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如利剑一样在曲月吟身上剐过,只见她却还是那副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的委屈样子,也只能无可奈何,生生的把这口气给压了下去。
曹氏双眼冒火的看着曲兰心还护着那绣月,不由觉得碍眼万分,开口就对身边的一个妈妈说道:“怎么还没把那刁奴拖下去?”
语落便有两个婆子走上来就要把绣月拖下去,曲兰心知道这五十板子打下去绣月只怕也没命了,情急之下就嚷了出来:“绣月是外祖母专门指给我的丫鬟,祖母要是这样处置了她,外祖母一定会伤心的!”
她明白母亲娘家是祖母唯一有所忌惮的,要是搬出外祖母杨老太君来,祖母怎么着也得留一分情面的。
而这时,曲月吟在一旁说道:“二妹,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在你的心中外祖母比祖母竟重要的多么?你只顾着外祖母伤心了,然而今天这绣月闹出这些事情,祖母又如何不伤心呢?”
果然听了这话,方才还闪过一丝犹豫的曹氏冷冷的笑出了声:“没想到今日我要是处置了一个奴婢,兰心竟然就要搬出她的外祖母来压我了,我这个做祖母的可是好生荣幸!”说完扬手一示意,那妈妈就会意的走上前去要把绣月拖下去。
曲兰心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惨白着脸立在当场,只能她恶狠狠的看了曲月吟一眼,她心里明白就是因为这贱人刚刚的一句话才让祖母坚定了心意,真是一个不安好心的东西!可是曲月吟神色如常,她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眼看着那妈妈就要抱走拖走绣月,曲兰心咬了牙正打算继续说下去,可谁知大夫人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大声的说道:“老夫人说的是,今日绣月不知好歹冲撞了老夫人合该万死,就烦请妈妈把她给带下去吧!”
说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女儿,今天这事情她已然明白自己被设计一道,眼下不能让曲兰心再被引导做出更多激怒老夫人的事情,不然她只会惹得老夫人厌恶,对于她以后的前程,只会百害而无一益。
曲兰心如何不懂自己母亲的意思?只是看着绣月就这样被眼睁睁的带走,她能想到它接下来的命运,这从小就跟着自己的绣月,对她来说的确不是一般奴才可以比的!
特别是绣月被带走的时候对她说的:“以后不能再服侍小姐了,希望小姐一切安康!”就让曲兰心几乎红了一双眼眶,心疼无比,无奈自己的母亲在一旁死死的拉住了她,她悲哀的最后看了绣月一眼,终于绝望的背过头去。
看着她们母女一脸憋屈和愤怒的样子,偏偏又敢怒不敢言,曲月吟就畅快不已,这一辈子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她们这样的表情,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曹氏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本来今日她心情大好的召集这府上的女眷来到她院子里来赏这紫丁香,可谁知竟被两个奴才生生毁了这所有的兴致,还有那前前后后的事情,让她不由得心中烦闷不已,只冷冷的丢下一句:“今日就到此为止,想来老婆子这院子太小经不起你们这般折腾,以后还是清净一些的好,你们都散了吧!真是晦气!”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屋子,大家纷纷象征性的拜安之后就离开了。这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针对杨依柳母女说的,这两人几乎就要背过气去。
四姨娘轻飘飘的走她们身边经过,斜睨了她们一眼就捂着唇轻笑着离去,她平时一大得意事就是看大房出丑,这本是极为少见的事情,没想到最近竟然在曲月吟这个小丫头手中大房竟然栽了几次,可见这丫头是有几分手段的。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曲月吟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曲月吟施施然的给杨依柳行了一个礼,也就转身离开了,徒留曲兰心和她母亲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咒骂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母亲,今天这事情都是曲月吟那贱人挑起来的,还害死了绣月,这个仇我算是记下了!”曲兰心双目泛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丫头我到底是小看了她,没想到她心思这么深沉,如此可见她这个人也就留不得了……”杨依柳目光一暗,语气不知觉得已经狠毒了几分:“她要是安安分分的,我可能还能留她几年,可如今她这样不知好歹,还折损了绣月,那也只能逼着我动手除掉她了,这府上还没有人可以和我作对!”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阴寒,回头看着自己女儿眼眸中还盈着泪水,不禁恼怒的说道:“哭个什么?你是天生尊贵的人,还怕了这条贱命不成,和为娘的回去,为娘的自有办法收拾掉她!”
曲兰心怔怔的看了大夫人一眼,片刻之后目光中也迸发出狠毒的光来,再也不复大家风范的大气和善良,挡她路的人通通都要去死,曲月吟也不例外!
她拭去了眼中的余泪,又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如水,低头缓缓的说道:“女儿明白了,一切都但凭母亲的吩咐。”
“很好,先随为娘的回去吧,此事还需要计议。”大夫人摆摆手,便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
曲月吟才回到了院子里,彩儿就迫不及待的大声说道:“今天可真是出了一口恶气,看着大夫人那张脸我就很开心。”
曲月吟轻轻的睨了她一眼,道:“毛毛躁躁的成什么样子,小心隔墙有耳。”彩儿吐了吐舌头,倒也把声音放低了下去。小姐说的是,她们现在和大夫人斗争已经白热化了,不能排除自己身边有大夫人的人的可能性。
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然而真正的较量才拉开帷幕。曲月吟并不害怕大夫人还要使出的伎俩,前世的她已经经历过太多,她只屏息以待,只期待她接下来的手段能更有趣一些。
上次的事情眼见着告一段落,最后收尾自然是曲月吟大获全胜,杨依柳那边不仅是输的一败涂地,还折损了自己女儿手边的一员大将,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连着好一段时间,她们那边再无什么动作。曲月吟乐得过这清闲日子,每天照常去老夫人那里坐坐,陪祖母聊聊天,喝喝茶,再顺便去花园里摆弄摆弄花花草草,日子倒也过得自在。
不过她的心里可是半分轻心也没有掉过,暗地里观察着大夫人那边的一举一动。她心里十分清楚,随着自己父亲回朝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们势必还有一次大的动作,如今她们对自己已经是万分警觉,未免父亲回来再节外生枝,她们一定会在这之前将自己连根拔起。
所以,这最近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不过是山雨欲来前的片刻安宁罢了。
当然,她也从未惧怕过,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内心是前世再也比不了的强大,此生她什么也不怕,就算前途荆棘遍生,她也要浴血前行,而那些还要挡着她的路的人,那也不能怪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是个晴朗的好日子。曲月吟照旧用过了早膳便来到老夫人曹氏的房里陪她喝茶聊天。这一世,她倒和她这位祖母的关系越发的亲近了,除去她必须依仗的靠山关系,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祖母是府上唯一还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每每想起这一点,她就觉得还是有值得自己心软和留念的人和事,倒也不错。
只是今天才说了没一会儿,门外的丫头却进来通报了:“大夫人过来了,说要给老夫人请安呢。”
曹氏原本还微笑着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眉头一皱:“她过来干什么?这连着一月有余都不见她人影儿了,这会儿倒想起我这个老婆子了?”
曲月吟心头可一片清明,这该来的总算要来了!
她脸上笑着对曹氏说道:“祖母别生气,想来娘亲是因为上次的事情闹得祖母宅院不宁,内心十分愧疚不安,这才一直不敢过来见您的,如今来了,可见娘亲心里还是记挂着祖母呢!就让娘亲进来吧。”
曹氏吹了吹手中滚烫的茶水,曲月吟这句话又勾起了她对于那天事情的一腔怒意。只见她冷冷的说道:“她哪里是记挂着我这把老骨头?不过是看着靖远马上就要回来了,怕我在你父亲面前说她什么不好的话,这才赶着来挣表现,当真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顿了片刻,才又说道:“不过既然她想过来做这一场戏,那老身也没有推拒的道理,就权当配合她,罢了,让她进来吧。”
那丫环应声退了出去,曲月吟但笑不语。碍于杨依柳娘家的权势,祖母也不好太不给她面子,不过曲月吟心里清楚,目前祖母心中已经很不待见她这位当家主母了,日后要是整治起来可是方便的很呢。
不出一会,杨依柳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这回她倒是打扮的朴素简洁,没有平日里的雍容华贵的气势。
只见她先走到曹氏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婉声说道:“儿媳这许久没来拜见老夫人,还请老夫人见谅,实在是儿媳这心里愧疚难安,无颜过来拜见母亲。”
“既是无颜过来,那么怎么如今又过来了?”谁知曹氏全不给她台阶,冷哼一声,就这么直接说道。
杨依柳脸色一僵,抬头看见曲月吟正坐在曹氏的身边,更是神色有些不虞,不过她倒也没表现出什么,见曲月吟起身给她行了一个礼,她便也十分温柔的趁势坐到了曲月吟的身边,继续一脸诚恳的说道:
“过去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原是做媳妇的错,是媳妇管教下人不力才闹出这么些不省心的事儿,不过媳妇心中实在是牵挂母亲的身体,所以思虑再三,今天还是过来了,只求母亲以身体为重,不要再生媳妇的气了……”
曹氏端起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不咸不淡的说道:“我年纪大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气可以生?你今日过来也算是有心了……”
杨依柳见曹氏言语中已经没有刚刚那种冷厉之气,不禁面带了几分喜色,继续开口:“如此甚好,可没有什么比母亲的心情和顺更重要了……”说道这里她顿了顿,眼神不着痕迹的在曲月吟脸上掠过,方才又继续说道:“媳妇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和母亲商量。”
曹氏眼睛微微一抬,问道:“什么事?”
杨依柳眸中含笑的说道:“夫君和少枫眼见着就要班师回朝了,这可谓是今年府上最大的一件喜事。早前夫君出征的时候,我曾去镇国寺许下心愿,望夫君早日剿灭敌军,平安凯旋归来,如今心愿达成,可是阖府无上的幸事,媳妇觉得应该去镇国寺还愿,感谢菩萨对我们曲家的庇佑,日后也好让她继续恩庇曲家,让这福泽绵延啊!!”
这番话可谓真是一片苦心,毫无破绽啊!曹氏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你是当家主母,心系夫君,又有这份心思关照合家安宁,倒也是难得,靖远和少枫马上就要回来了,去还愿也不是什么坏事,顺便祈祷他们一路平安。你若想去便去吧,只是这镇国寺在城郊外还有一段路,路途偏远,我这身子骨经不起马车颠簸,你们去就是了……”
杨依柳正巴不得这句话,这次的计划老夫人要是不来才会方便的多!只见她继续一脸体贴的说道:“无妨,儿媳自会把母亲的这番心意带到,母亲只用好好的在府上修养身体就是了……”
说完她又转过来一脸和蔼的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曲月吟,柔声说道:“月吟啊,眼下父亲就要回来了,以后你们姐妹都不必再翘首以待了,这次你就随娘亲一起去寺庙还愿,顺便上香祈福,兰心兰茉还有婉芸可是都要去的呢,你也一起去,可好?”
杨依柳一脸期待的看着曲月吟,这府上的小姐们可是都去了,如果曲月吟不去,可就是不孝了,都到了这个关节,可不能出什么岔子,要是曲月吟不去,那她精心设计的这一切可还有什么意思呢?
事实上她真是担心多了,如此精彩的大戏曲月吟又怎么会错过呢?她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反制她的契机。
果然,曲月吟微微笑着,还顺势握住了杨依柳的手,一脸欢喜的说道:“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父亲征战在外,女儿一直很愧疚不能尽自己的一份力,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女儿自然不能错过,就算娘亲不提,我也要赖着你您去呢!”
听到这番话杨依柳心中泛起阴冷的笑意,脸上却是一脸欣慰的表情,她伸手拨弄了一下曲月吟的鬓发,笑着说:“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在旁人眼里看去还真是一副母慈女孝的和谐画面,曹氏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半晌才开口对曲月吟说:“你跟着去也好,只不过闺女家从未出过府门,出去了可要万事小心。”最后两个字暗含着意味,只有曲月吟能懂。
只见她笑吟吟的说道:“祖母不必担心,路上一切都有母亲照拂着,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杨依柳眸中滑过一丝讽意,这丫头心思活泛,知道现在就把责任往她头上扣,叫她不敢轻举妄动,然而有些意外可不是轻易的就能叫人避免的,到时候叫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思及此,她脸上的笑意更深,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这个母亲不必担心。”
曹氏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曲月吟转过头来问道:“不知母亲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
“这个……”杨依柳略一沉吟,说道:“你父亲回程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自然是越快越好,就明后两天吧。”
“那好,女儿也好回去好生准备一下。”曲月吟微微低头,面带微笑的说道。
入夜,揽月阁,灯火还未熄。
曲月吟坐在梳妆台前,彩儿正在她的身后为她卸下头上的钗环发饰。
看见自家小姐一脸的沉静若水,彩儿忍不住焦急的说道:“小姐,依我看,上次的事情那大夫人一定对你怀恨在心,这次她要你随行,一定是要趁机谋害你,你还是不要去了……”
“我知道……”曲月吟神色不变:“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必须要去。”
“为什么啊?”彩儿大惑不解,虽然早就知道自家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每每还是对小姐说的话感到不能理解。
“她们既然铁了心的要置我于死地,那么无论如何也是躲不掉的,这次躲过去了还有下次,倒不如放宽心思,姑且看看他们耍些什么手段。”
说完曲月吟转过去看着彩儿,脸上满是自信的笑意:“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你还是不相信你们小姐的能力?如今的我,除了我自己,是没有谁能够再轻易伤害的了的。”
看着曲月吟那镇定人心的笑容,彩儿竟也慢慢的放下心来,随后她也跟着笑了起来:“是了,我相信我们家小姐,绝不会再轻易被别人欺负了去。”
“那是当然了!”曲月吟笑着弹了一下彩儿的脑门儿:“你小姐都不强大,怎么保护你们?”
“嗯!”彩儿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墨梅从门口探出头来也跟着笑道:“跟着小姐有肉吃,我去帮小姐收拾东西了……”
跟在曲月吟身边这么久了,墨梅的性格都变的活泼起来,也学会开玩笑了,曲月吟的心中淌过一阵暖流,果然只有自己自身变得强大,才可以赢得这一切,人诚不欺我。
第三日一大早,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收拾好了行李,整装待发。
曲月吟只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常用物品,因着这来去便要花掉一天的时日,所以杨依柳便提议在镇国寺留宿两日,她也便于和寺庙内的主持了无师太参悟佛法,保持心情宁静。
呵呵,前世做了皇后之后有一次陪赫连允去镇国寺上香,她才知道这镇国寺鼎鼎有名的女主持和杨家是故交,想必这一次杨依柳选择这个地方也有这个原因吧,方便她做事,更因着地处城郊,便于掩人耳目。
也罢,随便她怎么安排,她只需要见招拆招就行了。
想到这里,曲月吟淡淡一笑,交代了彩儿和绿竹墨梅一些事,便打算走出院子。
谁知这一阵一直默不作声,只呆在院子里老实做事的童嫂却跟了出来,向曲月吟请求到:“小姐,就让老奴陪您一起去吧。”
这一阵曲月吟对她的态度大变,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要问她,听她的,也不如从前那样亲近,她做的饭财,表面上曲月吟是吃了,可私底下全部叫彩儿拿去倒了,她应该也能感受到她态度的变化,却不知道这番跟上来是什么意思?
彩儿横在曲月吟的身前,冷冷的说道:“这一去镇国寺路途遥远,只怕童嫂年纪大了跟上去吃不消,还是留下来吧。”
童嫂一脸祈求的看向曲月吟,见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只能咬咬牙,继续恳切的说道:“小姐从小就怕一个睡,夜晚总是要在我的陪伴下才能入睡,这一去我怕小姐不习惯,晚上睡不好,心里十分担心,所以还是让我陪小姐一起去吧。”
她字字句句都提到以往和曲月吟的亲密和感情,刻意忽略了曲月吟早已经长大,而且已经很久不需要她陪伴睡觉的事实,她也知道如今这个小姐已经有哪里不一样了,可她还是赌她在小姐心中有一定的分量!
正在忐忑不安之际,她听见曲月吟开口说道:“难为奶娘有这份心了,那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小姐!”彩儿惊讶的叫道,见曲月吟已经做了决定,当下也只能愤愤的一跺脚,站在旁边无可奈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