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群山连成一片，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各不相同，近处这条河，从上游下来，如一条白色的带子，冻着厚厚的冰，裂开的冰面下，有着淡淡的水流声，可以看到断层下，那隐隐的流水，天气冷冽，不时有北风呼啸而过，这里这样的寂静，长长的步行桥上，竟没有一个人，桥两边的灯孤寂的站着，桥下只有两辆车，停靠在岸边。
肖昆立在河面上，轻轻的跺了下脚，喜欢才会有瘾吧，总有执着的人，坐在这里，面对着黑山白水，一坐就是几个钟头，也许那句话说得对，真正的渔者，其意在于钓而不是鱼。
肖昆一枝烟叼在嘴上，他看着远处的景象而忘了吸烟，那烟灰就一点点的累积，他半张了嘴，牙齿微微的动了下，将那烟灰略略的抖落下去，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叔叔，肖烨此时应该很是紧张，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钓杆，刚才，肖昆制止了他去掏他衣袋里的枪，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做什么，冷森就在不远处，一瞬不瞬的盯着这里，他很识相，知道不等他做什么，只要有一丝的妄动，冷森就会第一时间冲上来，而肖昆当然也不是一个摆设，论身手，或许两个人不相上下，但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他的烟已经吸了差不多了，也忘了吐掉，就露出一截烟屁股，还叼在嘴上。
这样的静，冷冷的空气中，不时的传来一声，近处的树上枯枝掉到冰面上的声音，偶尔还有风吹过的声音。
肖烨心里如同擂鼓，他一直以为自己够镇静强大，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胆小鬼，他知道真相总是最后才会被揭露，所以，他一直想象肖昆最后找到他的这一刻，当然，他也有想过，肖昆永远的找不到他，如果自己够幸运的话。
“为什么呢？爸爸当年对你一直那么好……”肖昆吐掉了烟，伸脚踩到上面，狠狠的拧了下，干净的冰面上，污了一小块，肖昆皱了皱眉，微微跺跺了脚，天气冷，他把手用力的在一起搓一搓，血液流得快些，暖意升起来，刚刚他一直忘了动作，浑身僵硬起来，现在，才回神过来，想起这句话，至从知道直相后，这一直是他想亲自问一问叔叔的话。
“呵呵，我不懂你说什么，什么为什么？”肖烨说道，他并不动，脚上有着寒意，却也没有动。
“你是我的叔叔，是爸爸的亲兄弟，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对他，你杀了他……”肖昆说道，这些年来，父亲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的最后一幕，他永远无法忘记，他后来也看警方给他看的，尹绍辉死时的样子的相片，也不由得警方会怀疑到肖昆的身上，尹绍辉死时的姿势，中枪的位置，与肖朗当年是一模一样的，任谁第一感觉，就是为了给肖朗报仇的。
但肖昆知道杀是自己父亲的不是尹绍辉，当然，他也算得上一个帮区，但做为交换的条件，尹绍辉告诉他最后的真相，他就留得了他一条命，当然，肖昆也知道，就算是自己放过尹绍逃，警方也不会放过他，抓住他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得到什么惩罚则要看他的造化了，这些年来，他已经嚣张了这么久，在他身上的人命官司，已经不是一个了，还有，他贩毒运毒，拿人钱财，替人杀人，他的手下，在他的指使下，可谓是无所不做。
只是肖昆没有想到，肖烨竟等不得假警方之手来做掉尹绍辉。
“叔叔？亲兄弟？”肖烨嘲讽似的笑笑，纵然已经隐瞒不下去，他开始撕破了身上的画皮，而露出真正的面目来，他微微侧了头，侧脸鼻峰如刀削，眼睛深陷，肖家原本是古代的契丹萧氏一族，虽然已经汉化近千余年，但在长相上，无一例外的，都有些深鼻大眼的特征，肖昆长相俊美，却唯一双眼睛竟有些袭承了祖先的特点，湛蓝色，深邃幽暗。
肖昆听到肖烨语气中的暗讽，不由得扭头来看他，肖烨站起身来，吐口气，随带把烟吐出去，他一改原来的儒雅作派，而露出狰狞之色来：“肖昆，肖朗何时把我当做真正的弟弟过，就算是你，何曾把我当做个亲叔叔……”
“二叔，你……，为什么这么说……”肖昆怔一下，看着肖烨眼睛中明显的恨意，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二叔肖烨的这句话由何而来。
“从小到大，你虽然尊我一声二叔，但在你心里，我从来不过是你和大哥身边一条狗，还不如你们身边的那些随从，他们尚且得到你们的优待，我呢，我的妈妈是小妾，我从来都是姨太太生的孩子，我出生的时候，就没被父亲抱过，他从来都当我不存在一样，原因就是，我的妈妈不过是他在正配夫人怀孕时，为了解决他的生理问题，而不得不收纳的一个女人。”肖烨说道。
“二叔，你怎么这么想，爷爷后来从台湾来信，每次都会提到你，你怎么会这么想？”肖昆诧异的说道。
“是吗？那是他良心发现了？哈哈，他走的时候，也只抱了抱大哥，而我却被妈妈死死的拽着，他和大娘告别，却一眼都没有看妈妈，他的信里提到了我吗？他终于想到有我这个儿子了？”肖烨说道，
“就因为这些，你就杀了爸爸？他可是你的大哥，这些年，他可有亏待你，而且，在此之前，你也杀了我的女人，你怎么就下得了手，我从不曾怀疑过，那些悲剧的酿成，竟是我平素最相信的一个人……”肖昆说道。
“亏待我？是的，他没有，可是，他在妈妈死后，也没有同意把她的灵位摆到祖祠去，甚至她的墓上都不曾有一句提到过，她是肖家的人，这就是对我的好吗？在他的心里，其实对我和我的妈妈，都是不得不接爱的一个关系，对我好，也是他的恩赐……”肖烨说道，眼睛已经红了：“从小到大，就是他的一个影子一样，多少年了，外面都知道肖家有他，而不知道还有我这个肖家的二少爷，他不得不承认我的身份，却从不在外面公开的说过他有我这个弟弟，以至于刚进帮里的兄弟，都不知道我这个肖姓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说到底，在他与你的心里，我从来不是肖家的人，或者说，我的身份，从来不适宜拿到台面上来说，在你们的心里，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承认过我，是不是呢？”肖烨说道，他杀了大哥，三年前，曾雄心万丈，想着重整肖家，可是，在祁叔从九华山上将肖昆带回来后，肖家的手下还是第一时间就认了肖昆这个有着纯正肖家血统的领导者，而对于他，却一点的恭敬也没有。
肖昆真正的呆住了，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不知道，他一直以为，二叔肖烨是个淡泊名利的人，甚至当年父亲也曾对他说过：“你这个二叔什么都好，就是成天不想着做正事，家里的生意也不插手，连房正经的妻室也不娶，想来是我太纵容他了，养成了他这个无所事事的性子……”
可怜的父亲却不知道，真正的弟弟肖烨却有着这样的野心的。
“我的爸爸，你的大哥他死得真冤，你就以这个借口掩饰了心里的怨念吗？你为你的心胸狭窄，恩将仇报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啊，肖家没有一个稳固的江山，你却拿着嫡庶来说事，爸爸当年付出多少你又不是看不到，爸爸总是说，这家里有他一个拿命去搏就算了，他总是想你能有一个正常的人生，他希望他所做不到，你能做得到，他得不到的一切，你能得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自己的借口多么的冠冕堂皇啊，你都被它打动了吧，因为你那种悲天悯人，寄人篱下的伤感，就把一直对你呵护的哥哥痛下杀手，你难道不是被你心底的欲望驱使吗？你想做肖家的老大，想做大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吧，说什么有的没的呢，如果你当年只说出心底的话，我想爸爸二话不说，也会让给你的……”肖昆说道，他抓住肖烨的衣领，眼睛也红了起来。
“是你们不把我当人……”肖烨说道。
“是你自己先把你自己不当人的，你连人的血性与本性都没有，虎毒尚不食子，你却一再的要杀了我们……”肖昆说道：“婚礼爆炸案不是你第一策划，你没有炸死我，是不是很失望，但你也差不多毁了我的一切了，我是爸爸的希望，你自己不孕，所以，你巴不得我也死掉，是不是……”
“是的，我恨不得杀了你……，还有肖朗，他凭什么事事在我的前面，人前他的风光，他的得意，同是肖家人，为什么，他是老大，他是老板，而我不是……”肖烨说道。
“因为你没有人性，你跟本就够不成个人……”肖昆说完，用力的一推，肖烨瞬间跌到冰面上。
“其实，早在我八岁那年，那场车祸就不是意外，对不对……”肖昆说道。
肖烨抖了下，手撑在冰面上，冰意刻骨，他慢慢的伸手到衣内，却裤子的口袋里掏枪，但肖昆更快，他伸手拽出手枪来，向着冰面一击，清亮的枪响，打透了北方的冰天雪地，打破了这寂静的白山黑水。
子弹射入冰面，在肖烨的衣袖上钉了过去。
肖烨愣了下，仓惶的抬头，肖昆的枪口对着他：“当你打出那一枪的时候，你的手可有抖过，他是你的亲哥哥，不，你不会抖的，对不对，早早在二十二年前，你就想过，要夺去我们一家三口人的性命。对不对……”
肖烨抖啊抖，原来，他心里想着，嘴角抽搐着，原来，被黑黝黝的枪口盯住的感觉是如此。
肖昆原来只是猜测，但看到自己说出这些话后，肖烨那满脸的惊恐万状，他终于艰难的相信了，自己的猜测不假，原来就是真相。
真相往往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
马克吐温有一句名言：有时候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的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
他想过许多可能背叛肖家，背叛肖朗的人，当年的结拜的五兄弟，早就不是同一心，除了两年前死于意外的张恩超，还有被自己下令打残的周奇志，最大的嫌疑就是老三郑镇荣和老五尹绍辉。
这两个人，一个是背叛了当年的誓言，不顾肖朗的警告而经营起白粉的买卖，虽然肖朗公然把他敢出了肖氏黑帮，但看在几年的情义上，还是放了他，只扬言郑镇荣此后的一切与肖氏黑帮无关，而郑镇荣也被警告不许再进入锦城一步，在锦城内，他别想做他的白粉买卖。
郑镇荣是第一个公然反抗肖朗的人，肖昆也把他第一个圈成了复仇的对象，但后来种种的调查后表明，郑镇荣只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在离开锦城之后，没有肖朗的庇护，他的生意并不好，每个城市或者省份的黑帮都自成一家，外来的黑道中人，很难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立住脚，这些年来，郑镇荣基本上属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跟他的人也越来越少，而他也渐渐开始衰败，甚至为了几万块钱，也接一些暗杀之类的生意，就在前不久前，肖昆接到冷森的回禀，郑镇荣已经被抓进去了，据说在抓捕时受了一枪，腿上受了伤，这一辈子，就算是能出来，也是瘸子了。
去掉张恩超，周奇志，郑镇荣，就只剩下了尹绍辉，这三年来，尹绍辉与肖昆，面和心不和，虽然表面上，尹绍辉还当肖昆是肖氏黑帮的头儿，还看在当年大哥的面上，对着肖昆有着一种表面上的尊重，但自从白玉堂被肖昆收回后，两派人早就不止暗中杠上多久，小打小杀不断，而梓瞳被绑架一事，成了最后的导火索，肖昆收紧口袋之时，却意外的在尹绍辉的口里知道了真相。
不止自己的父亲是自己的叔叔所杀这个真相，还有，张恩超当年的事，不是意外，张恩超是最忠实于肖朗的一个兄弟，所以，他后来辗转得到真相后，就被肖烨灭口了。
原来的五兄弟，现在是，死的死，入狱的入狱，原来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竟都是如此的结局，想来，天道轮回，人世自有一定的法理所在……
“多年前，在我尚还年幼的那次车祸，你扮演了什么角色，亲爱的叔叔？”肖昆说道，眼睛里面起了一层雾气，他手心里渐起汗，有着潮意。
他五岁时被绑架，父亲一直没有来救他，也没有一个人来救他，他全靠自己，才逃出那次劫难，那时，他却没有埋怨，没有失望过，他是肖朗的儿子，是肖家的男儿，他知道，自己的出生就注定是不平凡的，曾经是王爷的爷爷，与还是黑道大哥的父亲，让他从小就深奥内敛，以至于爸爸见到被救出来的他，还要说一句：“才是五岁的孩子啊……”
因为知道，所以并不以自己的身份为耻，父亲的所为，家族的背景，让他和大多数的小朋友都不一样，他也没有半句的埋怨，在好多的保镖护送下的童年，其实没有什么趣味可言……
真正的失望，其实是在八岁那一年，他好久都不曾去回忆，八岁是他人生的一道分水岭，以前，他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父亲与他的手下的买卖与拼杀，但八岁那年的车祸，却让他的心起了内疚，甚至怀疑起自己的父亲，与他一直趸信的人生观。
那次车祸给他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太多的血，他一家三口，有事外出，还不及到目的地，父亲却在行驶中骂了句脏话，妈妈很不以为然，瞪了父亲一眼，然后看着窗外，只有肖昆看到父亲额头的汗，豆大的往下掉：“爸爸，怎么了？”他出口相问。
肖朗开车从来都是闲逸的，这一次，却双手紧紧的把着方向盘，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掌控不了车一样，听到儿子的问话，他还有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什么，就快到了……”
但肖昆并没有放松，反而更是怀疑了，他向前望过去，父亲的手撰得紧紧的，看得到手上的血管暴起，他再问一句：“爸爸，怎么了？”
爸爸再抑制不住，粗话出口，随后说道：“肖昆，拽着妈妈，如果我找到好的地方，你们就跳车……”再按下车琐，把车门的琐打开了，这时，妈妈终于知道了他的失态，忙着问道：“朗哥，怎么了？”
“刹车被人动了手脚，失灵了……”肖朗说道，就在这时，正过一个十字路口，这里是郊外，车辆很少，这也是他们平安的开到这里的原因。
可是，就在他们要开过去的时候，红灯突然的亮了，肖朗再踩刹车，却也一点的没有停住的迹象，甚至车速一点也没有变化。
就在这时，他们都看到侧面过来的一辆轿车，正常的左拐，肖朗没办法避开那辆车，只是下意识的将方向盘向着自己的方向扭去，咣的一声……
肖昆听到车身相撞而发出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尖叫声，不止是妈妈，还有另一个女人，还有孩子的哭声，很小的孩子哭声，女孩子，柔弱的叫着：“妈妈，妈妈……”
他们这里还好，车子是一贯的好性能加上结实，被对方的车一撞，反倒停了下来，连翻也没有翻，对方的车却翻过来了，肖昆被爸爸拽出来时，妈妈自己也下了车。
“他们怎么样？”肖昆说道。
回过头去，见到父亲正在打电话，妈妈去试图推对方的车子，可是，根本就纹丝不动。
肖昆看到车子里，一个男人撞到风档上，风档的玻璃全碎了，而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满脸是血，系着安全带，身子歪倒着，一个小女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猫在后座上，在两个座椅中间试图拉着妈妈，因为是倒立着的，那小女孩子的脸被头发遮住，肖昆看不清，却听到她在叫妈妈，妈妈，太小了，她都不懂得叫救命……
肖昆想要过去，这时，爸爸肖郎却拽了他的手。
当肖昆看到爸爸拽着他的手向着相反的方向走时，他就诧异的尖叫道：“爸爸，快救救他们，快救救他们，他们还没有死，那个小女孩子还在哭……”
但爸爸却没有一点停留，并叫着他的女人：“我们快走，我报了警，警车和救护车马上就到，但我被他们抓住就惨了……”
肖昆多希望妈妈能同意自己的话，能救出那车里的人，可是，妈妈犹豫了一下，却径自的跑过来，她拉住肖昆，不让肖昆回头，他们快速的走到另一条路，肖昆在走离的时候，不断的回头，那车里的景象其实是看不到了，可是，他却看得到那血色的一片，车里的女人，歪在座椅上，一脸的血。
“我的好叔叔，想来那次的车祸，刹车也一定是你做的手脚了……”肖昆说道。
肖烨点点头，嘿嘿笑两声：“想不到，你们的命那么大，那一家人却做了你们的替死鬼……”
“这么说，那家人后来死了……”肖昆不由得心中一恸，手上缓了缓，一直以来，这个悬案挂在他的心里这样的久。
那个小女孩子，满身是血在座椅间蠕蠕而动的景象，一直的刺在他的心上，他那时起，开始不屑于父亲，不屑于家族，然而他一向内敛，只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他开始变得沉默，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变得开始试图和家族分清。
这种分清，直到后来，影响了他的大学专业的选择，他宁愿选择离家离乡，也要逃离自己的家族。
“是的，死了，死了，肖昆，你怕吗？你也怕吗？”肖烨笑着说，他用手支撑着，半坐在冰上，也不管是不是冷，肖昆刚刚那一枪，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他一直在伺机而动，想激怒了肖昆，想让他方寸大乱，生死关头，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要试一试，“呵呵，肖昆，你以为谁才是十恶不赦的？你以为你穿上高贵的外衣，端上一杯红酒，再和一些高层次的人说几句，你就洗得清你满身的血吗？那一家才是你们父子杀的其中三个人。
你后面的冷森，不就是你专用的杀手吗？你敢说，你从出道至今，就没有手上染血吗……”肖烨说道，他慢慢的蹲起身子，咬牙切齿间，看到肖昆自己已经犹疑，这是一个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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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瞳在许宅，她从来都对“家”这个概念很是模糊，长到这么大，她什么地方都住过，陈旧却庞大的许宅，古老而奢华的肖公馆，现代时尚的精装修单人公寓，再到几百块钱一个月的简陋出租屋，“家”对于梓瞳来说，就是暂时能收纳她和她的为数不多的房子，至于房子的大小，和房子里有多少人，对于她来说，都曾经是次要的东西。
她从来在物质上不在乎，甚至刻意的减少，让自己在一个空间内的种种留恋，就如她在肖公馆里，除了肖昆买给她的那些东西，她少有自己购置的东西，衣服啊，鞋子啊，所有的身外之物，在她离开的时候，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放下。
她从没有过一种真实的归属感，这或许就和她小时候所受到的伤害有关，她怕“家”这个字，怕被它束缚。
就连自己小时候这个家，现在住进来，也有一些陌生感，肖昆走后，她慢慢的在许宅里转悠，父亲病刚好，不能长时间的陪在她的身边，许琛有睡午觉的习惯，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记忆也常常颠三倒四，今天上午陪梓瞳说话，好多事情，他都记得拧了，常常说了一半的话，忘掉了，过半天，又说了回来，才捡了起来，梓瞳在他这样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也了解了自己走后，父亲的生活。
在自己与许梓飞相继离开这个家后，这个家就已经不能称为一个家了，许天章宁愿住酒店，也不愿回到这里，宁愿在明知道是贪图他的钱财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家里。
中午的许宅静得出奇，梓瞳一直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何况一早起就压在心底的不舒服，现在让她一刻也不能闲下来，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肖昆临走时说要将自己放在这里几天，那么这几天里，他要去做什么？
时间越久，梓瞳越怕，怕某一天睡来，他不在身边，怕他会被冰凉的铁镣铐住，怕自己一直担心的，会恶梦成真。
这种感觉，要她很多次的告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不会发生的，她才能平静下去。
但很快的，又会神经质的想，肖昆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她看着电话，想着它响起，又怕它响起。
仰在床头上，梓瞳想着肖昆那睡中的模样，也只有他真正的睡在自己的身边，真实的摸到他的身体，她才不会犹豫彷徨，她好怕，睡醒是，一伸手，他却不在身边的感觉。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从习惯的独睡改成了要肖昆的陪伴才能睡得实呢，梓瞳轻笑，有些话，是不是要亲口的告诉那个人，就算你不如我想象的完美，可是，我的世界已经承受不住，没有你……
就这样想着时，突然她的电话响了，她慌张的拿起来，心跳到嗓子口，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