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前一天夜里下了一场雨的原因,第二天一早起来,空气都有着一种瑟瑟的秋意了。
虞冰冰的公寓,也在城北,不过,离着肖家公馆并不近,虞冰冰一开始就认为,这是肖昆刻意为之的。
也许少有虞冰冰这样的女子吧,常常热脸贴上冷屁股,却还能平静如常,她的家境清贫,从小就是好孩子,努力学习,她深知逃开自己那个贫困的家,唯一的出路就是学习,那是很小时候的想法吧,后来她知道了,还有一种捷径——嫁人!
当然,现在她还不敢奢望肖昆会娶她,当年孤注一掷,她拽住肖昆的时候,已经没有比她当时更糟糕的情况吧,她需要钱,任何方式,能换来钱的方式,她都会试上一试。
而且,虞冰冰现在也不后悔,老天对她不薄,那个买她初夜的男人是肖昆,而不是别的什么人,那些粗俗而纵欲的男人。
虞冰冰的公寓单就配套设施与面积来说,要比梓瞳住的那一栋要好一些,肖昆让她自己选的地界与房子。
那时她有多兴奋,在同宿舍的姐妹们的艳羡的眼神中搬了出来,公寓楼的管理极好的,她刚来的时候,好奇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与墙面,高高的门厅大堂,她选了七楼,房间里空荡荡的,是清水房,她慢慢的买了许多的东西进去,她把自己的家,真真实实的打造成爱巢的样子。
床啊,家具啊,全是她喜欢,并猜着肖昆也会喜欢的样子。
她以为,肖昆一定会常常出现在这里的,可是,除了当天晚上,他视察似的来过之后,他一直没有踏足她的这个家,而是有需要的时候,叫她去,多数在酒店,也有在肖公馆,她偶有提到自己的家,肖昆都抿嘴一句话也不说,她就不敢再提。
可是,就算是肖昆不来,她还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于私心中,她一直希望,如果有一天,肖昆会心血来潮来这里,她总是要保持最好的状态来迎接他。
昨天的帆船比赛她也看到了,在电视上,她一直梦想,自己会被肖昆邀请,去看他的比赛,可是,什么消息也没有传来。
她白天开始去学习,行政管理,学费很高,但现在,她不缺钱,她听肖昆的话,肖昆叫她学习,她就去学习,她知道肖昆的目的,肖家下属的几家娱乐公司,都开始步入正轨,总是贴着招工启事,高层的应聘会也有。
虞冰冰知道如果能让肖昆重视,那么,她总要有些出色的地方。
她晚上还会去打理白玉堂,虽然,肖昆已经派有专人接替了她,可是,那里是唯一叫她心存安慰的地方,因为那里的人员已经把她默认成为老板娘,她所得到的委屈,会在那里得到补偿。
虞冰冰很聪明,她知道世人眼中的她,只不过是肖昆的一个情fu,一个他要是腻歪了,要随时走人的情fu。
但现在她不想只做个情fu了,在电视里看到潘燕也来了锦城,听说她还会为获胜者颁奖,为着帆船比赛助兴。
虞冰冰看那则新闻的时候,看到镁光灯下的潘燕,雍容大气,成熟静美,虞冰冰捏得手指尖发疼,为什么围在肖昆身边的女人都这样的出色,自己全然的没有胜算啊。
所以,她要强大自己,上次的受伤,她已经得到了肖昆的怜悯,估计他一时半会不会再说出绝情的话,她刚刚为他受过伤,她知道以肖昆的性格,不会立即的与自己撇清关系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得上肖昆的节奏,他不是要经营公司吗?那么,她会为了他而去学习那些枯燥的商学管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会不会用得上,但她只有依照自己的本能去做,旦凡有一线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的,为了所爱的人,她会低到尘埃里,她这样的努力,只为了让他有一天想推开她的时候,会有不忍,哪怕有一点不舍,她也会抓住的。
早起的天气有些凉,虞冰冰穿了两件套的薄毛衫,加上一条棉质的绣花长裙,只简单的抹了些护肤品,她聪明的知道,洗净铅华的自己,比着浓妆淡抹要吸引人。
五官精致如瓷娃娃,巴掌脸,虞冰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告诉自己不要泄气,什么事,在没发生前,都不算事,只要肖昆一天没有结婚,身边没有固定的女人,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如每天一样,鼓励了自己,虞冰冰背着背包出门了。
出了家门,她走到小区外,正想叫车,却听到喇叭响,她扭头,许梓飞正向着她摆手。
皱起了眉头,虞冰冰讨厌这个男孩子。
虽然知道他的爸爸是许天章,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他,因为同肖昆相比,许梓飞就像个没长大的毛孩子,虽然他也是身形挺拔,长得好看,但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甚至还有点厌世浮燥的感觉,她不喜欢这种人,她现实,不喜欢那些明明得到了一切,却不知珍惜的人。
“上来吧,我送你上学!”许梓飞说道,他跳下车子,热情的打开门,他眼中的虞冰冰清纯漂亮,背着背包,穿着棉质长裙的她,就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看着车流如织,本想拒绝的虞冰冰看到这个时间打车,也很困难,就钻到了许梓飞的车里。
许梓飞很高兴,一边开车,一边侃侃而谈,说到昨天的比赛,一劲的吹嘘自己的船队有多么的厉害。
“明天我还要比赛,你来看吧!”最后,许梓飞邀请道。
虞冰冰看着他的侧脸,神采飞扬,年轻的脸,在晨光里有着兴奋的光泽,虞冰冰在这一瞬,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他是梓瞳的弟弟,这样看来,两个人脸的轮廓其实还很像的。
“你姐姐也会来看你的比赛吗?”虞冰冰突然间问道。
“别提她,多扫兴!”许梓飞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讨厌她,她毕竟是你的姐姐啊?”虞冰冰试探着问道,肖昆最近都和那个梓瞳在一起,梓瞳可是他的新宠呢,也是她的对手。
“她只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而且,我们也并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她高中时就离家出走,早就连身份证也换了,说她做什么,说些快乐的吧,你什么时候放学,我接你,我今天没有事!”许梓飞说道。
“不用了!”虞冰冰说,心思还在梓瞳的身上打转。
“明天来看我的比赛吧,我叫他们给你留最好的位置,好多人都看呢,明星也来了几个呢,你不好奇,明天我叫人来接你,好不好?”许梓飞说道,转脸,向着虞冰冰一笑。
虞冰冰听到他说明星,就想起潘燕来,想到,肖昆有可能请潘燕去看比赛,而自己,早被他忘到了一边,心里生恨,不知为什么,就咬唇吐出句话来:“好啊,我去!”
许梓飞兴奋的转过头来,眼睛发亮,他没想到虞冰冰后来这样轻松就答应了。
“说定了啊,我叫人来接你,我是二号船,要给我加油啊!”许梓飞笑着说,看到虞冰冰也露出笑脸来,他兴奋至极,迫切的盼着明天快些的到来了。
虞冰冰在这一边看到许梓飞兴冲冲的样子,她的唇角歪了歪,慢慢靠到座椅上,这个男人这样的喜欢自己呢,而他又是梓瞳的弟弟,恨着姐姐的弟弟,虞冰冰的大眼睛里含了抹笑意,这个游戏,会有意思一些呢。
许梓飞一扭头,看到虞冰冰比往常和他在一起时,要轻松与温柔多了,他心上一悸,不由得想,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吧,红灯,他停下车,试探着将手握到虞冰冰垂放在身侧的手上。
柔软的手,捏到手心里,对方竟没有甩开,头一次的,她没有排斥自己啊,许梓飞的心里,乐开了花一样,他从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什么女人,对虞冰冰,是第一次,清纯安静如春水一样的女人,有着天使的样子,完美的五官,身材却是惹火的,见识过父亲那色彩斑斓的情史,他希望能有一个不同的存在,出污泥而不染,第一次在白玉堂里见到虞冰冰,他就是这种感觉。
虞冰冰忍住想甩开那只手的冲动,她眼神望着窗外,想起梓瞳救自己的最初,她心里轻笑,这姐弟俩还真是像,鲁莽而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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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青感冒了,重感冒,她从小身子就弱,梓瞳总是笑话她是林妹妹,动不动就感冒,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嗓子火烧火撩,昨天到自己家楼前,她是连再见都懒得和黎天佑说的,最好再不见,她心里想着,跑到家里,她害怕会感冒,忙着冲了热水澡,又找着板兰蓝冲着喝了。
每次感冒前都有预兆,她想着,这样做过也应该顶过去吧,不想,半夜里,全身就难受得要死,偏孙修文回来太晚,累得沾枕头就睡着了,她不敢惊动他,就一个人下床烧了热水喝。
不想早起时,嗓子肿的,竟要说不出话来。
孙修文要去外地开个订货会,见了她的样子,也犹豫了一下,苏青青看得出他是真的心疼自己,但焦急也真的,她就对孙修文说:“你去忙你的吧,还有阿姨,我今天早叫她来些,我这么大人了,一个感冒又不是别的,你不用担心了!”就那样,推着孙修文出门了。
不想到阿姨来时,苏青青就躺在床上,全身的骨头酸疼,吃不下任何东西,阿姨就问她要不要去医院,苏青青想着又是挂号又是排队的,以前得病也去过几次,常常是不等病看上,就折腾得出汗,病也好了大半了,她现在是动都懒得动,想着,多喝些水,捂出些汗兴许就好了,就没有去医院。
不想到下午,倒是病得更厉害了,阿姨出去买菜,她一个人想喝水,就走到楼下去接水。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就响了,接电话的空当,手捧着杯子没有拿稳,哗拉一声,跌到地上,索性没有烫到自己。
“喂!”声音沙哑。
黎天佑听到电话那端有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就有些奇怪,听到苏青青的声音,都有些惊诧是不是她本人,又低又沉,沙哑得听不原声来。
“你病了?”黎天佑关切的说道。
苏青青听到黎天佑的声音,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喝到水,满地狼藉,偏嗓子肿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哭,喉间哽咽,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黎天佑听不到苏青青的回答,就急切的问道:“怎么了,你在家里吗?是不是病了?你哭了?”
苏青青吸吸鼻子,勉强哑着嗓子说:“没事我就挂了……”
“别别,昨天你的包落到我的车上了,我也是刚刚出门,才看到的,你在家里的话,我就给你送过去吧!”黎天佑说道。
“不……,不用……”苏青青皱着眉头,昨天光顾着烦他了,被这病搅得,她根本都没有发现,自己还丢了东西在他的车上。
电话却挂断了,苏青青恼怒的甩电话到沙发上。
晕乎乎的到卫生间里找来抹布,将波洒一地的水一点点沾到毛巾上,再小心的拧到垃圾筒里,不想,有一块极细小的玻璃扎进了她的右手食指,忙丢掉了抹布,玻璃尖闪闪发光,她拽下来,口子不大,却刺心的疼,她忙挤出些血来,恨恨的丢下了抹布,就那样坐到地板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嗓子沙哑的,声音低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特别的委屈,从小到大,她都被家人、爱人宠着,从来没有受过一丁半点的委屈。
可是,却为什么,心里要堵得难受,看似完美精致的生活,好像也似这个玻璃杯,不经易间被打碎了,她拼命的想找回原来,那种安稳的感觉,可是,总是有些怨怼。
就在这时,听到门铃响,苏青青惊恐的抬了头,她没有动,门铃响了个不停,她捂住了耳朵,不知为什么,她怕这铃声,感觉它要撕裂了她那平静的,有着光滑外表的生活。
过了好久,门铃声终于停下去了。可是,她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她没有去接,感觉自己没有一点的力气,电话响了一会儿,就停下了。
苏青青的嗓子如烧着了般,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她想喝水,却一点也动不了,靠在餐桌的桌腿上,头晕得眼睛一下下的打战。
妈妈,她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妈妈和爸爸应该还在旅行中,前些日子她亲自给父母订的一个欧洲团,她嫁得好,爸爸妈妈也借了她的光,一直说是有老福的,他们都喜欢孙修文,老实稳重,也算有些实力,对女儿也宠得不得了,他们把女儿交给孙修文时,就像是一个交接仪式似的。
苏青青的人生,就像包在美丽的玻璃纸里,或是,装在漂亮的玻璃瓶里,她只要露出笑脸,展示她的幸福就可以的。
可是,这幸福也伴随着一种沉闷,憋得她要喘不上气来了。
门响,她勉强动了下,看向门的方向,是阿姨回来了吧。
是的,先是阿姨进来了,却是和着别人说着话的:“我都说了,能有什么事,你是什么人,哎,哎,你别进来……”
苏青青看到一个男人,急冲冲的跑进来,他站在客厅里,眼睛转了一圈,然后,看到自己这里,他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几步跑过来,他拽起自己的身体:“孙太太,孙太太,你怎么了?”
苏青青眼睛努力的睁着,是黎天佑没错,她想叫他,别动自己,他摇得她头好难受,要吐出来似的,可是,胃里一点东西也没有,只是干呕了一声,泪水浸了一脸,感觉到他猛然的抱起了自己,阿姨在他的身后叫着:“哎呀,你是谁啊,哎呀,太太你怎么了?”
苏青青想说,你别碰我,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黎天佑把她抱在怀里,她的身子像火炭一般,甫一接触到黎天佑,鼻中有着好闻的草木香,像夏天里的树,大学时,她暗恋的学长身上就有的那种味道,年轻男人所特有的味道,孙修文没有,她认识孙修文时,孙修文就已经三十三岁了,生意场上历练出的少年老成,她闭上眼,只觉闷闷中似有一点的清明,抱着她的臂膀结实而有力,脸贴到他的胸膛上,鼻尖也被撞得疼,“放开我……”可是,出口却是一阵的低哝,辩不出什么。
黎天佑急着抱着苏青青上了他的车,他对着阿姨说了自己的身份,是孙修文的朋友,他忙着开车,直奔向医院。
路口不得不停车,他一扭头,看到苏青青歪在座椅上,长而密的睫毛,在昏睡中,微微的颤动,嘴唇干裂,微微的开启着,似在说着什么,脸颊红红的,他的心里一疼。这样的女人,可怜的,他想捂在心口上。
到了医院,他也是抱着苏青青直接到了急诊室,量体温,抽血,验血,偏他还晕血,看着那一根根血管里的红色,他险些再昏了,亏得小护士帮忙,折腾了一遍,终于开了药,又打上了输液。一间干净的病房里,他坐在床侧,看着苏青青。
苏青青有些过意不去,一直很讨厌他,见刚刚他忙得一头大汗的,多少有些感激起来,哑哑的说道:“叫我家阿姨来就行了……”
黎天佑摆摆手:“不用了,打完了,我再送你回家,反正我也是没有什么事……”
苏青青嗓子痛,也懒得和他再计较,但一男一女,不生不熟的,共处一室总有些尴尬,苏青青便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不想,最后竟真的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慢慢的醒过来,头脑竟不再昏沉沉的了,想必药已经见效了,动动手,才发现,手上早就没了输液管,揉揉眼睛,再侧过脸去,黎天佑正看着她,默然出神,不期然两双眼睛对上了,都有些难堪。
“瞧我,竟睡着了,打完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苏青青说,感觉嗓子也不那么的哑了。
“见你睡得香,没舍得……”黎天佑说道,是真心话,刚刚见苏青青陷到睡梦中,样子恬静柔美,他就没有叫醒她,整个下午,他就静静坐在床边,有一张过期的报纸,他连报缝中的广告都看了三遍了,她才终于醒了,初醒的一刹那,她揉着眼角的样子,就像只笨拙的树袋熊,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黎天佑发觉,他好久都没有过,这样舒心的时刻了。
苏青青知道他这人向来如此,三分假,七分真,三分正,七分邪,看在刚刚他帮自己的份上,也不与他计较,只坐起身子来:“几点了!”
黎天佑看看表,说道:“三点四十,你睡了足有一个钟头!”笑笑,眼神温和,竟有些宠溺的味道。
苏青青只当自己是看错了,忙着下床:“真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没什么,反正我也没有事……”黎天佑笑。
“怎么会没有事,你不是有公司要打理!”苏青青奇怪的,他的公司那么大,连孙修文经营个小公司,都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他怎么倒这样的轻闲。
“挣钱是为了享受,如果反倒被它套住,不是得不偿失!”黎天佑笑:“放心吧,事有轻重缓急,现下,照顾你,才是重中之重啊!”
苏青青想要说什么,正巧小护士进来,便把他们的谈话结束了。
看着黎天佑,忙前忙后的,苏青青有一丝恍惚,外人看着光鲜,其实,她多数时,有病都是硬挺着过来的,孙修文人是老实,但过于死板,他从不曾这样的鞍前马后的,细心体贴。
黎天佑看着苏青青病后初愈的脸,因为自己的话又变得有些红了,他就心痒痒的,极好受的感觉。
黎天佑本来叫苏青青来医院继续打两天,苏青青却说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到药局直接拿了两天的药,只要找个上门服务的护士就行了,在家里挂输液,多少会舒服些。
到了家门口,苏青青先打了电话,叫阿姨出来帮忙拿东西,回头,向着黎天佑说着谢谢,再道别。
黎天佑见小阿姨从孙家跑出来,提过苏青青手中的东西,而苏青青见着自己的脸时,略避开眼,他就知道,苏青青是怕自己再进到她的家中呢,他也不介意,只扬扬手,一脚油门,就离开了。
苏青青却是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小阿姨叫她:“太太,太太,不进去吗?”她方回过神来,倦倦走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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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瞳这一天还是去帆船比赛现场,因为今天没有肖昆,所以,她倒是很轻松,原来真是事不关己。
她离开家的时候,肖昆还没有走,她一天都想打个电话过去,几次拿出来,看看号码,又都止住了。
“梓瞳姐,昨天夜里没有睡好吗?”苗苗凑近她的身边轻笑道。
“怎么?”梓瞳惊了下,昨夜里是没有睡好,越睡不着,越心焦,什么数山羊之类的,根本就不好使,相处欲久,才知道,肖昆的占欲极强的,他喜欢抱着她,耳畔是他的呼吸,每每回过头去,都是他俊雅的一张脸,梓瞳有时还会迷茫,就是他吗?是他了,这一生,想相伴相依走下去的人。
“梓瞳姐有了黑眼圈啊!”苗苗轻笑。
梓瞳轻笑笑,拉拉眼角,叹一句:“老了啊,老了啊……”苗苗和赵赦两个人就笑了。
还是昨天的时间结束了第二轮的比赛。梓瞳和同事一起回到市内,她回到家里时,还有些期待的,可是打开门的时候,房子里空无一人,肖昆不在。
梓瞳感觉心上空了一下,她才知道,不是她每次任性,他都会在原路等她,可是,就是止不住自己会说出那些绝情的话,她不喜欢把话都埋在心里,那样,郁结的心结会更多,她受不了感情里一点的猜忌与欺骗。她宁愿撕裂,也不愿意保持一个虚假的平和亲密。
正在吃晚饭的时候,肖昆的电话打来了:“在吃饭?”他问道。
“嗯!”她应道。
“今天我不过去了……”肖昆说。
“嗯!”她应道,心里说,其实,你不必和我汇报的。
“睡个好觉!”肖昆说。
“嗯!”她应道。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久,没有挂断,梓瞳含了一口饭在口里,忍了好久,泪才没有落下来。
“那没事,我就挂了,BEY!”肖昆说道。
“嗯……”她应道,很快的,她含糊的又说道:“那个,明天,祝你有个好成绩!”
他们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的客套,像个陌生人。肖昆轻笑笑,挂上电话。
“我们开始吧!”肖昆转过身子来,后面,是他整个的智囊团,金俊熙把文件打开一页,说道:“这块地在城南,地势较高,在此之前,一直是农田,若不是当地政府有财政漏洞,可能,也不会有这次招标,有几家地产公司都有投标的意向,我在国土局那里得来的消息,创世集团应该是我们最大的竟争对手!”
肖昆皱了下眉头,许天章的样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创世集团的老总,这些年公司的重点都在外省,他本人也极少在本市出现。
没想到,自己头一场商战,对手,竟会是他,想及他与梓瞳的关系,肖昆感觉到这个生意更加的棘手。
金俊熙给每人手发了一份资料,再对着肖昆说:“明天还要比赛,你吃得消?”
肖昆笑笑:“没事,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何况,今天的比赛我也在电视上看了,除了法国队,也就只有许梓飞那队,还算得上有些实力,别的,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这点底气我还是有的!”
肖公馆三楼,私密的小会议室里,几个人慢慢商讨着。
梓瞳的公寓里,没有肖昆的存在,她还是失眠了,翻来覆去,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这样的优柔寡断,心里沉沉,她是不是昨天夜里,话说得太绝了,所以,伤了他的心,所以,他今天没有来……
再强势的女人,在爱情上,都会有软弱的一面的,兀自强撑着,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软弱的心,因为怕伤害,怕失去,所以,才会苛刻,才会挑剔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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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比赛,还是很精彩,但梓瞳看到了虞冰冰,看到弟弟隔着远远的向着虞冰冰招手,虞冰冰笑,再回过头来,笑着看着自己,充满挑战的眼神,梓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那眼神里有着破釜沉舟的绝然。
肖昆也看到虞冰冰和许梓飞一起出现的,他眉头只皱皱,并没有表态。
调帆、压舷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肖昆累得气喘吁吁,却看到许梓飞的船队远远的跑到前面去了,他正奇怪着,两个人的实力,是不会差这么多的,有个对友压在他的耳边说道:“他们的船,好像不对劲,他应该是用了动力系统,如果我们向上举报的话,他们就得退出比赛!”
肖昆只摇了摇头,“还有两场,今天就先让他得意吧!”
回到岸边,许梓飞的船队赢了,许梓飞跳下船后,直接走到看台上,抱起了虞冰冰,原地转了两圈,轻轻放下,毫不避讳的亲了虞冰冰一下。
正巧肖昆的船靠岸,虞冰冰侧过脸,正看到肖昆,顿了顿,肖昆淡然的扭开脸,仿佛没有看到她这里一样。
虞冰冰耳里都是许梓飞骄傲的声音,她也随着笑笑。
虞冰冰看到肖昆的队友都下了船,船上只他一个人,她悄悄的走过去。
隔着舷板,她看到肖昆正弯身在摇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头回看了下,看到虞冰冰,他挑下眉,却不说话。
“你不问我些什么?”虞冰冰说道,递过一个扳手去,肖昆接过了,拧了两下,回头道:“你有权力决定你自己的事,不是吗?”
“是的,我有权力,爱你还是不爱你,我知道,我可以决定!”虞冰冰道。
见肖昆不说话,虞冰冰说道:“肖少,其实我只是很自卑,在你这里,我很受挫,是许梓飞让我知道,原来我也是可以骄傲的,肖少,为什么你看都不看我,我爱你,可是,你怎么对我的,你只叫我离开你……”
“冰冰,你该知道的,我们的游戏,早该结束了!”肖昆说道。
“你真的厌倦我了?”虞冰冰问,楚楚可怜。
肖昆拧好了最后一个螺母,他扔掉扳手,拍拍手站起,“冰冰,其实你很好,不过,许梓飞可能不会适合你,但你要是决定了,我无话可说……”他习惯性的扬头,风吹过,眉目冷清。
他要跨过一个台阶,然后准备上岸去。
就在这时,虞冰冰向前冲了下,抱住了他的腰身。
“肖少,我只是想刺激你下,其实,我心里,时时刻刻都是你,怎么会有别的男人呢?”她哭,肖昆扶着拦杆站住了,用力的扒开她的手指,转过身来,“冰冰,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如此,你聪明,你漂亮,相信我,会有好的男人来爱你的!”
“可是,我只认你是我的男人!”虞冰冰凄凄说道。伸手拽住肖昆胸襟,全身的力量似乎都倾到两只手上:“肖少,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发誓,我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也不会有别的男人,我只爱你,你要我怎么做,你不喜欢我哪点,我改,你叫我管白玉堂,我就学会风尘,你要是做正经的生意,我也可以做你的左右手,你也说了,我聪明,我在学管理,连导师都对我刮目相看,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你爱我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我不要那么多,只要你有一点点在意我,只爱我一点点,哪怕一点点……”
“别这样,冰冰……”肖昆试图推开她,可是虞冰冰搂得更紧些,她埋头在他的肩头,余光中,早看到梓瞳走到这里来,抬头,吻到肖昆的脸上,她知道,如果吻他的唇,铁定被他推开,只有吻着他的脸,泪水盈盈,用尽全身的力气。
是的,梓瞳走过来了,她看到肖昆只屈居第二,看到他那艘船上只有他没有上岸,他一向那样的骄傲,她知道他倒不至于受到什么刺激,可是,总不能就当没看到吧,她走过来时,刚好虞冰冰已经上船,她在下面并没有看到船上还有人。
直到看到他们两个走到船边,倚到船的栏杆上,梓瞳咬了下唇。
活色生香的镜头,风吹得虞冰冰的长发与裙子上下飘飞,白帆下,俊男美女,一个娇媚,一个高大,相当的养眼。
女人,有潘燕那样的大气高贵,还会有虞冰冰这样的娇小妩媚,果真是环肥艳瘦呢……
梓瞳自嘲下,要转身默然退下,要怎么相信他,她责怪自己的心,还没有平复,现在,又给她这样香艳的刺激。
就在这时,赵小赦跑过来,“梓瞳姐,你在这里啊,有个大学生找你……”
梓瞳愣了下,抬眼看着帆船上,那肖昆已经转过头来,虞冰冰还在他的怀中,粘住一样,两个恨不得成了一体。
梓瞳轻笑下,不知道她怎么还可以笑得出来,她对着他笑,船上船下,不远的距离,风吹着她单薄的身子,她瘦削的肩头,挺直的后背,这一刻,她突然想隐匿起来,撞到他的不堪,可是,她感觉倒像是她做错了一样,她不是成心来撞破他的好事的,所有的想象,都不如眼见为实来得痛心。
肖昆看着梓瞳笑着,她从没有这样的笑过,明明笑,可能是唇角却是抽搐的,眼神冷冽,仿佛看的不是他,而是陌生人。
我一人一身,怎么抵得住你身后的脂粉成群——
如果你有别的女人,我们之间,就此结束——
她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不——,梓瞳——
肖昆在心里低呼着,用力挣开虞冰冰的怀抱,他几步跑下船去。
梓瞳看到他一步步的走上前来,心上揪得紧,一口气,差一点提不上来,她这刻,才发觉,自己这样的爱他,爱到比想象的更甚……
看到照片,她也生气,可是,毕竟是许梓飞发过来的,存心做恶的成分,一定是占了多数,就算她恨他的逢场作戏,但心里何偿不是这样的安慰自己的。
可是现在,她的牙齿都在打战,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心血来潮走到这里做什么,她向来都是冷静的,他不过输了一场比赛,又不会怎么的,她为什么,想来安慰他,可是,已经有人比她更提前的来安慰他了,不是吗?
她无法动作一下,只怕她一动,就会跑起来,离得这里远远的。
肖昆很快的捏到她的胳膊上,他在说什么,她听不到,只看到他的一双眼睛,湛湛的蓝,仿佛一片海,又像一片吸石,她无法阻止的陷进去,自己最恨男人的滥情,也知道他不是善类,可是,为什么,她爱他,爱得心发疼,爱得,宁愿,看不到,他的不堪,宁愿,相信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是,她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风烈烈,吹过耳边,一切都不存在,海,天,帆,全都化为了虚无,只有面前,他的一双眼睛,一张脸,一个人。
“你要好好的解释,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不然,我怕我会杀了你……”梓瞳说道,半天,才晓得说话,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前襟,使他的头低下来,她一字一字的狠狠吞出来:“我爱你,肖昆,可是,我好怕!我好怕,我是这样的爱你!你要给我好好的解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