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吕常发疏远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内,邹添明没再刻意接触什么新的朋友,吕常发的一系列行为让他有些心有余悸,他觉得不必非得找个人作伴,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挺好的。独处有独处的好处,想写作业就写作业,想出去转转就出去转转,不必非得等另一个人或让另一个人等。独处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思路非常的清晰,能很透彻的思考一些问题,深刻的看待一些问题。独处的时候你还会不经意发现一些事情,一些平时你看不到听不到想不到的事情。
这天是周三,下了晚自习后,邹添明不愿尽早地回宿舍,也不大想去已经连去了好几天的乱哄哄的小卖部了。他百无聊赖地在校园走着,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学校的田径场。薛州十五中的建筑布局是教学楼、实验楼、办公楼等教学区域在南面,学生宿舍、餐厅、商店等生活区域在北面和东面,田径场在西面。从教学楼这边到宿舍去,有两条大道。一条是走东边的常用道,这条路距离宿舍最近,并且沿途分布有食堂和商店等服务设施,一般情况下学生们都会选择这条路。另外一条就是走西边的田径场边上的路,但这条路只有学生在上体育课和实验课的时候才会走,因为太远了,从这里到东边的教学楼有一百多米,得走上好大一会。到了晚上的时候,那这条路更是没人走的,学生们下了晚自习后要么急着回宿舍,要么就去商店玩会,谁也不会去走又黑又远也没什么玩头的这条路。邹添明站在田径场边,看到整个田径场一片黑暗,寂静异常,空无一人。是啊,这么晚了,谁会来这边呢,学生们都去东边疯了,谁会像他一样如孤魂野鬼般在这里转悠呢?他顺着田径场东边的跑道向北走去,越走越空旷,失去了白天的吵闹,晚上的田径场确实有些阴森恐怖,秋日的凉风不时阵阵吹来,让人心生寒意,角落里还能听见野猫的叫声,让气氛更显悲凉。邹添明心想这里的夜晚多么安静啊,也许只有他才会喜欢这寂静的夜吧。邹添明从小就不怕黑,他非常喜欢夜里的安静,他觉得只有在夜里自己才属于自己,自己才能做自己。白天太过嘈杂,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你得顾忌很多东西,不然别人会对你指手画脚。假如你抬头看会天空,会有人说你在发呆,你想闭眼冥思会,有人说你在打盹。这种情况在夜里就没有了,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你想做的事,对天空做个鬼脸傻笑会,对地面吐回吐沫猛踩会,对自己许个愿望憧憬会,你不用讲礼仪,不用讲修养,不用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
邹添明自由自在的在田径场里走着,前面紧挨着实验楼后面的一栋不高的小平台就是学校的舞台了。其实这舞台就是一栋小楼的楼顶装修而成的。这栋小楼南北走向,长约二十米,宽约十米,两米见高,平时主要的作用就是存放体育器材,为了方便进入,在小楼的南北两侧各安装了一扇小门,改成舞台后又在小楼的两端建了两个楼梯,每当学校开会时,领导和师生们都会从南边的楼梯上去,然后从北边的楼梯下来。邹添明看到不少同学都在上面走过,但他一次也没有,他有几次也想走上去看看,始终没鼓起勇气。白天的时候田径场上始终有上体育课的班级,有人在他不好意思,现在晚上终于没人了,他想趁机走上去看看。想到此,他加快了脚步。
来到了舞台边他十分激动,他终于有机会站上舞台了,一个多月前,文欣就是在这个舞台上奉献了一场无与伦比的表演,受到了全校师生们的热烈欢呼,他现在也有机会走上去了,虽说没有节目,没有观众,但感觉还是差不多的,他抬脚往楼梯上走,故意用力踩踏楼梯,寂静的田径场里这声音听起来让邹添明十分兴奋。这时,他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这吓了他一跳,虽说田径场这边没路灯,但凭着远处宿舍方向投射过来的微弱光线,也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邹添明心里想自己刚往这边来的时候,没发现周围有什么人啊,这从哪里传来的说话声啊?莫非,真如学校许多同学传言的那样,实验楼这边经常闹鬼。
关于实验楼闹鬼的传言在薛州十五中已经流传了多年,也没人澄清。这传言缘于实验楼四楼的出入口常年被铁锁锁着,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开放,这层楼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说法倒是有的,说是几年前本校的一位初三的女生和自己的老师偷偷谈起了恋爱,结果两人有次偷偷约会的时候被人发现了,顿时成了学校的大新闻,女生不堪压力,就从学校最高的实验楼的四楼顶上跳下去了,当场身亡。事件发生后,女生家里闹了很久,学校赔了一大笔钱才完事。学生们也不敢去实验楼上做实验了,走路都绕着实验楼走。学校没有办法为了消除同学的恐慌,也预防悲剧的再次发生,就把四楼封了,这一封就再也没从新启用,闹鬼的传言就传开了。但楼层能锁住,流言是锁不住的,实验楼闹鬼的传闻一直是薛州十五中学生的热门话题。每当有班级来实验楼上课,总有胆大的男生,来到四楼锁着的铁门前,侧着向两边的走廊看看,看后添油加醋地讲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传言就更离谱了,有人说自己听见了女人的笑声,有人说自己听见了吵架声,还有人说看见有小孩在里面跑动……时间长了学校也觉得影响不好,就对同学解释说,因为四楼的很多设施都不能用了所以才锁着的,但学生们哪里肯信,一来二去,学校也懒得管了。邹添明当然也听同学们聊起过这些,但他从没当回事。他家所在的邹庄包括大曹庄都没有路灯,到了晚上,如果不出月亮,那乡村的小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他从小就敢在这样的路上行走了,从不会觉得什么后面有人跟着的吓人话。那时候,他和村里的小伙伴们经常一块在晚上玩捉迷藏,那真是哪里黑往那里钻,哪里黑往哪里藏,有的只是欢声笑语,哪有什么担心害怕。
虽如此,但晚上九点多钟在这个空旷不见人的田径场上突然听见说话声,还是把邹添明吓了一跳。他停下脚步,仔细的往周围望了望,确实什么人也没看见,这让他心底有些发凉。他寻思着刚才不可能是幻听啊,明明听见人说话了嘛,怎么会没有人呢?这时,说话声又传来了,他仔细的听了听,听出声音是从北边传来的,他走上舞台,声音也更清晰了,并且听着还比较熟悉,这一刻,邹添明不害怕了,他确定这周围肯定有人说话,只是他没看见。他决定一探究竟,他又往前迈了两步,这时听见有个女的声音传来“我好想听见脚步声了,不会有人往这边来吧?”“是吗?不会吧,这么晚谁来这边,我去看看”一个男的回到。邹添明听到后慌忙轻轻从舞台下来,躲在舞台南边校门的门框边。他听见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的向这边走来,他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听见脚步声走着走着好像停住了,又逐渐远去。接着听到男的说到“没有人啊,周围什么人也没看见啊,你不会也像学生那样相信这边闹鬼吧,呜……”邹添明听见男的说完后怪叫了一声。“讨厌,别这样吓我”女的声音娇嗔的传来,接着便传来了两个人的笑声。邹添明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总觉得对那个男的声音特别熟悉,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听过。好奇心占领了他的头脑,他决定走过去看看。
他轻轻地挪动脚步,再次走上舞台来,还是什么没看见,说话声依然不断,他弓着腰慢慢地向舞台北边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终于看见了正在说话的人,两个人正肩并肩坐在舞台北侧的楼梯上,举止很是亲昵。怪不得从旁边看不到他们呢?原来躲在这地方,邹添明寻思到。这时听见男的声音又传来“这周天,我有个同学在薛州饭店结婚,你陪我一块去吧,参加完婚礼我带你逛逛,我听我妈说,清平公园旁边新开了一家甜点店,非常不错,咱去尝尝吧。”“婚礼我就不陪你去了,那么多人,碰见个熟人多尴尬,你自己去吧。下午我去找你,咱们再去吃甜点,好久没吃了,真的想了。”女的温柔的说到,说完把头依偎在男的肩膀上。“你说咱俩是不是挺有意思的,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像学生一样偷偷摸摸的谈恋爱。”男的笑着说到。“谁跟你偷偷摸摸了,我明天就和全校的人说去。”女的带着有点生气的语气说到。“好啊,我求之不得呢,谁怕谁啊,整天这样多难受。”男的回到。女的沉默了一会说到“可我真不知道怎样面对他,这样做对他的伤害太大了,他是个老实人,我不想伤害他,现在真的挑明了,弄得大家都不好看,还是等咱调回去再说吧。”女的哀怨的说到。“行了,别伤心了,有我呢,放心吧,我等你,回去以后我找他说去,不让你为难。”男的坚定地回到。“到时候你们俩不会打起来吧?”女的追问到。“哎呀,哈哈,傻瓜,你想什么呢,我俩又不是小孩,怎么会打起来。”男的笑着回到。
听着他们不断地对话,邹添明弄清楚了,这俩人他都认识,或者说全校的学生基本都认识。男的就是他们初一级部的音乐老师黄晚舟,不久前的那场精彩纷呈的迎新晚会就是他一手导演的。女的也是全校名人,初三级部的美术老师金灿灿,她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走到哪里都是学校的风景线,并且全校都知道她是自己班主任王利文的女朋友,并且传言两人快要结婚了。邹添明想不明白了,金灿灿不是自己班主任的女朋友吗?她现在怎么会和自己的音乐老师在这约会呢?还说了那么多情意绵绵的话?她这么做班主任知道吗?
是的,王利文确实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