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米走到家门口,转过身,对一直跟着她的雷震嫣然一笑,道,“谢谢你送我回来,拜拜!”
他愣了一下,好温和的逐客令!
“拜拜!”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早点休息。”
王姐走了之后,偌大的洋房里,只剩盛飞一个人独自在家。看着温暖却没什么人气的中式风格厅堂,他忽然倍感寂寥,漫步走出家门,穿过自己家的小花园——一棵梨树孤零零地在院子东南角站岗放哨。攀爬在木栅栏上的金银花,只有夏天的夜晚才能闻到异香。如今只是些乱发般破败的枝蔓,被遗弃似的被残雪无声地覆盖着。
他走出小花园,轻轻关上栅栏。
园区寂静如往常,他刚走出几米远,忽然脚步停住。
一个女孩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四方小亭子里,正朝他看去。幽暗的伞状路灯下,她有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歪着脑袋冷着脸,警惕地问她,“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低头自嘲地笑笑。看来自己怎么做都是多余的,抬起头,她笑了笑,“我是跟着你进来的,只是你一直没有回头而已。”
那是——
至少一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他对这个一根筋的女孩,也是真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过身,自顾自地走着。她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刷卡走出园区,特意放慢脚步,好让她跟着一同出来。她双手轻轻拽了一下自己的绒线帽,那顶黑色绒线帽,买的时候就有点小,总罩不住耳朵。
她低头跟在他后面。
看起来,他仍然打算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散步。她决定就这么跟下去,最后,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了,只是像个教徒一样,很虔诚地跟着某位先知,去一个未知,但也许能带来幸福的地方。
他站定,转过来,朝她招招手,“来。”
她吃惊地看着他那只天天拿着相机的,修长而白皙的手,在前方召唤着她。她赶忙朝他跑了几步,站在了他旁边。
“你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你。你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吗?”
她疑惑地摇摇头,看着他冷酷的脸,内心忽然感到一丝紧张。
“就是我这样。”
她茫然地看着向来一副阳光灿烂笑容挂嘴角的男孩,如今这样的落魄模样,心里十分难过。
“那”她顿了顿,“如果当时我没有和你说那么多关于苏米的事,你会不会比现在更快乐一些?”
“哼!你太高估自己了!”他冷笑了一下。
她不免有些失望。自己的力道原来这么弱,连刺痛他的那根矛,都不够锋利。
他忽然无来由地大笑起来,“严小陌,看来咱俩有缘,无论是善缘还是孽缘,走!”一个蛊惑的眼神飘然而至,她谢主隆恩似的紧紧跟在他身旁,凛冽的风刮得脸生疼。
其实严小陌在女孩中间,就算是很能喝的了,但和男孩毕竟不是对手。刚拼了两瓶啤酒,她就有些头晕。他笑笑,“你悠着点喝吧!喝多了,我是不会送你回家的。”
呃!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送她回酒店,这件事,成了苏米心头上的刺,心里不免沮丧不已。他不做声,只是默默地端起酒,自顾地喝了起来。只是,他真的忘了!她说她家有酒,于是他就跟她来到了她家。
喝多的人,只会胡言乱语。
她看他趴在餐桌上,慨叹道,情场失意的人,该是多么容易醉!
她搀着他来到卧室,刚生拉硬拽把他放倒在自己的床上,就被他拉住。他并不说话,只是凭心情做事。她心头一热,替身这种事,她做得么?
未等想明白,他已经把热滚滚的手,伸向她傲人的胸部。红得发烫的双唇狠狠地压了下来,她脑子一片空白,月光之中,他的五官那么精致绝伦。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好在,他并没有喊出那个女孩的名字,让她感到稍稍安慰。幸福感胀满全身的严小陌,觉得自己百般纠缠他,如今他就躺在自己身旁,怎么说,也是值了。
赵教授一进到妇产科,就被几个大夫急忙拉着、搀着走到办公室。一个戴眼镜,扎马尾的年轻女孩向她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孕妇的病情,那个孕妇从早上上了催产药物后,已经熬了十二个小时,一个小时前破水,胎儿的胎心不稳,孕妇坚持要自己生……
赵教授边点头听着汇报,边匆忙到更衣间换好了深绿色的手术服。熬过了漫长的黑夜,凌晨点,赵教授终于亲手接生出了一个7斤重的男婴。
只是,婴儿从母亲的产道出来后,根本没有一丝声音。她抱着婴儿,让婴儿趴着,她轻拍了几下粉白的小屁股,仍旧没有传来婴儿应有的宏亮啼哭声。
她朝那个跟着一起进到手术室的马尾眼睛女生低声说,“赶紧送到新生儿科!”
又是熬了两个小时,产妇的家属得到的消息并不乐观。
“我们是慕名找到的赵教授,为了挂上赵教授的号,我们这半年来没,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半夜就来排队,几乎就住在医院里了……”产妇的丈夫在走廊里,低声却异常激动地和小护士哀求着,怕产妇听到这个噩耗。
“我们也在积极救治,希望家属配合。”
“你们这些客套的话,我们听多了。”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家属情绪十分激动。
“……”
赵教授在休息室里,疲倦而自责。行医三十多年,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她觉得头很痛,她按着额头,微闭双眼,尽量让自己能够静下心来。走廊里传来的此起彼伏的交涉声,就未曾停息过。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再坚持一两年,自己就可以在妇产科主任的职位上光荣退休了。但现在——
她不敢多想了。
苏米一觉醒来,肚子忽然疼痛难忍。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刚蹭到洗手间,就上吐下泻起来。
肯定是大叔的肉串有问题!
她双脚瘫软,整个人就堆在了洗手间的地面上,犹回想起小时候的某个夏天,去城郊奶奶家,吃井水做的冷面得肠炎时,腹中绞痛难忍,竟比此刻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心里忽然或多或少有了一些底,也就不太担心自己了。
手机响了起来,她缓了缓神,才站起来,飘飘忽忽地走到沙发旁,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扫了一眼,打来电话的人,竟然是严小陌!
她瞬间像获得了某种可与之对抗的神秘力量,立刻坦荡地接起了电话。
那边急三火四的声音传来——
“苏米,求你件事。”
“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