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凝不敢将门推得太开,只容她侧身进入便停了手,身形一闪窜进了门。
她的视线在客厅快速一扫,这房子外面看着不怎么样,没想到里面空间很大,装潢很是清新脱俗,是简约的田园风格。
她轻手轻脚往说话声的方向靠过去,宫姝与那女人正说着什么‘股份’的事。
她们在厨房谈话。
可是,当宫凝将开了录音功能的手机拿出来,想要往门口伸一伸的时候,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接着响起脚步声。
越来越近。
宫凝心下一惊,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的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全身的血液却像凝固了一样,从脚趾麻到头皮。
慌促之间,她躲进一旁的卫生间。
卫生间布局太过简单,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只要有人推门进来,必定是要第一眼就看见她的。
此时此刻,她忽然有种自己就是那瓮中之鳖的感觉。
焦虑间,外面响起大门关上的声音。
紧接着,三道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卫生间,然后在卫生间门口停下来。
三道脚步声……
宫凝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双眼一转不敢转地看着卫生间的门,只要外面的人将门打开,她就必死无疑。
过了许久。
也许只是片刻。
宫凝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煎熬过。
“杨木槿,还不出来么?难不成你要在单玫家的卫生间里过夜?”宫姝的声音轻轻柔柔,听在宫凝的耳朵里,却好似地狱传来一般,让她的心猛地凉了个透透。
他们竟然……早就发现了。
宫凝努力压下心里的恐慌,拉开卫生间的门,门外,除了宫姝与那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的手里,拿着注射器,尖锐的针头闪着危险的寒光。
“杨木槿,今天一天,你都跟着我,想做什么呢?”
“你……”宫凝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杨木槿,本来想把你留在最后的,可你偏偏要上门来送死,我若不承了你给的机会,你大概也会不开心。”宫姝慢慢踱到沙发边上坐下,幽幽地道:“汪大,还等什么?”
闻言,拿着注射器的男人猛地上前一步,宫凝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只觉胳膊一疼,紧接着,无力感涌遍四肢百骸,她软软地倒了下去。
宫凝觉得,自己似乎连呼吸都没有力气了。
宫姝走过来,拿走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想录音?杨木槿,你胆子倒是不小,只可惜脑子不太好使,也不想想,我会让你跟了一整天,却毫无知觉?你以为你在楼下一筹莫展的时候,单玫就真的刚好下楼扔垃圾,你以为那单元门是忘了关?你以为这40室的大门也就那么巧忘了关,让你溜进来?呵。”
一连串的‘你以为’,让宫凝的心沉入谷底。
是她太笨。
“单玫,这次你可给我看住了她,除了不让她离开,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要让她睁着眼睛,好好看着她深爱的宫莫,是怎么从云端跌落泥潭。”
“还有,这些茶叶你帮我处理一下,等我把这些用完了,下次来拿。”宫姝说着,将她今天从茶行新买的茶叶盒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将原本放在茶几上的茶叶盒装进袋子里,
“这段时间,就让汪大在这里和你一起看着杨木槿。”
单玫眉头皱了皱,“不用了吧,他一个大男人,在这不方便。”
宫姝看着她,笑得轻蔑而不屑,“虽然我承认,你的很多计谋用得比我聪明,但有些时候,我觉得还是得需要有个人帮你,再说,没有男人的日子,你忍受得了吗?”
字里行间,尽是侮辱。
可是宫姝知道,不管自己如何侮辱、看不起她,她还是会替自己办事。
贪财又淫荡的女人。
若不是有些事还要靠这女人来办,宫姝是不屑与她有任何接触的。
单玫藏在精致妆容后面的那张脸,唰地退去血色,“姝姝,你……你……”
宫姝勾唇轻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随手扔在茶几上,用力过猛,卡从茶几上滑至地上。
“这里是五十万,够你们快活几日了。”
说完,拎着茶叶盒就走了。
单玫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宫姝离开的方向,那双久经风尘的双眸深处,翻滚着无尽的痛楚与悔恨。
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当年……可惜,没有如果。
单玫收回神思,敛了敛心里复杂的情绪,转身对汪大道:“把她弄到床上去吧,老在这躺着也不是个事。”
汪大没有说话,照做了。
汪大长得人高马大,体型壮硕,但性子却是一棍子打不出屁的那种,是那个人派过来帮助宫姝的。
当初,还是单玫给宫姝与那个人牵的线。
*
宫姝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刚推开门,宫子卿与宫旭宫莫便催她泡茶,三人的眼里,都闪烁着一抹凌乱与急促。
宫姝笑着,打开新买的茶叶,泡了四杯茶过来。
莫妖娆眉头微紧,疑惑地看着父子三人舒服得眉开眼舒的样子,“姝姝,他们喝你的茶难不成喝出瘾了?怎么这样子……跟吸毒似的?”
“这说明我泡的茶太棒了,妈,你若不信,也尝一尝?”宫姝说着,将剩下的茶杯递到莫妖娆的跟前,茶香袅袅升腾,窜满莫妖娆整个鼻腔,茶香里还夹杂着不知名的香味,好似一种香水,淡淡雅雅,让人莫名身心舒畅。
确实是好茶。
莫妖娆接过来嘬了一口,只感觉什么烦恼都忘了。
难怪那三人这么喜欢喝,她也喜欢。
*
宫凝醒来时,外面已经阳光普照。
窗帘是打开的,她微微侧头,隐约可见蓝天白云。
她动了动身子,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爬起来应该是可以的,但是要逃走,恐怕还是不能的。
卧室门被推开,单玫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进来,用勺子喂到她嘴边,道:“吃点东西吧。”
宫凝望着单玫的脸,大概是不用出门,她的脸上没有化妆,素颜的样子虽然也很好看,但不及化了妆时美丽精致,也显得年纪老了许多,看着……有四十几岁了吧?
更加眼熟了。
宫凝定定地望着她,在心里把她的名字缓缓咀嚼数遍,单玫单玫……
那天在酒店房间里,宫凝听到‘单玫’这个名字就觉得十分耳熟,昨天看见单玫这个人,也觉得十分熟悉。
究竟在哪里见到过?
这时。
汪大拿着注射器走进来,注射器里是浅黄色的液体,与昨天的一样。
他走到床边,捉住宫凝的手臂就要把针头扎进她的皮肉里。
单玫猛地起身,伸手握住了汪大的手,风情万种地笑道:“你这样粗鲁的男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回头把人小姑娘扎疼了可不好,不如让我来吧,我年轻时候可是做过护士的,温柔又体贴,比你可强多了。”
说着,她伸出柔弱无骨的手在汪大胸前一抚。
别看她没化妆不如化了妆好看,但长年混迹风月场沉淀下来的那股妩媚风流的劲儿,可是比那天仙美貌还要勾男人的魂魄。
汪大那个闷葫芦,一看就是没见识过什么女人,被她这么一挑逗,黢黑的一张脸居然浸透出一抹羞红来,丢下一句“那就麻烦了”,仓皇而逃。
出门时还不忘将门给关了。
似乎很害怕单玫追出去似的。
单玫好笑,第一次见到这么容易害羞的男人,偏生还长得这般魁梧,真是可爱得紧。
她转头望向宫凝,只见宫凝睁大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她微微一笑,将注射器里的液体尽数注射在垃圾桶里。
宫凝一愣,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她想,她知道这个单玫,为什么这般熟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