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把我当成生孩子的工具了。
我本能地对这个孩子产生厌恶感。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是从他的表情我已猜到,至少他是心存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不过从那一晚起,他倒是没再碰我,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很可恶,却还没有太恶劣。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常峻却回来的越来越晚,我也不管他在外面做什么,或是否有别的女人,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只是想如果凌灏风通过凌母获知我有孕的消息会如何想?是否会对我更加失望?
每每想到他厌恶的眼神,我也越发厌恶我自己。
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对于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我没有一丝喜悦,我甚至觉得他来得不是时候,在这样一个家庭里,他的将来也不会幸福。
我一直不希望我的孩子生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可是命运往往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这一晚,我已经睡着,深夜听到悉悉索索之声,自从身孕之后,我的睡眠一直很浅,客厅传来一阵巨响,我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爬起身走了出去,却吃惊地发现一个血人躺在大厅,地上拖出很长的血印子,从门口一路到客厅,我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红感到阵阵晕眩,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仔细辨别才认出果真是常峻,心头倏地一紧,忙蹲下身去摇他,“喂,喂,你怎么了?醒醒……醒醒啊……”
可他已经不省人事了,胸口的血还在汩汩地流,似乎永远都流不完一般,我有些慌神,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对了,打10……对,打10……心想着忙跑回房间拿来手机,一边蹲地查看他的伤势,一边拨打电话,“喂,你好,是10急救中心吗?我这里有人受了重伤……”我慌乱不已,听到对方要地址,忙要报上,才说到一半,手腕却被一只血红的大手用力抓住,我惊呼一声丢掉手机,低头对上男人虚弱却不失锐利的眼睛,他虽没有说话,眼神却阻止了我的动作。
我茫然地看着他,他不愿看医生,难道想流血到死吗?
男人也看着我,脸色苍白,双眼炙红,他微弱地喘息,似乎随时都会倒地身亡一般,我屏住呼吸,如果他死了,我算不算见死不救?不行,他此刻失去理智,我不能任由他,他的伤口再不处理,他一定会没命的!
摸索到地上的手机,我又要拨10,男人却开口了,他的声音极度沙哑,几乎难以分辨,我勉强听出他在报一串号码,好像是手机号码,我指着手机示意他,他点点头,于是我照着他报的号码拨过去,那头很快接通,“你好,这里是康健诊所,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我想了下,“你好,我是常峻的妻子,他受了很重的伤,行动不了,可不可以……”我话未说完,那头便飞快地答了句,“马上到!”说罢便挂了电话。
我有些怔忡地看着手机一会儿,还没报地址不是吗?
跑进浴室拿来干净毛巾,慌乱地按在他的伤口上,却又不敢太过用力,怕弄疼他了,我根本来不及思考他如何受伤的,只是心急如焚地想着,那医生怎么还没来?虽然自己是刚刚挂断电话。
鲜血很快溢透我手中的毛巾,甚至淹没了我的手掌,感受到血的潮湿温热,我的心怦怦跳得厉害,手脚因紧张而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充满血腥和紧绷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敲门声,我慌忙站起身,却腿脚发软险些绊倒,踉跄地打开门,一个斯文的中年男子,戴一副黑框眼镜,精瘦精瘦,看到我并无惊讶,只是匆匆点个头然后便直接进屋了,在我的帮忙之下,那男子将常峻小心翼翼地搀扶到沙发上躺下,然后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中翻出各种器械,光亮而冰冷的金属透着冷硬的光芒,他神情肃穆而严谨,头也不回地对我吩咐,“烧开水!关好门窗!”我立马应声离去。
等我烧好开水端过来时,那男子已经剪掉血淋淋的衣服,露出狰狞的伤口,他淡淡地命令,“放下!”手中的钳子深深扎入肉中,有黑血不断涌出来,常峻像个死人般一动不动,脸上都是血,嘴唇惨白惨白,我看一眼便反胃了,跑到卫生间吐了半天,差点连肠子都吐出来,当我吐得头晕目眩时听到那男子在唤我,“快!再换一盆热水!”
“来了……”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我跌跌撞撞地快步而出,捧起那一盆血水疾步走到卫生间倒入马桶内,由于慌乱,泼得地面到处都是,我来不及收拾,把刚刚烧好的热水又紧忙端了出来,放下水盆时,我的双手都在颤抖,站立不稳,我挨着沙发的边缘坐着,却不敢去看那男子操刀,眼光游离地飘来飘去,听着金属撕扯肌肉的声音,我又有点反胃了,忙走到远处,拿起一本杂志假装认真投入地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中纷乱复杂,无法平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常峻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会中子弹呢?
一切变得匪夷所思,我脑袋中装满了问号,挤得头快要炸了。
时间因为等待而显得漫长而缓慢,我静静地等待,静静地等待,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坐麻了,空气中都是浓郁的血腥味,熏得我头晕晕的,因为怀孕我经常犯困,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学校那头休假了,我成日呆在家中看看书,听听幼教音乐,偶尔心情好一点时为自己煲一盅汤,坐在阳光下慢慢饮,一饮就是一个下午,此刻我犯困得厉害,早有心倒头躺下,可是身体却紧绷着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听到那男子收拾器械的声音。
我没敢回头,只是轻声问了句,“好了吗?”
男子回道,“伤口缝好了,帮他把衣服换了,身上的血迹擦掉。”我听到他起身离开的脚步声才回头看去,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问道,“你就是常峻的妻子?”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有些茫然地点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