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朝堂上每日必争的话题便是究竟应该如何处罚上官温婉以平天怒。
每日退朝之时,朝堂上都跪着黑压压一片。端木靳拂袖而去,百官山呼“皇上三思”。
为了这事,端木靳不胜烦忧,接连几日都没去过上官温婉暂居的宫殿。
上官温婉得知端木靳一直和上邪辰在一起,倒也没有主动找上来过,只每日派遣宫女给端木靳送上一碗据说是自己“亲自”熬制的汤,希望他保重龙体。偶尔也会带话说,请皇上将罪,以堵大臣之口。
端木靳从来都是摆手,说自己会处理,让上官温婉养身体。
这日,下早朝后,端木靳来到椒房殿,揉着额头说:“这几日,朝堂上天天争论不休,因为地滚龙的事情,要朕处罚婉儿。”
上邪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的含义是:明明是众大臣纷纷一致的要求,怎么就变成了争论不休了。
“朕听太皇太后说,辰儿对地滚龙有不同的看法?”
“我那些言论,没凭没据,你的那些大臣会相信么?”上邪辰给端木靳泼冷水,“就算我巧舌善变,能让他们相信我的话,可是,我又为什么要救她呢?”
这个问题,早在球形闪电的第二日,她就想过了,对于那种女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费心劳力救她,做梦去吧。
她可没忘记第一次入京进宫的晚上,上官温婉怎么把她弄到关雎宫,那个扶她进关雎宫,点上迷香的宫女正是上官温婉的贴身婢女,害得她差点被端木羡强上,害得她体内的毒全面爆发!
后来做了这个皇后,依然要对她这个老公前情人防不胜防。
端木靳原本对这事也没报多大希望,见上邪辰不肯,也不多说。
正巧,上官温婉的婢女又来送煲汤了,那婢女将紫砂壶熬制的煲汤放在桌子上,也不多言,立即退下。
平日里,端木靳基本上都不喝,可今天,他将汤往自己的方向移了几分,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口气,大为感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辰儿亲自为我煲的汤……”
“每天有御厨伺候着好吃好喝,我干嘛没事找事?至于你,既然有了初恋情人亲手熬的汤,就别奢望齐人之福了!”说着,上邪辰就站起来,往外走去。
“唉,这世上也只有你会如此冷落朕。”端木靳在桌前幽幽叹道,“有靳为辰儿烤之红薯,无辰儿为靳煲之浓汤。”
上邪辰瘪瘪嘴,男人就是贱,你对他好的时候,他对你弃之如履,你对他恶兮兮,不理不睬,他就视你为宝。
“辰儿……我对她,早已没感情了。只是,我不能抛下她……”端木靳忽然说。
上邪辰往外走的身影微微顿了下。
朝堂之上,拉锯战进行了五日。
第六日,端木靳走上朝堂,百官山呼万岁后,没一人起身。
某三朝元老率先请命:“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将上官温婉贬至秋寒宫。”
打入冷宫,这已是满朝官员商量后的一致退步。
端木靳再三令百官起来说话,百官众声说,若皇上不答应,就长跪不起。
这一次,百官下定决心,要逼端木靳当场做出决定。
端木靳坐在龙椅上,怒目瞪着下面一众官员。
登基不到个月,在政事上处理得无懈可击,偏偏因为上官温婉的事情,把自己弄的焦头烂额。
俗话说法不责众,官员们有恃无恐,视天子怒气为无物。
从上午耗到下午,再耗到傍晚,所有人米粒未沾、痨肠寡肚。
这么个拉锯,把某人的好奇心都勾了出来,吃过晚饭后,她带着秋月,往朝堂的位置走去。
后宫不得干政。
上邪辰决定躲在朝堂后殿的茶水间偷听。
前脚跨进后殿,就听见端木靳的暴吼:“怎么可能?!你们竟要朕将自己的女人贬至冷宫!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更何况,她刚怀了朕的麟儿!”
沉静,巨大的沉静。
不光是前朝,站在后殿的上邪辰也感受到了,死一般的沉静。
关于上官温婉的那个孩子,她曾做出无数猜想,怀孕的时间太可疑,端木靳的态度太可疑。
当年在王府之时,端木靳的侍妾不少,居然也从未有一人怀上他的孩子,唯一的那个,是郎中的,她还记得,当日,端木靳听说香菱怀孕,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就好像,就好像……前些日子听说上官温婉怀孕一样。
她甚至怀疑过,端木靳不孕。
可是今天,他当着文武百官,承认了那个孩子。
朝堂之上,百官说了些什么,上邪辰已经听不见了,她恍然所失的从朝堂的后殿走出来。
她并不清楚自己在失落什么,明明她已经无数次对自己说,不再爱他,可是,她很清楚,此刻的这种感受,分明写着在乎。
当年,第一次见他,是惊艳的,窃喜的,心动的,后来看见他满院的侍妾,那种心动顿时消散,所以,她可以看千娇百媚的侍妾如无物,可以听着他和红玉的XXOO声睡觉,可以毫无羞涩的跑去敲他的门,让他们小声点。
后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在他给自己烤红薯的时候,也许,是在他给她解魅毒的时候,也许,是在他带着她游山玩水的时候,也许,是在她去南馆看**,他醋意大发的时候……
无比清楚的是,爱了就是爱了,所以在厥国,当她听见他久攻不下的时候,情愿自己魂魄消散,也要上邪瞳发兵助他。
再后来……无尽的欺骗,无尽的屈辱……
再后来,上邪辰就只有一个想法,报复!
让端木靳爱上自己,死死的爱上自己,然后狠狠抛弃!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心、如、死、灰。
他说,那个孩子是他的!那个孩子是他的!
他明知道她在乎的,明知道她计较的,为什么,还要给那个女人一个孩子?!
他说,他对那人已经没感觉了……
原来,也是假的。
她忽然抬头,看了看蓝得无边无际连一丝碎云都没有的天空,兀自笑了。
就说嘛,他说的话,是不能信的。
为什么,她依然一次次相信一次次沉沦,不但相信,不但沉沦,还给自己找了个美好的借口,她要报复,要演的逼真……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感情这东西,果然不是一般人玩得起了,投入了,便输了。
“娘娘,萧公子来了!”春花一路从椒房殿小跑而来,气喘吁吁。
“轻舟?”上邪辰迷糊道。
“是的,萧轻舟萧公子来了,正在椒房殿等娘娘呢!”这是娘娘前段时间交给她的任务,一旦萧轻舟进宫,第一时间通知她。今天萧公子进宫时,皇上还在议事,萧公子就直接到了椒房殿,说是久不见故人,等娘娘回来。
萧轻舟!萧轻舟!他终于来了!
上邪辰的眼里仿佛看到了一道曙光,急急往椒房殿走去。
好死不死的,走到御花园时,居然碰到了上官温婉,她一副闲情逸致的,正在赏花。
看见上邪辰走的匆忙,高声说道:“平日里,皇后见皇上也没这么心急,如今萧轻舟来了,皇后就急成这样?连皇家礼仪都忘了?要被皇上知道,该有多伤心啊!”
上邪辰转过身,看着上官温婉:“端木靳正为你的事情与朝中大臣吵得不可开交,你倒是好兴致,在这里找我的茬?”
“我的事,靳会处理好的,不劳皇后你操心。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一路风尘去见另一个男人,我真为靳不值啊!”
“呵呵,也是。”上邪辰笑着,把上官温婉上下打量了一番,“像你这种只懂得讨好男人依附男人的女人,只知道引诱男人,怎么可能理解,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与女人之间,也可以有一种感情,无关风月。端木靳还在上朝,你大可以守在那里,等他出来后,告诉他我正和他最好的朋友兄弟偷情,看他会不会相信你?”
“子系山中狼,一朝得志便张狂。以前啊,我总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皇后娘娘亲自用自己的举动诠释给我看,真是难为你了。别以为靳在你那里住了几日,你便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了,你这个皇后之位,能保住多少天还不定呢!”上官温婉柔弱的打扮与如此强势的话看起来非常不和谐。
“呵呵,原来,你是对这个位置感兴趣啊!你信不信,就算这个位置不是我的,也轮不到你!”上邪辰笑着,睥睨着她,然后潇洒转身,往椒房殿走去。
难不难受是一回事,能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输阵是另一回事!原以为会看见那个白衣男子端端正正坐在大厅等自己,结果,迈入椒房殿第一道大门时,闯入眼帘的便是那人侃侃而谈,周围的宫女太监笑作一团。
她站在门口,看着他,仿佛看见久违的亲人,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圈里滚了几圈,委屈的,欢喜的,却终没有落下。
他转过头,含笑望着她,如往日般温柔:“辰儿,你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