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枫港澳游出发的第二天,齐行长就接到协助调查海风公司国际业务的通知,协查范围为二零零九年三月所有与澳门东方银行的资金往来,二零零九年正是亚洲经济危机波及港澳的后续时期,资本外流对股市的冲击,房价大跌和物价上涨,给港澳政治稳定带来负面影响,在关乎港澳前途的关键时刻,中央果断出手,出台了金融扶持政策,外汇资金的注入,严重打击了对冲基金的套利行为,取得港澳金融保卫战第一回合的胜利。
对于港澳有外汇资金往来的企业,内地银行启动了较前更为宽松的政策,但超过一千万港币的往来,还是要实行行长审批,外汇管理局报备的制度规定的,齐行长回忆起那段时间,海风公司的外汇业务频繁,张枫就是因为分管海风公司创汇业绩突出,才提拔到国际结算部重用的。
每笔外汇业务都是由张枫初审,齐行长复审后,提交到外汇管理局报备的,有时齐行长在外出差的时候,为了不影响企业及时转汇,齐行长会授权张枫代审的,不过授权码是每次都要更换的,因此,齐行长对张枫也是十分相信的。当他调出二零零九年的审批记录时,却发现唯独三月份的审批信息被屏蔽了,怎么也打不开,这让他感到意外,有些后怕,难道有人真的做了手脚,他连忙给张枫打电话,传来的语音提示告诉齐行长,手机不在服务区,齐行长真的开始有点紧张了,他意识到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在这非常时期放行张枫出境,这其中是否隐藏有天大的秘密。
先是李姐的盛情邀请,后来张枫的投怀送抱,难道她们都与海风公司有牵连,是谁在幕后投子设局。
而此刻,在澳门奥迪公司半山坡的别墅里,张枫正与谢元恩爱厮守了一天,张枫到澳门的目的根本不是与同学旅游,她其实是接受了谢总的旨意,因为办理海风公司的外汇业务有功,张枫成为谢总安插在银行的棋子,当然谢总是要给予不菲的酬劳的,张枫这次来澳门,一来是帮助谢元对付驻澳办的查账,二来是要躲一下风头,拖延时间,观察一下内地的办案情况,把自己暂时封闭起来,根据发生的实际情况,采取下一步对策。
张枫与谢元结识,是她刚大学毕业入职银行工作的那年夏天,在一次与客户银企联谊会上,俩个年轻人被彼此的风度和气质相互吸引,第一次见面,两人都有一见钟情的感觉,谢元邀请张枫跳了一支华尔兹,在谢元怀里,张枫像一个白雪公主,轻盈的步伐,潇洒的舞姿,成为当晚联谊会的一对明星,从这晚开始了他们的初恋,张枫后来得知,原来谢元与她的相识也是谢总有意安排的。
恰巧在他们热恋的时候,谢元被派驻澳门奥迪公司,分多聚少的日子,让两人非常痛苦,每到周末澳门就成了张枫的首选地,弹丸之地处处留下他们的身影,在两人关系确认之后,谢元把迪奥公司在内地的财务全权交给了张枫,许诺每年付给张枫一笔二十万元的财务顾问费,张枫也不推辞,欣然接受。按银行规定,银行工作人员不允许为企业代帐,因为身兼双职,在公司利益和银行制度发生冲突的时候,肯定是要牺牲银行制度的,一旦发现类似情况,银行是要坚决辞退的。一条船上有两个人的爱情和两个人的物质利益同行,有了这层关系,张枫就成了海风公司和迪奥公司在银行的保护伞。
张枫接管海风公司外汇业务初期,每一笔业务都是按银行规定进行划转的,但慢慢开始,她发现有些业务不符合银行规定,比如对进口划汇业务,是要有报关的检验单证的,进口商品到岸后,银行凭海关放行单证及商品检疫部门的商品合格证,审核汇票,办理转汇业务,但海风公司大多采用的是,以信用证质押贷款来支付进口商品的融资方式,因为信用证是由澳门银行开具的保函信用证,验证起来非常繁琐,国内银行为了扶持外贸企业,对同一银行开具的首份信用证进行验证后,按双方银行签订的结算协议规定,对其后开具的信用证,一律实行授权验证,待信用证兑付时,一并划转账务,这就为外国银行开具信用证的真伪带来了风险,一旦对方银行与企业恶意串联,国内银行就要承担兑付损失,这正是张枫最为担心的。
在发现问题以后,张枫与谢总进行了沟通,谢总安抚她说,这是公司的真实业务,请她放心,张枫在有了利益回报的情况下,利用她主管外汇业务的审批权,对海风公司的外汇业务一路绿灯,当然,她清楚地知道,她已经成为海风公司的一个人质,区别在于海风公司定期汇给她的是人质使用费,这让她心甘情愿地为谢总效力,也可以说她已经被金钱和爱情俘虏。
正是处于国退民进的改制期间,海风公司改制方案在市国资委引起很大争议,时任主管金融的孙副秘书长为私利曾力阻改制方案,按改制规定,在改制前,企业要进行资产评估,评估报告指出海风公司因资产负债率高于75%,属于二级风险,原则上不予通过,但有经商头脑的谢总,从中看到了实现个人价值的奥秘,开始精心策划了一个全力通过改制的方案。
他通过与冷总的特殊关系,让冷总借款把海风公司共五个亿的银行贷款全部还清,用公司在建的办公大楼做抵押,从过桥公司取得一个月的短期借款,当然利息是正常银行利率的五倍,用来置换六千万元的国有资本,经过这样完美的资本运做,一个外壳原本是国有性质的企业,摇身一变成为全新的私营业务,当新的评估报告放在孙副秘书长桌前的时候,孙副秘书长还真的找不出什么可以阻挠的理由,从表面上看,经过资本的稀释,私营资本占用达到100%,但从资本流入渠道审查,还是能找到违规的痕迹,这一点孙副秘书长和谢总都是心知肚明的,孙副秘书长拿起电话,他首先预祝海风公司改制成功,然后,话锋一转说到,报批程序上要有个思想准备啊,官僚主义害死人啊,谢总是清楚孙副秘书长的话外之音的,他过后单独与孙副秘书长在“银翔山庄”密谈,最终答应了孙副秘书长提出的两个条件,一是按15%的干股取得分红收益,二是按公司董事待遇报销所有费用,改制成功后,谢总以新公司的名义贷款,用来归还冷总的五亿借款,为表达感谢,出让10%的股权给冷总,这样一个官商勾结的企业联盟正式成立。
改制的时间正好是二零零九年的三月,期间大笔资金的来往,特别是与澳门东方银行的外汇往来,引起专案组的关注,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期间担任大额资金划转的张枫,被自身利益所困,利用自身分管的便利,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孙副秘书长的暗示下,海风公司有一部分逾期贷款被化整为零,纳入改制企业贷款核销的篮子里,海风公司有九千万元的逾期贷款按政策核销规定,从此蒸发了,国有资产在披着合法的改制外衣下,被瓜分、吞噬,但作为改制成功案例,最终作为政府政绩被树碑立传。
当然这些内幕,齐行长是不清楚的,他对张枫的信任完全被利用了,他想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二零零九年三月的授权记录被屏蔽,他猛然感觉张枫与此脱不了干系,当年三月正好是他外出考察的时间,每逢大额授权,他与张枫都是用手机QQ进行的,为保密两人还申请了QQ防火墙,只在两人之间交流,齐行长要求每次授权码通知张枫后,要尽快在QQ上删除,难道是有人突破防火墙,窃取了授权码,想到这里,齐行长身后吓出一股冷汗,他知道按银行高管业务准则,这是严重的失职,要承担全部的责任和风险。
张枫、张枫,他开始后悔让她出境,难道他要做她的替罪羊,百口难辨啊,女人是祸水啊,他仰天长叹,瘫坐在沙发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