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莫忽然刹车,后面紧跟的一辆车差点直接撞上他的车,那辆车的司机估计被吓狠了,打开车窗冲他好一阵破口大骂。
宫莫置若罔闻,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那条短信,紧紧盯着。
短信是池圣茵发来的。
她问他。
【宫莫,你知道为什么杨木槿要离开你吗?】
这个问题,宫莫不止一遍在脑海里回荡,究竟是为什么,明明现在两人有了机会与资格,明明互相都喜欢对方,她却执意不跟他在一起了呢?
甚至昨晚他还以假设的形式,问了助理。
可是助理给出的答案,不但没能帮他解惑,反而让他更加气闷。
难道,池圣茵知道什么吗?
宫莫将车子往路边靠了靠,拿起手机给池圣茵回拨了一个电话,响了五声之后,那边才姗姗接听。
“喂?宫莫。”池圣茵清甜的嗓音传过来,和以前每次接他电话一样,带着点欣喜与雀跃。
宫莫沉眉敛目,直奔主题,“你知道什么?”
这句话说完,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池圣茵一声轻笑,“宫莫,我们见个面吧,见了面,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宫莫虽然双目中有几分急切的神色,但是声音,却平静得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说完,他直接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准备切断通话。
从他决定离婚那天起,他便打定主意不再与她有任何瓜葛与联系,如果要见面才能知道真相,那么,他宁愿等,等杨木槿愿意将事情告诉他。
他之前虽然利用了池圣茵,但他已经补偿了她,现在他们二人,互不相欠。
而且在这段感情与婚姻里,池圣茵并没有损失什么,无论是感情,还是身体。
所以,宫莫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亏欠她。
“宫莫!”似乎是感觉到宫莫真的不受她的胁迫,她急急地出声唤住宫莫,再次说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吗?这世间除了我和杨木槿,就只有一个人知道,而那个人是绝不会告诉你的,杨木槿也因为那个人的关系,不会告诉你,所以,宫莫,这个世上能为你解惑的人,只有我。”
“我也不要求你做什么,只要跟我见一面,我就告诉你,我只是想见见你。”
宫莫保持着将要挂电话的姿势,那个人?是谁?
看样子,他跟杨木槿说了那些掏心窝子的话之后,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导致她铁了心要离开。
到底什么事?能让惦念了他八年的杨木槿,这么决绝地放弃?
那个人又是谁?能让杨木槿这么忌惮?
宫莫紧紧抿着唇,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抓挠,烧心烧肺地难受。
在他迟疑间,池圣茵的声音再次传来,“宫莫,我在卡尔顿酒店,818号包厢等你,只等你一天,在晚上八点之前你还没有到,那么,以后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再告诉你。”
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宫莫目光冷凝地看着前方的高架,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出了一层黏黏的汗。
心里挣扎了一阵,他还是一脚踩下油门,向反华镇驶了过去。
他想要尽快见到杨木槿。
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他压缩成三个小时。
车子‘叱’一声停在那个破败的小院子门口,宫莫连忙解开安全带下车,连车门都来不及关,推开摇摇欲坠的小木门,发现院子里积了薄薄一层落叶,随意地铺散着,看着有很多天没有人打扫过了。
堂屋的门与厨房的门,全都上了锁。
家里没人。
是人有事出去了不在?还是杨木槿压根就没回来过?
宫莫本就不确定的心,此刻像是飘在半空中的云,没着没落,空荡荡的很难受。
他走出小院,看见两边的隔壁邻居都站在门口看着这边,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他顾不得言语障碍,走到一位看着不是太老态的老爷爷跟前,问道:“爷爷,杨木槿昨天有回来吗?”
那老爷爷也听不懂普通话,叽里咕噜说了很长一段话,可是宫莫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他心里越发着急,在村子里转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个能正常交流的。
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留下来的要么上了年纪,说话听不懂,要么就是小孩子,一个个看见他就胆怯地躲起来,活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头顶是炎炎烈日,宫莫身上的烟灰色衬衫前后都被汗湿了,贴在他线条分明的身体上,无端地有几分性感的味道。
“宫莫?”忽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
宫莫回头,登时如逢甘露,是童莉莉。
他几个大步走到童莉莉跟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杨木槿昨天有回来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忽然逼近的俊颜,闪闪发亮的深邃眼眸,让童莉莉神思恍惚了一下,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脸颊红红地道:“我没看到她回来,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们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们吵架了?”
宫莫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
童莉莉看到他失望的神色,眼眸一闪,又道:“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你吃午饭了吗?如果没有的话不如去我家坐坐,吃个午饭再走,你看这天,也怪热的。”
宫莫缓缓摇了摇头,转身看着破败的小院,婉言谢绝道:“不用了,我还有事。”
童莉莉也不勉强,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
宫莫回到车里,拿起手机,又拨打了一遍那个号码。
听到手机里冰冷而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他的心,一点一点下沉,杨木槿,你离开得真是好干脆啊。
这里是反华镇下面的一个小村落,村子里连水泥路都没有铺。
宫莫沿着尘土飞扬的羊肠小路,来到杨木槿母亲的坟前,他来之前没有想过要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带,便在路边采了把野花,做了简单的花束,放在杨木槿母亲的坟前。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杨木槿在她母亲下葬的当天,满面绝望地跪在这里,在蒙蒙细雨之下,跪了一天一夜。
当时的他,就站在她的身后陪着,看着她单薄娇小身躯倔强地跪着,他很想将她拥进怀里,告诉她别怕,以后还有他。
可是呢?
他顾及着两人的关系,硬生生忍住了,任由她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绝望。
“阿姨。”宫莫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猛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他的额前已经青了一块。
“阿姨,我是宫莫,我是真的很喜欢木槿,可是她现在离开我了,我找不到她,所以,请求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实在不行……你能不能告诉她,让她回来,告诉她,我在找她?”
炙热的光线烤在宫莫的背上,烤出一层又一层热汗,他跪了许久,才缓缓起身,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离开,一步比一步,更加萧条悲伤。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缓缓走出一抹白色的身影。
“大姐。”又一抹身影从林子里走出来,“大姐,你干嘛躲着人家有来偷看人家?”
杨木槿看着远处的石子路上,一辆黑色豪华轿车颠簸着离开,觉得喉咙里堵得厉害,好半响,她才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你不懂,木棉,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行行行,就你懂行了吧?”杨木棉瘪瘪嘴,迈着步子走在前头。
杨木槿跟上去。
路过村长的家门口,村长喊住杨木槿,“木槿,你家老房子的基地,有人愿意买了,不过你出的价格有点高,那人的意思是能不能再降一降?”
杨木槿垂头想了一下,“谢谢你村长,要不把他约过来,我们当面谈吧。”
*
又四个小时后。
宫莫开车进了城里,现在已经下午五点,正好赶上堵车高峰期,就这样走走停停,等他赶到卡尔顿酒店,已经晚上七点半。
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步履有些急切地走进818包厢。
池圣茵一见到他,死灰般的眸子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起身迎了上来,声音甜软地叫了声:“宫莫,你终于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