧,老太太是不会要这些的,她现在根本就不想看到和听到关于你的任何事,你就不要费心了,我走了!”终于听到他开口,却是断然的拒绝,而后他再没给我半点机会,果断起身离去。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从另一边走过来,纪城笑望着我的失败。
“我自已送过去!”淡然对他说着,看到他脸上泛出更多的兴趣。
“什么时候?要我送你吗?”
“我想自已去!”
“那怎么行,万一你被打了,身边连个帮的人都没有,我看我还是送你去吧!什么时候?”
“晚上!”
送我回到家,纪城又走了。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没能送出的红色礼盒,很无奈,良叔对我的态度,应该是楚家所有人对我的态度的一个缩影吧,不敢想象,真正的对面来临时,我还会得到什么?
可我又不能不去,送出经文在此时已经不是重要,那张支票和砚滴也不是关健,那封夹在经文之中,我用心写给奶奶的一封信件,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所在,但是我很担心,如果奶奶拒不接受我的赠送,那么……
站在阳台上,在迎面的风里担忧并思索,白昼终于被一点点看成黯淡,一弯月弧浅浅地现在天边,夜晚就要来到了。
纪城早早回来,进门时他正接着电话,娴熟英文如水流畅涌,静静听着,不说话,我现在已不需要和他客套了,一切还原到真实,我是我,他是他!
“我们出去吃饭,然后送你去楚家,我会离远点等着你的,这样安排还满意吗?”很体贴的安排,他换了一套衣服出来,依然一付绅士样,可是透过所有文明的假象,我仍能清楚地看到他内里的粗劣,一笑,“谢了!”
吃过饭,天色已完全黑了,霓虹点亮了街道,夜市上的游人明显增多。
“现在去吗?”一边发动车子,纪城一边问向我。
“我不想看到天暮,你问一下夏伊,他们现在在哪儿?”
回头刻意看我一眼,纪城的眼神有些意外,但他还是打了电话,而后告诉我,寿宴还未结束,他们一家还在酒店,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回!
“没关系,告诉夏伊,让她和天暮最好回晚一点,现在送我过去吧,我在门外等他们!”简单交待,纪城一一照办,再次放下电话,他没再说话,只是直接将车开到离楚家不远的路边停下。
捧着礼盒,正要从车上下来,纪城回头忽然按住,他将礼盒提了过去,当着我的面打开,随手翻动着,又拿起包装好的砚滴看了看,为了防他突然查看,我选了透明包装,车内灯让他很清楚地看到那个宛若小孩玩具般的珍贵陶瓷,但他一定不会明了它的价值,果然,他很感可笑地看着它问我,“这是什么?”
“送给奶奶的生日礼物!”
眼中飘出更多的可笑和不屑,他的手又向下翻动了一会儿,然后他才将盒子关起交还给我,那封和支票装在一起的信件,就压在盒子最底层的绒布里,他没有发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可笑的“小玩意”占据了。
转身离开,心中低笑,走上曾经熟悉的碎石子路,高大椰树慢慢挡住车灯照来的亮光,夜来香的清甜香味飘过来,这情景是那样的熟悉,好象当初,而当初我曾因为他善意的相助而感激于心,此刻才知道,被人从背后用心关注,是一件多么不幸的事!
车子再次发动的声音传来,他将车子开走了,长长小路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纤细身影在灯下被拉得长长,越走近那座庭院,心便越跳得厉害……
可我还是来到了它的面前,铁门紧锁,无声无息!
坐到旁边一个石台上,等了一会儿,听到一阵细碎脚步声走过来,矮小人影走到灯下,竟是良嫂,她该是先行回来准备茶水的吧,毕竟爷爷和奶奶年纪大了,就算高兴,也经不起太多的应酬,更何况,这里面也未必有许多的快乐成分!
看到我,良嫂一下愣了,向前的脚步猛然停下,她紧张地看着我,让我生出一些负罪感,我竟让一个不相关的人如此为难,而接下来,还有更加为难的事需要她为我去办!
“良嫂,我来是想送这个给奶奶,你可以让我进去吗?”从来没有和她正式说过话,她的沉默寡言总让我无从下手,可现在,我却必须要打动她。
“不可以!”这是她的回答,虽然声音不大,却很干脆,而且听不出有任何还可商量的余地。
“那……那你把它拿进去,等奶奶回来了交给她!”
摇头,她不再看我,上前打开铁门,她的人走进去,我想跟进去,她挡住了我,她没有我高,但她的力气却远远大过了我,“良嫂,你在做什么?我可没有太多时间去浪费,给我拿着这个,”
用力将手中礼盒塞到她怀里,不再哀求,直接下命令,“你现在马上进去,先把这个收起来,等明天家里没人时,再悄悄拿给奶奶,她看到里面东西决不会怪你的,记住,千万别摔了,我走了!”
话说完转身走人,听到她在后面一叠声地喂着,长长小路急急走完,再回头,她并没有追过来,心里松口气,这个方法应该是管用的吧!
脚下放慢,听到一阵机车轰鸣声从前方传来,一道强光直射过来,闪身到路边,让出大半道路,再低头去躲避那道光亮的刺目,而那轰鸣声却在我的前方猛然停下……
那束灯光就那样直直地照着我,让我无所隐藏,用手挡到眼前,直到那恶意灯光熄灭,我才抬头看过去。
慢慢恢复正常的眼睛,一下落到那气势非凡的红色车身上,心头一震,再慢慢看向那一身红白相间,头戴同色帽盔直身向我的高大骑者,他的脸虽被遮住,可从那黑色挡风罩内,却仍能感到一股逼人的杀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