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斥一声,"别再提了。"
遂扬起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脸,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害得人家背脊都绷直了,问候的声音都微微哆嗦了。
凌云看着向予城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模样,暗自叹气,当他的目光移到男人才将手机放进兜里的动作,眼底闪过了一丝狡黠。
隔日,可蓝睡过了头,到公司时就错过了一场重要的早会,被文员小妹挤眉弄眼了一番,后来签字画押,通知要罚三百块钱。
洗手间里,她躲着画妆,就听到有人说,"人家现在傍了大款就是不一样了。以前哪次开会不是跑在大家最前面,现在被重罚三百块钱,连眉毛都不挑一下。"
"哦,我那天偷瞄到她的职称工资居然比其他的经理要高一千块唉!而且上一期的专栏提成比以前采访两会时书记的讲谈内容还要值价。真不知道老编是怎么算的,这么偏心。"
"这你不懂了。之前为了巴上帝尚的大少,老编帖了多少热脸上去,恨不能自己心子挖出来巴上去了。现在调高工资奖金待遇还不是为了讨好蓝妹妹,巴结大少。今天这一手,骂几句,不过就是给大家做做样子罢了。再说了,傍了个超级大少爷,还差那几百块钱,人家现在上班天天以车当步,舒服着呢!"
半晌,那七嘴八舌的人才离开。
可蓝出来,看着大镜子里自己还肿泡泡的眼睛,一脸的没精打彩。
哪有他们说的什么风光无限,春风得意?
她算是明白了,没了一个钟佳文,还会有千万个钟佳文一类的人前仆后继地补位上来,将人心的自私面无限扩大,那些妒嫉心理,只要待在这个社会大染缸里,就没有消停的一天。
向予城说的对,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儿,嘴长在别人身上让他们说去妒嫉去吧!
那么...
她掏出手机,噼哩啪啦,摁下了几条短信发过去。
今天刚好又是临近周刊发稿的时间,可蓝带着排好的版面,去帝尚大厦找总裁潘子宁签字。
刚到五十六层时,门口的接待秘书见到是她,便殷情地上前询问事由。
"哦,是来签定版啊!萧小姐,您大可以传直一份过来,不用亲自跑这一趟的。"
"哪里,我还有事想跟你们总裁谈一下。不好意思,我没预约,他现在是不是有贵客?"
秘书脸上有了丝难色,左右看了看,才说,"萧小姐,您不用客气了。其实总裁自打沈秘书长离开后,就一直有点儿那个...脾气不太好。刚才才骂走了一个丢了单子的大区经理,现在正在里面..."
可蓝礼貌地笑笑,"嗯,我知道了,那我可以进去吗?"
"您等一下。"
秘书按下了桌上的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下,终是叫了,"让她进来。"
可蓝一进办公室,就被一股浓重的烟味呛到,夕阳西下,余辉斜斜打在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身上,眉目俊朗,俊峭迷人,虽然头发有点儿乱,西装被脱掉,内里的衬衣有点儿皱,仍掩不住那股天生的儒雅气质,当他微微侧过脸朝她看过来时,没有眼镜遮掩的一双桃花眸,真是春光迤逦开,杏色出墙来。
可蓝在心里暗叹,难怪沫音那样的气质美人儿会被这男人迷得十年如一日,难以割舍。
她意外地发现,潘子宁手上托着一个疑似杯子的残片儿,从她进门到他看到他,那只手都似在缓缓摩挲着瓷片。当他看到她走过来时,才将瓷片掩住,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在一阵冗长的沉默后,他痛快无比地在打印稿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爽快得让她之前做好了被批斗可能在周末加夜班的准备,都落了空。
"还有事?"
潘子宁重新戴上了眼镜,仿佛是为了隔去外人的窥探。
"对不起,我没联系上沫音。"
"不关你的事。"
"昨晚,予城叫我别再插手你们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沫音会离开这么久。"
他从桌案上抬起头,看向可蓝的眼底,压着沉沉的暗影,"说对不起有用吗?今天我给大哥打过电话,他没接。韩希宸那里,还是不愿意放消息给我。"
可蓝深吸了口气,"今晚,我再帮..."
"不用了。如果没事的话,你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可蓝自知,没必要再自讨没趣儿,起身离开。
但在她刚刚转过身时,潘子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没怪你,这件事是我的错。你别再跟大哥去说,惹得大家都不痛快。"
"潘子宁..."可蓝转过身时,潘子宁转过了椅子,看向窗外那方夕阳无限好。
一声长长的叹息,缓缓拉出。
"你说得没错,如果沫音不离开,我现在还活在醉生梦死之中,周而复始地重复着以前声色犬马的生活。你说得没错...这...都是我的错..."
男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夕阳的余辉打在他的侧脸上,落寞之色交错在眼角眉梢,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手心反复地摩挲着,她才看清,原来刚才他并没有把东西放进抽屉里,那只是一个虚应的动作,这个破瓷片...一直放在他身上。
可蓝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说什么也挽回不了什么,转身离开。
手刚碰到门把儿时,突然一股猛烈的冲力扑来,吓得她才退了一步,门就被人打开,一道人影旋风似地刮了进来,那宏钟似的大嗓门儿,嚷嚷得门内门外都能听清楚他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