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子鸢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天了,她一睁眼看到得就只有听雨。
听雨告诉她,她的伤不算重,几天就能好,但是,她暂时还不能离开,也不能出去。
子鸢颇为不解,刚从黑暗的深渊里挣脱出来的她,思绪也来不及清醒,她只是认为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被人从高处推下,而就在自己坠落的间隙,回头看到的那个人,却是像极了孝珩,他在风里诡异的笑容仿佛蔓延了整个黑夜。然后自己的心就像被人挖空了,一种失落和疑虑交织成一只大手,一直把自己拖向深渊的最深处。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子鸢揉着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听雨没能给她回复,只是摇了摇沉默的面容。
待听雨离开后,子鸢独自在房间里,她抬头望了紧闭的门窗,一个人影也没有。她又开始产生疑虑,为什么听雨要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如果不想自己出去,就更应该加强把守,还是说,他确定自己不会走出去?
子鸢皱着眉头,她揭开背角,刚想迈出一步,忽然她浑身就像是被抽去筋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她瘫软在地上,低声的笑了。
原来是这样的不用设防。
她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想起那晚孝珩在风里尽展的笑容,在黑暗里焕发着冰冷的笑,就觉得寒气不由得从脚趾蔓延到了发尖。
正午,高肃被急着传唤至宫里。在他刚要下跪行礼时,高演伸一伸手扶住了他,脸上正蔓延着温和的笑容,他说。“不用行礼了,朕找你来,是为了殷儿的事。”
高肃抬起头,面容上是镇定的如一潭无风催促清水,可是眸子里还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撼动。
高演抖了抖宽大衣袖,继续说。“有人上报,说济南王在邺城颇受百姓爱戴,很多人都唯恐他……”
“东山再起,重持北齐么?”高肃安静的笑着,打断他的话。
高演深看了他一眼,说。“恩,不错。那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高肃不会逞一时之强,适时得佯装着愚蠢,也是为自己多一层保障。
高演对他的回答,显然是不曾想到的,再望着他的眸子,忽然脑子里有闪现出子鸢的面容,甚至觉得此时的高肃的神情,跟子鸢是极为的相像。漆黑得瞳仁看不出,他们奢望的东西,就像是一片汪洋见不到彼岸。
高演忽然间又笑了,扶上他的肩膀,说。“朕知道那些人是无中生有,只是朕不得还是要敷衍一下,所以想派你过去,虽说是监视,其实不过是让你去陪陪罢了。”
然后,高肃低下头,跪在了他面前,称了声“是”就离开了。
高肃在回到子鸢所在的房间时,发现她就坐在地上,双眼犹如沉默在大海之中,没有了光泽。他平静的脸第一次有了惊慌的神情,他蹲下身子去抱她。
子鸢在感到温暖气息的靠近而清醒,她抬起头看了看高肃,问他。“你怎么在这?”
高肃看到她的眸子里,恢复了以往的光辉,灰暗的脸色这才舒展开,他又用力的抱了抱子鸢说:“我恨不得每日都在你身边,不让你受任何和的痛苦和伤害。”
子鸢的伤口并没有完全的愈合,在他那么用力的相拥下,疼痛像是一群蚂蚁在咬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肉,她扭曲着脸,可是高肃却没有看到,只是听到她因疼痛而急促的呼吸,忽然的放了手。脸上担忧的神情,犹如秋天窸窣落下的枯叶。
子鸢在他面前摇摇手,说着。“没事的,我还好。”
但是,高肃很快留意到,她的呼吸一直都没有平静下来,只是简单的抬手,都让她大喘着粗气,脸颊上很快就被烧红了。高肃握了握她的手腕,发现她的整个手臂,柔软得仿佛削去了筋骨,适才的摆手几乎用尽了全力。他的眼睛瞬间有了一丝恶狠,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子鸢抱起来放回床榻上。
就在这个时候,冷风忽然肆无忌惮的闯进来,把高肃的衣袍卷起飞扬在风里。然后,子鸢的一个侧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孝珩,他的脸上依旧是笑着的。
高肃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很难看,孝珩第一眼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于是,塞给他一个药包,说。“给她喝下去就没事了。”
子鸢看着徐步走进的孝珩,也凝视着敌意,问他。“给我个理由。”
“莫要激动,你的伤才刚好,我这个时候来,就是来给你们一个解释。”
高肃稍收敛了神情,“就算那样,何必要对她下药?”
“这也是确保万无一失。”
两个人平静的说话见,子鸢听得云里雾里,却又不知如何发问。从那天晚上到今天,一切就像一个迷雾缭绕的田园,看不清任何人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