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堂曜也不挣扎,就那么被人制衡着,有些艰难的仰着脸,看向韩珏时,神情中多了些悔恨,“二哥,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二哥,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沈堂曜自知逃不过死刑,不愿带着遗憾离开。
而韩珏深眯着墨眸,一双眸子比子夜还要漆深。最终,他还是没有表态,冷漠的转身离开了。
如果他的夏曦能够睁开眼睛看一看他,他愿意原谅全世界。
而现在,他最心爱的女人即将远离,沈堂曜却恳求他的原谅,韩珏自认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可是,他该怎么原谅呢?
离开看守所,回去的途中是李昂开车,这个跟随韩珏多年的心腹,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多嘴了句,“总裁,您真的不打算放沈副总一条生路吗?”
李昂与沈堂曜共事多年,难免有几分情分在,他虽然不知道事情真正的原委,但多少也能猜出几分。
韩珏靠坐在后座的位置,后面的车窗半敞着,他的手臂随意的搭在车壁上,两指间燃烧着烟蒂,烟雾随着窗外的疾风涣散着。
而他低敛的墨眸,却好像凝了一层雾色,让人丝毫看不分明。
李昂是个识趣的,没有再继续多问。
车子缓缓的在医院门前停住,韩珏放下了车窗,抬眸看着那扇熟悉的窗。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手机铃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一声急过一声,好像催命一般。
韩珏接听了电话,电话里面传出王岚哭泣的声音,“韩珏,你在哪里?你快过来吧,夏曦好像快不行了,你来看她最后一眼。”
韩珏听罢,眸中颜色一沉,不顾一切的推门下车,向医院内跑去。
他拼命的按着电梯,电梯去一直没有到达,他根本等不了,直接通过安全楼道跑了上去。
等他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时,等待着他的却是一张病危通知。
“韩先生,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医生抱歉的把病危通知单递给他。
韩珏颤抖的伸出手掌,接过那张病危通知单,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看不清病危通知单上都写了什么,不,确切的说,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握着碳素笔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歪歪扭扭的在最下面签下了他的名字。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一张死亡通知单。
他把病危通知单交给医生后,一个人走进了重症监护。监护室内安静的近乎诡异,连医疗器械发出的滴滴声都让人莫名的感觉惶恐。
韩珏悄悄的来到夏曦的床前,半跪在她的床边,有些缓慢的伸出手掌触摸她苍白而细嫩的脸颊。
“曦曦,难道真的不愿意醒来再看我一眼吗?”他的声音浑厚沙哑的厉害,他伸手拿起了放在她枕边的布偶熊,像讨好小孩子一样的对她说,“你看,我给你买的小熊一直在这里守着你呢,曦曦,你看看它,或者看看我,哪怕一眼也好……”
韩珏的声音开始哽咽,脸颊埋在她肩窝,任由着泪水无声的蔓延。
他的手掌紧握着夏曦冰凉的小手,他感觉着她的体温在掌心间悄然的流逝着,就好像她正在一点一滴流逝着的生命。
“曦曦,你一定在怨恨我吧,如果不是我一直以来对温希妍的纵容,如果不是我和她之间的藕断丝连,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此时此刻,韩珏心中充满了悔恨,他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好好的照顾夏曦,才让她落入危险之中,导致了病情恶化。他恨自己一直以来对温希妍的纵容,才让她敢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夏曦。
韩珏摊开掌心,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就是他的这双手,把夏曦一步步推向死亡。
突然间,耳边传来了医疗器械刺耳的报警声,显示器上那条微弱的心脏曲线再次变为了直线。
韩珏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失控,这一天的来临,他在心中已经演练过无数遍,反复过无数遍。所以,当真的来临时,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动手拔掉了夏曦身上各种冰冷的医疗器械管,把她柔软却冰凉的身体紧紧的拥入了怀中。
他的唇轻吻着她侧脸的肌肤,贴着她耳畔,不停的呢喃着,“曦曦不怕,我在这里陪着你。我知道,我知道那些东西插在身上很难受,我们再也不用了。如果你累的话,那就睡吧,我抱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韩珏的泪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一颗接着一颗落入夏曦白皙的颈项上,滑入领口,晕开了一片。
韩珏把她揉在怀里,疼痛的紧闭上双眼,他经历着心爱的女人在他怀中失去呼吸,失去心跳,最终失去生命。
而他的心好像也停止了跳动一样,韩珏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困兽,他想痛苦的嘶吼,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原来,痛到极致,是哭不出声音的。
然而此时,医生和护士听到了器械的报警声,都快步走进监护室,他们强行的把夏曦和韩珏分开。
夏曦像个木偶人一样,被几个医生重新按在了冰冷的床上,又插上了那些器械管。
而韩珏被两个护工拉到一旁,他的身体和四肢都是僵硬的,似乎灵魂已经被抽离。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夏曦,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俊脸上爬满了泪痕。
“室颤了,马上送抢救室。”几个医生脸上的神情都非常的凝重,这已经是事发后夏曦的第三次抢救。
当医生和护士把移动床推出了重症监护室时,韩珏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挣脱开两侧搀扶着他的人,大步追上了夏曦,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韩先生,请您冷静一点,韩太太需要马上抢救。”医生和护士长费了些力气,才强行的把两人的手分开。
然而,当夏曦的手从他掌心间抽离的那一刻,韩珏突然觉得,他整个人好像都被掏空了一样,他甚至无法支撑住沉重的身躯,轰然的倾倒,半跪在地。
“曦曦,曦曦……”他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嘶喊着夏曦的名字,声嘶力竭,又撕心裂肺。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被推进抢救室的移动床上,夏曦好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召唤一样,右手的小拇指轻轻的,微弱的颤动了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