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灏风的身子却猛地一震，眼底的怒火和恨意再度燃烧，他愤恨道，“你就这么爱他，非要生下他的孩子吗？”嫉妒烧红了他的眼睛。
“不，不是这样的……”我慌忙解释，“我不爱他，但是我答应会保护好他的孩子，顺利生下来……我不能食言……”希望凌灏风能明白我的心意。
凌灏风冷笑，“别再骗我了，如果不爱怎么可能愿意为他生孩子？”
我一下子哑言，当初不知为何就那么轻易答应了常峻，也许是因为他的目光太过真诚，也许是因为觉得无所谓，也许是因为一切太过顺其自然了。
凌灏风见我说不出话来，他心中似乎得到了某种肯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白得近乎透明。
护士推着我进了手术室，我挣扎着半撑起身子看向就要退出手术房的凌灏风，不再激愤，也不再哀求，只平静地对视他，“凌灏风，我只说一次，不管你如何想，我爱的人从来都是你而不是常峻，我跟他在一起实属迫不得已，我有我的苦衷，如果你执意如此，只会摧毁我对你所有的感情，而且，是永远都不可能再有的感情。”我说得很平静，凌灏风的脸色却一白再白，他修长的身影微颤了一下。
我直直地盯着他，凌灏风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我绝望地躺倒下去之时，他突然快步走向我，一把按住推床，止住护士的步伐，他俯身看我，眼中的痛苦和挣扎尽显，突然他猛地一把抱住我，声音颤抖地问，“贞希，你刚才的话都是真的吗？你说你爱我，是真的吗？”压制着心中的某种迫不及待。
从未开口说过爱他……
我轻轻点头，“是真的。”这下他应该宽心了……
“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他满怀期盼。
我的身子僵硬住，重新开始？如何重新开始？在我们已经错肩了这么远之后……
我的沉默令他的期盼一寸寸凉下去。
“如果你不爱他，为何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凌灏风的声音有了丝生硬，仇恨和嫉妒的盔甲又慢慢穿了起来。
“你不懂吗？”我轻轻叹息，“就算没有常峻，我们两个也没有未来。”从来都不是常峻的问题，常峻于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我不懂。”他执拗地说，“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们之间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灏风……”退离他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我带着一丝微笑，我能责怪这个男人什么呢？责怪他爱我吗？责怪他对我好吗？我知道，就算他再如何伤害我，我也无法真正恨他，手指轻触他的眉眼，“灏风，我们不适合，我是个极度自私的女人，我只想对自己好，我只会伤害到你，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幸福，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会厌恶我，会憎恨我，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走到那一步，你明白吗？”我无法真正爱一个人，无法像他那样不管一切地爱我一般去爱他，我会思量很多，会权衡很多，对于爱情，我本身就是个胆小鬼和残缺儿，从我背叛和出卖了他的爱情之后，我已经再没有资格享有这份纯净的感情，我不想我们以后走到王采青和贞志刚那一步，我是珍惜他的，我是珍惜这份感情的，所以不敢轻易碰触，它就像一幅旷世名画，保持原状就好，多一笔就会令它变得廉价不堪。
我赌不起，因为我天生是个胆小鬼。
我输不起，因为他是我的初恋。
因为，我深深、深深爱过他，并深藏心底。
我，贞希，只适合平淡枯燥的生活，找一个不想爱的人，就算伤害，就算欺骗，也不会心痛，不会怨恨。
眼眶有点冒汗，视线有些模糊，凝视着面前这张俊逸非凡的面孔，他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我心中哀叹，凌灏风，如果你能平凡点……再平凡点……多好……
我恨自己的理智，好希望自己可以像个花痴一样迷恋他的所有，可惜，我不是，我继承了贞志刚的理智和无情。
贞志刚可以为了钱或者其他，重拾过去的爱情。
我可以为了自卑和其他，抛弃了现在的爱情。
我们同样是自私到了极点的人。
我没有任何资格恨他。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突然笑了，颤颤巍巍地笑，越笑越大声，笑着笑着，泪水便自眼眶中滚落出来，心口似乎破了个洞，有冷风不断吹进来，吹得我心止不住地颤抖，而那个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似乎永远也无法愈合了，我缓缓松开凌灏风的手臂，含笑看着他，“如果你执意要把这个孩子打掉，我有两个要求。”
凌灏风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显然被我刚才凄厉的笑吓到了，他看了我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你说。”他还是执意如此。
我默默地瞧着他，保持着笑容，“我不要打麻醉。”我要痛，我要让痛来惩罚自己，惩罚我的失信，惩罚我的胆小，惩罚我的背叛，惩罚我的自私。
凌灏风眉头深皱，不赞同的反对，“那样会很痛的！”
我笑了，语气轻松，“你怎么知道？你经历过啊？”
凌灏风见我开起玩笑来，不但没有放下心，脸色反而更见担忧。
我一直盯着他。
凌灏风半晌才咬牙点头，“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我看着他，笑容诡异，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看——着！”看着一个生命是如何死去的，按我的月份算来，这个孩子已经成形了，我要他看着这个孩子是如何一片一片自我身体里撕扯下来的，我要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知道我是残忍的，同样的，我要他知道他也是残忍的。
凌灏风的身体有些颤微，险些站不稳脚跟，他深深看着我，看着我的肚子，他陷入了沉思，我瞥见他放置身侧的拳头握得很紧很紧，紧得指节泛白，半晌，他才幽幽地开口，“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他的声音飘忽地仿佛并未出自他的口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