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元年7月初,轩国皇后失踪,厥国大举发兵,交战时间长达10个月之久。
就在两国边境民不聊生之际,上邪瞳忽然收兵。
只是,一直逗留于边境的沙盗,厥国再也不管,甚至有姑息之势,轩国边境一直动荡不堪,端木靳甚为头痛。
开元二年,端木靳不顾大臣反对,执意御驾亲征,回靳城亲自收服沙盗。
从京城到靳城,这一路,他与上邪辰共走过三次。每到一处,便能依稀看见她当年的模样。
靳城。
自登基以来,这是端木靳第一次回到靳城。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正躺在山贼窝的桌上,衣不蔽体,如砧板上的鱼肉,却又努力想起身;
他记得,他就那样粗鲁的将她丢在马上,一路颠簸,明知道她俯着身体吐得厉害,却不闻不问;
他记得,他带着她,用最凄然的方式,在靳城亮相;
他记得,初到王府时,她那张倔强的,小心适应王府生活的小脸;
他记得,在阳光下,她灿若春花的笑,瞬间璀璨了时光;
此刻,站在靳城东面的山脚,端木靳不由笑了。
那一次,她指着这座山,说是小土坡,到后来,却是他拉着她才爬了上去。
那时,山下已是初春,山上依然一派隆冬景象。
端木靳提脚便往山上走去。没有施展轻功,便是与上次一样,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
没有积雪,每走一大段路程,便能看见一两个游客,每每遇见的,都是谈笑中的情侣。从前,自己与上邪辰,便也是如此,只是,当时的自己,只有算计,没有真心。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端木靳忽然看见上次他与上邪辰烤火的那户人家,没了厅堂的火炉,依然是敞开的大门。
他走了进去。
一个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磨刀,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便抬头看了过去。
“神仙哥哥。”小男孩表示甚是吃惊,随即大声喊道,“爹,娘,神仙哥哥来了,神仙哥哥来了!”
神仙哥哥?端木靳不解,可看这小男孩的态势,叫的分明就是自己。
这家主人很快走了出来。
“公子,是你啊!”山农在衣摆两侧擦着手,吩咐小男孩,“娃,还不快给神仙哥哥倒杯水去。”
端木靳这辈子有过很多称呼,唯独第一被人称为神仙哥哥,心里觉得好笑,更多的是不解。
山农妇往他身后张望了一阵:“怎么就你一个人?夫人呢?”
“你们还记得我们?”自踏入这个门槛后,端木靳发出了第一句疑问。
“记得,当然记得了,我们两口子在山上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长这么俊的人。你和你夫人,那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啊!况且,你还给了我们那么多银子。”山农妇很是热情,“我还记得你夫人喜欢吃烤红薯。对了,她今天怎么没来?”
听闻这句话,尤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本来是陪万岁爷来散心的,这为农妇专门作对似的三番两次问起皇后在哪里。
山农已看出端木靳心情不好,忙扯了扯农妇的衣襟,想提醒她少说几句。
端木靳并不责怪:“我夫人她走了。”
这农妇属于天生脑子缺根筋型,立即开解起端木靳:“是不是小两口吵架,夫人一气回娘家了?我给你说,女人啊是需要哄的,你赶紧去她家接她,多说几句好话,保证她乖乖跟着你回来。我看的出来,你夫人很爱你的!”
“是的,她很爱我。我……”端木靳的下半句话哽在喉咙,我,也很爱她。右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腰上的玉玲珑,惨淡的笑如秋日的远山,“可是,我知道得太晚了!”
“怎么会?当时看你们很恩爱啊!”农妇心直口快。
端木靳苦笑。
恩爱?!当日,连一个外人都以为他们恩爱,更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上邪辰。当情深意重的假象被揭开,那个人的心,该有多痛。
想到这里,端木靳的心里又是一阵抽搐,他在桌子上放下一锭银子,转身朝外面走去。
再向上,便是山顶。
他还记得,那里有一座破庙。
“尤青,当年,我和辰儿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当时积雪很厚,就在那个地方,遇到了一个黑熊。”端木靳站在一条小路上,指着一处坡地。
“主子的武功,自然不会惧怕一只黑熊。”
“我不怕有什么用?你知道辰儿的反应吗?”他想到当日的情形,不由忍俊不禁,“她一看见黑熊,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倒地装死,说是黑熊不吃死掉的东西。”
自上邪辰掉崖后,端木靳难得露出笑容。这次回靳城,大家都怕勾起伤心事,没想到却意外的看见他笑了。
两人步行到山顶,当年失修的庙宇已被人修葺,门前的桃花开的热烈,一片灼灼。
她曾经说过,桃花,是天底下最寂寞的花。
走进庙宇,香炉上燃着一丛丛香,虽不多,却足以说明时常有人前来拜祭。
他想起当日的对话,这么多年,他总觉得当时,她还有半句话未说。
他们什么都知道吗?那时,她问。
如果当日,他的回答是“是”。
那么,她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端木靳抬头,望着微光中的佛,香雾弥漫中,他仿佛看见佛的真容。
对着众生,似笑非笑。
良久。
端木靳跪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