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正睡得香,忽然听到有人大喊,“起——来!”
努力睁开眼睛看过去,“英俊霸王”服饰一新,非常养眼地站在门边,面色仍不善,精神却挺好,昨夜不知他又去哪儿下榻了,居然一大早就赶回来了,只是,他又要做什么呢?
快快洗漱,顺楼梯而下,听到说话声,而后看到良叔良婶和明叔,一字排开恭敬站在客厅中央,“霸王”则威风八面地端坐在沙发上,声音是从他嘴里发出的,难道在训话?
“……都记住了,我可不想再看到家里出任何意外了!”好容易听到一句清楚,却已经是收尾,我来迟了,没听到他的当面教诲……
“还有你——!”心中正百般遗憾,猛然间又听到他一声大喝,右手食指同时间冲我一指,两脚一并,我立马一个立正……
喜剧效果似乎太明显了一点,听到一声压抑的女声低哼,眼角余光扫到明叔的宽肩抖了两抖,良叔脸上的“菊花”开了一小半……
猛然怔住,半天没有任何反应,好一会儿,他指向我的手缓缓放下,硬生生地将脸转向另一边,看到他侧面肌肉绷得紧紧,似乎是咬紧了牙关,半晌,他转过脸,黑亮眼底蕴着一丝强忍,“你——”
起身一把握住我的胳膊,几乎将我提起,迎上一双燃烧的眼睛,魔性再次复出……
“你以为现在有身份了,就可以在这个家里无所谓了?”
“我没有!我刚刚只是吓一跳而已……”手臂很痛,委曲中替自已大声辩解,他有必要气成这样吗,我做什么了,只是下意识的一个过激反应而已,又不是有意的,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多丢人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一个手指就给定住了!
“要不是……你不要太得意了……”模棱两可的话语,只说了一半,他脸上忽然露出无奈,眼神怨毒地瞟向良叔,良叔将头低得更下了,什么意思?后悔娶我了?
思量间,又听到他低沉声音,“奶奶她们后天下午到三亚,你小心吧,那个瓶子可以说是我打碎的,但愿奶奶不要太难过才好!但是以后,你自求多福吧!”
“是!我知道了!我……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在他的宽宏大量和逼人眼光注视下,低头认罪,只是,我的罪过好象没那么大吧!
“看好她!”最后丢下一句,他转身出门,听到外面“哐”一声震响,好象什么被他踢飞了……
等他的车子呼啸而去,我走到外面,看到一个花盆碎裂在地,灰黑色泥土混和了新枝绿叶飞洒一地……
“好了,没事了,回去吃早餐吧!”很感慨地声音,回头看到良叔,竟是一付放松神情。
坐在餐桌边,明叔将早餐摆上来,“少奶奶,请!”
请什么呀,还有心情吃吗?我感觉比他们还不如呢!
“唉,少爷就是脾气坏了一点点,不过事情过去了,也就没事了!”见我阴着脸不动,良叔在一旁陪着笑小声劝我。
一点点?这还叫一点点!想不愤怒都不可能了!
抬头看向良叔,想对他发火,可是……良叔那张正对着我的笑脸,竟是那样地陪着小心和讨好……
所有火气悄然消散,他其实比我难做,难怪他会未老先衰,只是中年就已是满脸沧桑了,跟着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多摧残啊!唉,慈悲吧!
今天一早,天暮再次告诉我,爷爷奶奶乘坐的飞机,下午五点到。
“家人”终于要来了!
下午四时,他提前回来,换了一件条纹丝质衬衫,米色长裤,很慎重地对镜打着领带,有必要吗?看看外面仍然明亮的阳光,他就不觉得热吗?
他的慎重和严肃,让我突然也有了一点紧张,站在他旁边静静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能我的无所适,让他感觉到了,他转身定定地看着我,黑黑眼睛里射出一缕暗含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警告光芒!
四时二十分,他让我在家等着,自已带着司机阿成去了机场,三亚的机场离市区很近,二十多分钟就能到了,可是,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呢,有些不太明白!
一身崭新时装坐在客厅,厨房里传来浓浓香味,明叔正在全力以赴地准备晚餐,他胖胖的脸上一定红光满面了,那种让人一看就会生出食欲的样子。
时间似乎过得好慢,感觉自已和周围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走上楼,打开衣橱,看到一橱各式各样的衣裤裙装,还有几套旗袍,随手拿出一件,白底之上衬着绿叶黄花,清爽又娇艳的搭配,新颖的款式,真丝质地,这是天暮带我去量体定做的,这种服务叫做“高级定制”,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因为真正昂贵的衣服是没有LOGO的,虽然天暮并没有跟我解释过这个,但我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就在爸爸妈妈的穿着上知道这个了!
关门换旗袍,不长的头发用一个绿色镶水晶的扣饰别住,好象一个美丽发髻,前额几缕发丝落于脸旁,长长丝袜,细根镂空白皮鞋,镜子里,一个很熟悉的我,精致的美,恬淡的静,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明显不属于这个速食时代的形象……
多久没有穿旗袍了?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很真实,象在奶奶家,象随时能看到并听到她……
眼底泛出一点潮意,补一点淡紫色口红,今天我不能难过,我得笑,因为我是新媳妇!虽然冒牌!
站到阳台上,夕阳渐沉,淡蓝海水映着天边晚霞,一片金光灿烂,高高的椰子树,直立于海滩上,象散着发的美人,天空飘浮着大朵白云,此际,我想我的奶奶,可她已经离世三年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低沉喝问,从身后传来,让我猛然从回忆中惊醒。
回头,看到天暮一脸怒容站在门边,我转身那一刻,他的眼神似乎有所改变……
可是,我却一下慌了,怎么这么快就接回来了?飞机不是都会晚点的吗?
“大家都在客厅,一起下去吧!”不再有怒意的声音,似乎还含了一点安抚性质。
有些茫然地点头,他走过来握上我的手,又看看我,然后一起走出房,经过走廊,走下楼梯时,他的手落到我的腰间!
一向空寂客厅,此时聚集了很多人,还有箱包之类堆放一旁,很热闹地声音在说着话,听到脚步声,他们转头,一起看向我的眼睛,从仰望到平视,可能是我的装扮太古典了吧,人人脸上都露着讶异!
很奇怪,没有了紧张,对于这样的惊讶注视,经得太多了,实在是没有了新意,可是,当我的目光看到他的奶奶,那位在他们口中总让我觉得很严厉的老夫人时,我一下愣住了!
很优雅地站在我面前,奶奶竟然也穿着一件旗袍,素底暗花,丝袜,皮鞋,手上一只样式简单却一定高价的黑色手包,她的眼睛看着我,一抹淡淡笑意,眼底掠过和我同样的讶异!
是神佛听到我的想念了?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逝去奶奶的影子,除了年龄上稍有差距,她们之间,竟是如此的相像,雍容气质,慈详面容,花白微卷的发……
还有此刻,她看向我的眼神,那样熟悉的温和……
“这是奶奶!”天暮在一边为我作介绍,一边暗暗捏了我一下。
不自禁地想笑,心在轻跳,上前一步,我竟然很洋派地拥抱了她,一边很有感情地低唤了她一声,“奶奶!”
轻轻地回抱,而后她放开我,退后一步,目光很犀利地上下打量着我,笑容一点点现出来,“天暮在婚姻方面,一直很挑剔,可是上周他突然告诉我,说他娶了一个颜如玉,我不信,所以回来验证,现在我信了,你真的是颜如玉,也只有你这样的相貌才配得上他!”
“这是爷爷!”天暮又温柔介绍旁边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很顺从地叫一声,爷爷笑着点头,这一刻,有一种期盼,或是恍惚,我觉得我真的就是他们的孩子,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还有我了,我是夏唯!嗨,我可不会叫你嫂子,你看上去好象还未成年呢,你有多大了,十六?有吗?”一个很轻挑的声音忽然凑到我耳边。
转头看去,一个嘻皮士站在那里,没有暮的俊朗和高大,却浑身充溢着洒脱,一身前卫时尚衣着,一脸匪气的笑!
“我是他姐姐夏伊!”左边肩上一记重拍,扭头,看到两个晃荡个不停的大圈圈,一边一个悬在小巧的耳垂上,而后才看到一个满头发卷,艳丽的夸张的女孩,精短花色上衣,露着小蛮腰,下边一条白色短裤,光脚穿一双凉拖!
虽然对他俩早有准备,可还是在现实面前,来了一个不知所措!
“好了,你们两个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现在先吃饭,飞了那么久,也该饿了吧,爷爷,奶奶,可以吃饭了吗?”天暮很及时地转开话题,并重新握上我的手,拉开了我,在这一点上,真的很感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