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百花节到了,这一天会由皇后发出邀请,宴请所有大臣及其内眷来宫中共同赏花。
当然,蓝萱也包括在内。
宫宴上,蓝萱主动坐到炎逸烈身旁,将原本坐于此处的红绡挤到了对面。看着她愤恨却又不得不装大度的脸,蓝萱只觉得心中一阵得意。
宴会很随意,丝竹歌舞,美酒佳肴,大家尽情享乐,毫无拘谨。
蓝萱无意欣赏歌舞,举起酒杯冲身侧的炎逸烈道,“皇兄,萱儿敬你一杯!”
至于敬酒的原由,蓝萱说都不说就将酒一饮而尽。许是喝急了,蓝萱被呛住了,一时咳得脸通红。
炎逸烈忙帮她抚背顺气,蓝萱却使小性子道,“不要碰我!”
言罢,又自满一杯,不管不顾的喝起来。
炎逸烈按住酒杯,“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不痛快冲我来,和酒置什么气。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你少管我......”蓝萱气呼呼的夺过酒杯,“你不是有很多红粉可人儿要照顾吗,什么时候有空管我?”
炎逸烈听罢,不由得笑了,凑近她耳畔道,“萱儿,是吃醋了?”
蓝萱一时无言,窘迫得羞红了脸。
炎逸烈见她这模样,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心下一阵欢喜,趁给她夹菜之际,偷偷道,“萱儿放心,这一生,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大殿上热闹非凡,所有人都谈笑风生,根本无人注意到太子蓝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哼,谁要你假惺惺。”蓝萱根本不领情,端着酒杯又朝下方的炎逸辰走去。
炎逸烈顿时有些沮丧,若不是宴会当前,他真要拽着她跟她解释清楚:那些女人只是幌子,他碰都没碰!
可是,蓝萱根本不给他机会,让炎逸烈整个宴会都是煎熬。
蓝萱刚一走,红绡就坐了过来,问,“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炎逸烈只顾自己喝酒,根本就没有理会红绡。
红绡不满的撇撇嘴,嘀咕道,“魂又给那小妖精勾走了......”
“你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炎逸烈突然回头,双眸凶狠的看着红绡。
“你也不想想是谁在保你的太子之位,再这样对我凶,我母后是不会放过你的......”红绡也不退缩,拿自己母亲来压他。
炎逸烈嗤之以鼻,“少拿这个威胁我,大不了不当太子就是!”
“你......”红绡气急,却拿炎逸烈一点办法也没有,见他望着不远处的蓝萱和炎逸辰出神,不由得打趣道,“眼睛都望穿了,人家心里根本没你......”
炎逸烈不语,那神情黯然的受伤模样让红绡为之心疼,竟脱口道,“我喜欢你,太子哥......”
这话炎逸烈都听烦了,冷漠道,“你不要发疯,我们是兄妹!”
“可是,你和蓝萱也是兄妹啊!”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兄妹吗?”红绡咄咄逼人。
炎逸烈急了,“我爱她,不爱你,这就是区别!”
红绡心口如重锤猛地敲了一下,一时无法言语。只是怔愣的看着炎逸烈,他却无事人一般自饮自酌。
宴会还在进行,然而这群人揣着自己的心思,根本无心其他。
一个时辰后,宫宴结束,由皇后主持,大家相约着去后花园赏花。
然而,一处殿门,蓝萱就和炎逸辰告别,说自己喝多了酒想去河边吹吹风。
炎逸辰想陪同,却被她拒绝,见她坚持一个人,炎逸辰也就没有过分强求。
今夜,月明星稀,浩渺夜空静谧无声。
蓝萱独立一人立于荷花池畔,看着这满园的荷花,心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听闻这荷花是皇后的至爱,蓝萱笑着摸了摸探出岸边的荷花,果然出淤泥而不染。
柔和月光伴着四处的琉璃宫灯,映得整个皇宫斑驳而迷离。
蓝萱望着脚下的影子,忽而,另一道影子重叠而来。
她还不及惊慌,就被来人一把拥入怀中。削弱的后背抵在他坚实的胸膛,让蓝萱不由得面红耳赤。
她轻呢,“烈......”
炎逸烈俯下身,脸颊至于她的颈侧,麻酥酥的。
“萱儿......”
他轻声唤,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充满了暧昧。
蓝萱心里一紧,却终究没有推开炎逸烈,而是任由他抱着,一起欣赏这满池的荷花。
微风拂面,伴着酒意的蓝萱,心跳有些加速了。而她,也明显感觉到身后,那颗强有力的心在炎逸烈的胸腔内,狂热的跳动着。
他的手环在她的腰间,声音透着几分沙哑道,“萱儿,还在生我的气么?”
蓝萱不答反问,“你说你这样,我该不该生气?”
“你不要误会,我谁都不爱,只爱你一个!”
“是吗?”
蓝萱轻佻的反问,让炎逸烈急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的真心?”
蓝萱挣脱炎逸烈的怀抱,望着满湖绿意,惆怅道,“相信了又能怎样?我们是兄妹,是不能在一起的!”
炎逸烈一把握住蓝萱的手,“只要我们相爱,没有人能把我们拆散。”
“父皇第一个就会不同意,你是太子,文武百官都看着呢,如此,以后怎么还有威性?”
“我不管,如果父皇硬要拆散我们,那我们就私奔!”
蓝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炎逸烈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紧紧的,下很大决心道,“如果真无退路,那么我宁可舍弃这太子之位,也要和你在一起!”
“舍弃太子之位?”蓝萱大吃一惊,这个太子简直是太冲动鲁莽了。
蓝萱从炎逸烈怀中探起头来,“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怎么会,我可以发誓的!”炎逸烈说着,还真举着手,对天起誓道,“这一生,我炎逸烈只爱蓝萱一人,为了她可以袖手天下,如背誓言,则天打......”
“不要说!”
蓝萱伸手覆住他的唇,那一刻,连她自己都分不出,到底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萱儿心疼了?”
炎逸烈蛊惑的说着,握住蓝萱的小手,轻啄了一下。
夜色中,那满是情yu的双眸看得蓝萱心如鹿撞,她鼓起勇气,踮起脚跟,主动覆上他的唇。
那份触感是如此的陌生,蓝萱本能的后退,却被炎逸烈抱住,缠绵却霸道的封住她的红唇。
她无路可退,身子一点点着地,炎逸烈也跟着一点点俯身。
如久旱逢甘露一般,炎逸烈心中的激情彻底被点燃,他不顾一切的索取,双手不安分的来回游走,双唇更是深深的吻着蓝萱。
那一刻,蓝萱原本焦躁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是,想着炎逸烈这样的情,想着她将要给他的结果,心,就不由得一阵阵疼痛。
这个男人,对她如此用心,为何她从不曾有半分心动?!
难道记忆没有了,那份心动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吗?
她不只一次怀疑,她和炎逸烈之间到底有没有过去?
正当二人吻得难分难解之际,耳旁传来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炎逸烈心里猛然一惊,睁开眼惊见不知何时,皇上皇后及所有的宾客已然来到荷花池。
他们那震惊甚至是失望的目光,如一只利箭,扎得炎逸烈体无完肤。然而,他抱着蓝萱的手始终都不曾松开,好似根本就不想否认这一切。
于他,多年的隐忍,终究爆发,也许,会活得更轻松!
蓝萱抬头,夜幕下,橘黄的灯笼映着父皇盛怒的脸和众人鄙夷的神情。
当着众人的面,皇上颜面尽失,怒不可遏道,“将他们二人压入多旋殿。”
多旋殿是皇帝御审犯人的地方,蓝萱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她终于还是失了圣宠。
虽想极力避开炎逸辰的目光,可是他依旧盛怒的走到她面前,死死的钳着她的手,“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蓝萱垂着头,突然觉得无颜面对他。
“你放开她!”炎逸烈一把甩开炎逸辰的手,拉着蓝萱和押解他们的侍卫而去,“萱儿,不要怕,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抛下你!”
那一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蓝萱将头垂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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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会不欢而散,皇上龙颜大怒,文武百官更是不敢看热闹,带着妻儿赶紧告退离开了皇宫。
然而,从那天里,蓝萱公主和太子乱lun的事就传得满城风雨了。一时间,二人在百姓心中的威严全数扫地。
森严的多旋殿内,皇上和皇后怒气冲冲的坐在大殿之上。
红绡、炎逸辰及其余几位皇子公主分列两侧。
蓝萱和炎逸烈跪在殿内,即使腿脚不便,膝盖疼的厉害,这一次,皇上对蓝萱也没有丝毫的心软。
皇上气得脸红脖子粗,恶狠狠的等着他二人,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皇后稍稍理智一点,开口道,“烈儿,你是一国太子,怎会如此糊涂?!是不是有些人心怀不轨,引诱你犯错?”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然而,炎逸烈却并不领情,沉声道,“没有,儿臣和萱儿是两情相悦的......”
“混账东西,你们是兄妹!”还不等炎逸烈说完,皇上就怒气冲冲的打断,“你这孽子,简直丢尽了皇室的脸。”
炎逸烈向来高高在上,如此当着这么多弟弟妹妹的面,被父亲训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想都不想的反驳道,“既然父皇觉得儿臣丢人,还不如废了儿臣的太子头衔,放儿臣和萱儿去民间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吧......”
蓝萱心中大惊,她以为炎逸烈之前是骗她的,却不想他真愿为她舍弃这一生的繁荣富贵。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得怔怔的望着炎逸烈。
在那执著的目光中,她看见了决绝,也看见了虚伪的自己。
皇上已经是气得不行了,几次想说却怎么也发不出音。皇后也是一脸愤怒,“烈儿是糊涂了吗,你是尊贵的太子,怎么能流落民间!”
“是啊,父皇,您千万别听太子胡言,都怪蓝萱那妖女蛊惑他。”红绡也急了,早已忘了什么温婉可人了,口口声声骂蓝萱“妖女”。
皇上脸一沉,瞪着蓝萱道,“是不是真的?你当真不顾礼义廉耻,要和太子在一起?”
“我......我......”蓝萱支支唔唔不知道如何回答。
炎逸烈却一把握住她不安的手,抬头直视皇上道,“是,我们要在一起,求父皇成全!”
“不要父皇,不要母后,什么都不要了?”
“是,如果父皇还不解恨,这太子之位儿臣也可以不要......”
“砰——”皇上猛的一拍桌子,上面的茶杯发出劈里啪啦的撞击声。
蓝萱的心一阵紧缩,她很想大声说,这只是误会一场。
可是,来不及了,只听皇上勃然大怒道,“来人,将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我拖下去,斩了!”
蓝萱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她知道兄妹乱lun的严重性,却不想会严重到这般。她傻傻的跪于大殿之上,看人群一片嘈杂......
“皇上!”第一个慌神的就是皇后,她急忙起身道,“皇上切莫因为一时气极做了后悔的决定,烈儿是您心爱的儿子,您怎么忍心杀他?现在,他们只是年纪小不懂事,臣妾想回去好好教导一番,他一定会大彻大悟的。”
“大彻大悟?哼,你看他那样像有悔过之意吗?”皇上怒火依旧不减。
红绡也跪地道,“父皇息怒,太子哥只是一时糊涂,儿臣相信见父皇如此生气,他一定也是后悔极了,愧疚极了......还请皇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皇上勃然,“谁敢再给他们求情,拖下去一并斩了!”
此言一出,再无人敢应答。
大殿死一般的静,蓝萱不敢置信的看着殿上盛怒的皇上,那个口口声声要杀了她的父皇。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很爱自己的吗?为什么会杀她?
难道,这就是皇宫的亲情?
大殿上再无人敢替他们求情,触怒龙颜的下场就是一个死字。
好像在哪里听过,蓝萱突然想起,那日,她问:如果父皇还要杀我呢,皇兄,你会冒死替我求情吗?
谁曾想,一切的假设都成为现实。而那日炎逸辰的沉默,也是今日最好的回答。
脑中一片混乱,想了许久,蓝萱终究还是释怀一笑。既然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又何必不甘心,抑或是埋怨他人呢?
如果付出就是为了回报,那么,这样的付出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指尖传来炎逸烈温暖的触感,在这一刻,陪在身边的居然是他。
蓝萱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她精心设的局,却为此充满了负罪感。
侍卫们不敢再有迟疑了,上前架起炎逸烈和蓝萱。从始至终,蓝萱都不曾说一句话,而炎逸烈也不曾求饶。
若在旁人看来,定以为他二人真心相许。
然而,炎逸烈哪里知道,蓝萱还准备了“死不认账、落井下石”,却在他肯为她袖手天下那一刻,再也下不了手。
想想,如此也好,炎逸辰再无阻碍,而自己,不明不白的活着,也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死去吧。
蓝萱想通了,却不禁回头望着炎逸烈,轻叹:对不起,皇兄,对不起,我不爱你......
“等等!”
正当蓝萱等人要被拖出去之际,炎逸辰跪地道,“父皇息怒!”
皇上横眉竖眼,“怎么,你也不想活了么?”
“父皇,皇妹只是一时胡闹,儿臣想,她向来乖巧,定然做不出这等忤逆大事。且,今日之事,外界想必已经传开了,但是,也仅限于猜测和流言之中。如果,此时父皇杀了公主太子,岂不正验证了大家的猜测!所以,儿臣想,父亲想保住皇家颜面,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
“好一个息事宁人,难道你不是最想太子死的人吗?”皇上真是气糊涂了,这样的话竟也说出了口。
炎逸辰却不卑不亢,一字一顿道,“儿臣从未想要皇兄死!”
皇上不做声,然怒火似乎降了些许。
皇后使眼色,红绡及众人也跪下求情,“儿臣请求父皇饶了他们吧!”
这满堂儿女,皇上岂敢都杀。
皇后也无不忧伤道,“姐姐去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独子,若真有个好歹,让她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心啊。”
皇后的话正触到皇上痛处,想起先皇后,又转而想起了蓝萱的母亲,终不忍下杀手。
“罢了罢了......”皇上长叹一口气,无奈道,“身在天家,本该行正道,是百姓效仿的典范。汝等却败坏伦常,置皇家颜面于不顾。近日,就算朕肯饶过你们,天下百姓也会指责朕徇私枉法。来人——”
侍卫统领上前,“臣在!”
“太子炎逸烈和蓝萱公主行为出格,有违伦理,现,削去炎逸烈太子身份,押入华容寺带发出家,日后听旨回宫。至于蓝萱本该废其公主之尊,逐出皇宫。但念其年幼,从轻发落,禁闭于亦安宫,没有朕的许可,不可出宫门半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