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隆冬,碧城的天空同以往一样,灰蒙蒙一片,寒风夹着细密的雨丝,冷冷地直往衣服缝里灌。
下班前一刻,萧可蓝已经收拾好所有东西,计算着若是跑快点儿到公交车站,在五点四十五分搭上79路车,就能在六点半把饭煮上,七点过点儿炒好菜,他回来刚好能吃上。
她想着好久没做圆子汤,在这样寒冷的冬季里,以前妈妈都会把菜用油炒一下再渗上水来熬汤,那样味道又浓又鲜,特别适合冬天喝。嫩绿的菜叶里,翻滚着红红的肉丸子,起锅后洒上葱花,味道别提有多棒了。
几乎在一片升腾的热气中,可以想象他品尝了一口香汤后,露出赞叹的笑容,咂吧着嘴说上一句油腔滑调的甜蜜话,她的唇角也不自觉地高扬,目光便悠悠兜转了一个四十五度,落在十步外的办公室蓝色隔断,毛玻璃后一个模糊朦胧的人影。
那里是公司网络部的工作区,而那个人,是网络部的主管,她交往了快八个月的男朋友,未公开的地下情。
"下班下班。"斜对面的小妖精已经提着精致的lv包包,踩着响亮的高跟鞋,一边照着镜子补着妆,一边往外赶。
"听说寒流来袭,吃涮羊肉的时候到了。"
她这一片六人隔断里,自己的顶头上司行政主管正和财务主管等几个元老,商量着这个季度公司聚餐的问题。
秒针终于迈过了大关,她拿起包包,冲到打卡机边,听到那声轻响,觉得自己新的征程又开始了。一边冲下楼,一边掏出手机发短信。
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来哦!
挤上车,二十多个站过去一多半,她来回看了三次电话,还听错了旁边的短信号,仍没收到回信。终于下车,冷风冷雨扑打在脸上,火热的心渐渐冷却。
抬头望望天,已经麻黑一片。她捏着领口,掂着脚跑起来。因为他租住的那片小区,距离车站很偏远,最近又在修路,最快也要一刻钟,一路上被挖得稀烂,可以想见现在下雨后那满是泥泞的路面,走起来有多困难。
可是她计划好,等他回来就能吃上热呼呼香喷喷的饭菜,所有的麻烦和困难都不是问题。
淋湿了头发,打湿了最喜欢的羽绒服,污泥弄脏了她最贵的牛皮靴,都没关系。这样跑一跑,浑身都暖和了,还顺带健了身,也很棒啊!
眼见着终于要跑完一段最脏最烂的路时,她心情豁然开朗,拐过这个弯就到菜市场了。
一个大水坑横在眼前,她乐得一蹦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平实水泥地上。刚巧一个骑自行车的妇人从旁经过,不禁回头冲她喊了一声,"闺女,小心路滑。"
本来提脚又要跑,她心头一暖,觉得浑身热气直往脸上冒,回头朝那背影挥了挥手,在心里说了声"谢谢",一瞬想到了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母亲,一股积淀多时的酸涩从心底升起,又立即被她压了下去。
"吼吼,加油,萧可蓝,你是最棒的!冲啊..."
她低叫一声,掂着脚往前跑。
这个时候,对面开来一辆很派的黑色轿车,从可蓝身边缓缓驶过。深色的隔离膜,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可蓝瑰红色的水貂毛短腰羽绒服在上面一晃而过,似乎只是短短两秒的擦身而过。
车内,流淌着优美欢乐的莫扎特钢琴曲,舒适的黑色真皮座椅上,身着精致高档手工毛料西装的男人,深幽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在回味着什么,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的身躯,高大健美,朝窗口前倾,脑袋随着目光后移,偏转了一个四十五度才停下。
这个动作,只有两秒。
他薄而性一感的唇,扬起一个慵懒的弧度,瞬间融化了那过于冷硬刚烈的脸部线条。
正巧司机看到前面的路况,抬头看着后视镜道,"先生,前面路很烂,可能有点..."
陡字嘎然消失,司机诧异地看着男人脸上柔和的曲线,感觉像在做梦。这个...先生是在笑吗?天哪,发生什么事了?他不是眼花了吧?
紧接着车身一个猛晃,轮子刚好滚进可蓝刚刚跳过的那个大水坑,正在男人身边闭目打盹儿的人身子一歪,脑袋砰地磕在车门上,疼得眦牙裂嘴的醒了过来,揉着额头,咆哮起来。
"妈的,死小子你怎么开车的!"
司机还没从前一波惊怵中回神,被这一骂,手上一个打滑,车身又是剧烈一晃,吓得连声点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黑哥,前面这段路很烂,我开慢点儿,您接着睡,接着睡。"
男人抬起修长的双腿,朝前方椅背一踢,"哼,还睡你个头。妈的,这什么烂路,停车,老子自己开!"
"阿畅。"旁边的男人已经收敛了表情,将手上正翻着的一个文件夹丢了过去,"既然闲,就帮我看看这份土地招标书,正好就是你骂的这条烂路的所在地。"
黑畅顿时垮了脸,又不敢违背男人的话,苦哈哈翻开厚厚的资料。心里嘀咕着,他宁愿处理那些所谓麻烦的搬迁户,也不想看这些繁缛的鬼东西。
男人收起了面前的电脑,看着窗外景色,道,"小虎,慢慢开。本来就是来视察这里的环境,不急。"
"是,先生。"司机小虎暗自抹了把满额冷汗,拿出十二万分地认真把着方向盘。他是由黑哥安排给先生做司机,上任一个月不到。黑哥是碧城黑白两道都响当当的人物,脾气火爆,就是碧城城主见了黑哥,也是十分恭敬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