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挽着到了温泉池,周围已经坐满了前来休闲散步的行人和居民,郁非乐无奈,本想着可以坐到池边会暖和一些,这下只能和余曼彤远远的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不过温度还是让人觉得很舒适。
余曼彤拉着郁非乐闲聊,偶尔笑得有些大声,行人的目光注视过来,两个人气质相似,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姐妹。
“啊,每次听你说起你姐姐,我都对她好好奇啊,”郁非乐有些感慨和向往,“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你这么挂念她,一定是跟她感情很好吧,真羡慕。”郁非乐是独生女,从来不知道有兄弟姐妹的感觉,虽然小时候有方许白,只是,那种感觉并不一样。
“是啊,除了妈妈,她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余曼彤说起自己的姐姐时,的眼里闪着光芒,好像她的姐姐就站在她的面前。
“嗯,说了这么久。你没告诉我你姐姐叫什么名字。”郁非乐想了想问她道。
“她叫余曼雪,她的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样。”余曼雪微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里,郁非乐总觉得有一丝自己看不懂的神色在。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郁非乐觉得自己小腹那阵隐隐的磨人的痛楚又来了。
余曼雪突然从包里掏出一袋东西,在郁非乐旁边晃了晃。“非乐姐姐你看!”
郁非乐闻言凑过去,“这是什么?”
“照片呢。”余曼彤说着不紧不慢的拆开,果然露出几张保存细致的照片。
郁非乐忍不住伸手拿过一张,一看之下,整个人愣在那里。照片上的是两个年级相仿的女孩,其中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一个十二三岁。小的那个一看就知道是余曼彤,只是气质比现在热烈开朗许多,而另一个,安静又明亮的面庞,气质如水般坐在那里,郁非乐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
那个女孩,就是余曼雪了吧。郁非乐想,果然和余曼彤说的那样,那双眼睛,湖水一般幽深明亮,跟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姐姐?”余曼彤突然在旁边叫道。
郁非乐有些恍惚的侧过头看向她,不知道余曼彤刚才是在叫自己,还是在说照片上的女孩。“什么?”
“我很想她。”余曼彤缓缓说道,眼底有一丝哀伤,更多的,却是郁非乐看不懂的神色。
“你可以回A市找她呀,不是说她在A市吗?”郁非乐不由自主的安慰她。
然而余曼彤似乎并没有听到她安慰的话语,只是看着郁非乐手里的照片,幽幽道,“我找不到她的。”
“为什么?”郁非乐有些疑惑的问道,余曼彤的神色让她感觉到一丝不安。
“她已经死了。”
她已经死了——
余曼彤面无表情地看着郁非乐手上的照片,幽幽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郁非乐觉得她此刻的声音就像一个幽怨凄凉的游魂。
郁非乐猛然从长椅上站起来,连带着放在两人腿上的照片全都散落了一地,一地的照片都是余曼雪,都是余曼雪那双和自己像极了的眼睛。
郁非乐突然觉得有些寒冷和……恐惧,猛然间站起使得她的眼前有一瞬间的发黑,她冷得瑟瑟发抖,小腹处的疼痛更加明显和严重。
余曼彤也跟着郁非乐站起来,像是被她的样子吓到,“非乐姐姐,你怎么了?”
“我……”郁非乐被她一叫,回过一丝神来,但头脑还是有些恍惚,“我没什么……只是有一点不舒服。”
郁非乐转身看着余曼彤,她的表情还是那样开朗中带着沉静的温婉,此时正有些担忧的望着自己,焦急又无辜。郁非乐有一种错觉,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更好像,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幽怨的语气和声音。
“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我们还是回去吧。”余曼彤关切的说道。
郁非乐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没关系,坐一下就好了。”
此时的温泉池边有人离开,留出许多空着的位置,郁非乐想都没想,就整个人恍惚着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身后的余曼彤蹲下身捡起地上散落的照片,等到起身时,余曼彤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郁非乐已经重重地倒在了路边。
郁非乐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身边喧哗,只觉得好吵,还有人碰到了自己,像是要把自己扶起来,只是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和辨认,在心里无力的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失去了知觉。
漫无边际的寒冷……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郁非乐感觉自己似乎是行走在一个虚无诡异的陌生环境中。
她走了好久,终于在一面镜子前停下来。
黑暗里镜面映出郁非乐有些苍白的脸,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让她看起来有种柔弱无助的奇异美感。
郁非乐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那双眼睛明亮神采,像繁星坠落幽深的湖水,引人深陷。
只是那个人,是她,又好像不是她。郁非乐只觉得她很眼熟。
突然,镜子里的人对郁非乐笑了笑,问道,“你是谁?”
郁非乐顺着她的话,喃喃说道,“你是谁?”
里面的人刹那又变了一个模样,郁非乐看着镜子里余曼彤那张熟悉的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她伸手摸了摸镜子,触碰到的刹那,镜子却突然消失了。
郁非乐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彷徨无助,只听见耳边像回音一样的,有人在幽怨的说着几句话。
“姐姐……”
“余曼雪……”
“她已经死了……”
她已经死了!
“啊——”
郁非乐从睡梦中惊醒,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
突然有人从身边抱住了自己,郁非乐吓得又是一声低呼。“谁?!”
“别怕,是我。”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熟悉的怀抱和温度,郁非乐渐渐缓过神来,一头扎进季颜朗的怀里,止不住的哭起来。
季颜朗抱紧怀里的人,腾出一只手来打开床头的灯。
良久,等到郁非乐的哭声渐渐低落下去,变成偶尔的一丝抽噎,季颜朗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问道,“做恶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