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鸢不知道许铎在知道一切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曾经以为死去的人,却在他的手下一点点被残害。也许,他现在布满沧桑伤痕的面孔正被悲伤的泪水所淹没。
离开的前一晚,张亦言找到了子鸢,他平静的坐在桌子前,受伤的手始终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子鸢看着他的手,偶尔会皱起眉头,张亦言沉默着双眼,对他说。“不要紧,会好的。”
子鸢的眉宇没有放松下来,她说:“真的么?”
张亦言扯起嘴角,淡然的笑宛如春天里蔓延的清风,不经意就会被忽略,“真的,不过我不能在跟你们走了。”
子鸢整了整眼睛,说。“为什么?”
张亦言抬头看到子鸢紧张的眼神,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我的伤没那么严重,放宽心,我只是觉得没有办法在帮你了,现在自己变成了这样,恐怕以后还会连累到你,所以我才选择回去。”
他的话沉静而浑厚,但子鸢却没能听得懂,他仿佛预示到之后要发生的事,而这件事又必定跟子鸢有关,而他没有办法给予援助,才就此放弃得准备回去。
子鸢最后没有挽留,因为她在张亦言沉默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坚持,纵使他总是半合这双眼,看起来懒散而松弛,但他的眼睛里却从来没有过迷茫。
在张亦言走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自己小心。”就再也没有回头,子鸢看着他的单薄的身影,一只手没有生气得垂在他的身旁。风肆意得卷进他的衣袍,他沉默而淡然的脸就这样淡漠在白茫茫的天地下。子鸢忽然有了莫名的悲伤,她想起高殷走得时候,也是这样的背影,匆匆得在白雪里消失,就再也寻不到踪迹。
同一天,子鸢也离开了边城。只是他们和张亦言的方向不一样。
子鸢在走进城门的时候,才真正的看清它。高大而威武的门身上,血迹斑驳得洒在那里,仿佛岁月长年遗留下悲怆的伤疤,所有死去的亡魂都在上面留下了痕迹。
他们从沉重的城门走过,远处得天空可以看得很清楚,薄暮黄昏下,大地只有微红的白雪,她没有看到想象中得烧红的大地,亦或者被铺满枯骨的残道,她的耳旁忽然响起了许铎的话。
也许,在你们走过这片大地,你们会听到灵魂被踩碎的声音。
子鸢回过头,这个时候的城门已经落下,沉闷得声音像是在她的心里落下了一颗石头,然后,她就看到城墙上,许铎布满伤痕的面容悲伤得望着远方,仿佛在目送亡者的灵魂远去。
不知道走了多长的时间,后方的城池被雪雾渺茫得看不清轮廓了,而眼前就出现了北周的边城。
一样沉着而漆黑得大门,这样萧肃得立在风雪弥漫的尽头。郑萧在城门下仰头喊了几声,浑厚的声音被呼啸得吹得飘渺起来。过了半响,僵冷的城墙上就有人来回应。
门缓慢得打开了。
子鸢认为从里面走出来得一定是和许铎一样,拥有一张布满伤痕和坚毅眼瞳的脸。可直到门被完全地打开了,一个消瘦的身影从里面逐渐清晰起来,那张干净得脸并没有任何的伤痕,甚至精致得面容上一双笑眼闪烁着比白雪还纯粹的光泽,平抹的嘴角没有任何的弧度,但是你站在他的面前,却能感觉到他是在笑。
郑萧看着少年逐渐走进,然后在他还没有动身的时候,就对郑萧作礼说。“在下乃北周齐国公宇文宪,因表兄国事缠身须暂晚些时日,方特派在下前来相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