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沫话的尾音被风吹散开来,伴着她轻轻的哭声弥漫了整个天地,风吹起树叶的声音也像是在陪着她一起哀戚。
“司小姐?”司小沫正和司小封说着话,冷不防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司小沫赶忙直起身来慌乱地擦了擦眼睛,别过头去问了一句,“伍肖?你怎么来了?”
伍肖装作什么都不曾看见一样弯了弯腰说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司小姐,是狄先生让我来看看司小封的。”
司小沫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伍肖手里捧着的花还有拎着的酒,扯着嘴角不屑地一笑,说道:“哦,原来狄先生还记得我弟弟,还真是不胜荣幸。”
伍肖察觉到司小沫眼睛的疏离和隔阂,五年的时间确实改变了一个人,司小沫比五年前精致了许多,也冷淡了许多。
“五年前发生的事情狄先生也是不愿意看见的……”伍肖斟酌着词句,不想再一次伤害面前这个红着眼眶的女孩子,“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一步,但是司小封的确是偷了狄先生的机密文件,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不然狄先生无论如何也不会针对他。”
司小沫摇了摇头,不想和伍肖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些什么,抬脚便往前走去,擦过伍肖肩膀的时候说了一句:“狄寒君他不是神,不是他说什么我就会信什么,我并不相信我司小沫得弟弟会做出这种事来,也请你转告狄先生,以后无事还是不要过来给我已经故去的弟弟添堵了,我怕我弟弟见了他就无心去往生,就算是我们司家欠他什么,对不起他什么,如今也该还清了……”
司小沫说完,又是一阵哽咽,整整五年了,自己到底还是不能介怀。
伍肖沉了沉气,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定一般转过身去,对着司小沫的背影说了一句:“司小姐,当年的事情,确实另有隐情……”
“你……什么意思?”司小沫止住脚步转过头来,望着欲言又止的伍肖蹙了蹙眉头,“什么叫另有隐情?”
伍肖深呼吸一口气,偏头望向远方,没有去看司小封的墓碑也没有看司小沫,只是徐徐说道:“当年的事情,狄先生一直没有告诉司小姐,若是早些说了,司小姐可能也不必去美国了,其实……这一切都是乔蕥一手设计,她先是设计司小姐的弟弟去窃取了狄先生的机密文件,然后将脏水全部都泼到了司小封的身上,进而想法子让狄先生大怒,把司小封送进了监狱,至于司小封死在监狱里的事情,这五年来狄先生也曾经找人去查过,和乔蕥也脱不开干系。”
司小沫的脸色随着伍肖的话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像是伍肖说出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语言。
“乔蕥?”司小沫咧着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我弟弟死了,我流落他乡,现在狄寒君让你来和我说他是无辜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乔蕥做的?!你和狄寒君都把我司小沫当傻子耍呢吧!”
伍肖看着司小沫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子,也是手足无措,不过还是继续说道:“我不敢否认当年的事情狄先生也有责任,这五年来狄先生也从未否认过这一点,一直都是司小姐你躲着狄先生,若不是当年司小姐匆匆出国不肯和狄先生把话说开,也不会一直怪狄先生怪了五年,也不会和狄先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这一切虽然是阴差阳错,可到底一切都起源于乔蕥。要是司小姐肯,其实这五年来狄先生一直没有忘记过司小姐……”
“我就算是现在也不会原谅狄寒君,阴差阳错,我和狄寒君之间的一切都是一场错,五年前我错了,所以我决定改正这个错误,劳烦你告诉狄寒君,我司小沫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纠缠……”司小沫眼睛通红,望着司小封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咬牙问了一句,“我只想再问你一句,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告诉我,乔蕥现在在哪里?”
伍肖看见司小沫这个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司小沫是对还是不对,可是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狄寒君因为司小沫而一天天地憔悴下去,也不忍看着司小沫就这么一直记恨着狄寒君。
“司小姐,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和狄先生……”伍肖开口想要劝慰司小沫几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小沫狠狠打断。
司小沫一手指着司小封的墓碑,双目猩红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过去了?你和我说过去了?我弟弟年纪轻轻撒手人寰,我被逼入豪门受尽凌辱,现在我站在我弟弟墓碑前头,你和我说过去了?!将心比心伍肖,要是你,要是你的姐姐摊上这样的事,你能不能轻飘飘地就让它过去!狄先生狄先生,我到底哪里欠了你们狄先生,当年叫他那样糟践,现在又让他这么折磨!”
司小沫抬手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俨然已经伤心至极。
“司小姐……”伍肖一个铁骨铮铮汉子,却差点被司小沫吼出了眼泪,当初的事情他也有份参与,司小沫确实经历了不少常人难以忍耐的磨难,若换成是他,也未必可以做到司小沫如今的地步。
伍肖沉了沉气,终究还是说了一句:“叶淮带着她走了,狄先生曾经找人去多方查探,可还是没有找到他们两个的下落,总之无论如何……我替狄先生……对司小姐说一声对不起,虽然我想要替狄先生遮掩,可确实五年前是狄先生做的不对,但是这些年来狄先生的后悔我也看在眼里,如果可以的话,司小姐给狄先生一个机会吧。”
“我知道了……”刚刚犹如嗜血的小兽一样的司小沫却陡然安静了下来,好像不曾听见伍肖后面那句话一样,抬手拢了拢头发又往前走去,小声说了句,“刚刚,对不起。”
伍肖只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花放在了司小封的墓碑前面,打开瓶盖将瓶子里的酒尽数倾洒在司小封的墓前,并没有上前跟着司小沫离开,只是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弯腰说了句:“当年,对不起,你姐姐也过得不容易,如果可以的话,保佑她一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