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工,王振河回来就把兔子都剥了,给自己家留了一只,另外一只炖好了他去请人过来吃饭。
兄妹四人带着两条鱼来到了生产队里,看到左占山和武长勇正在生火做饭,打了一辈子仗的两个老头做起饭来也是火急火燎的样子,做顿饭好像在冲锋陷阵一样,“武爷爷,我们来看你们了,看看我今天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听到身后小丫头清脆的叫声,两人一齐转过身去,武长勇别的倒是没瞧仔细就看到几个人手里的鱼了。
“我的乖乖,好东西啊,我都多久没吃到鱼了,丫头我们就不客气了哈。”
武长勇一把就接过了明诚和明远手里的两条大鱼到一旁收拾去了,屋里的几个老爷子都跑过来瞧热闹,大家都认识上次给他们送艾草驱蚊的小丫头,今天看到他们带来的鱼,这亲切感油然而生。
“丫头,不错啊,知道疼你几位爷爷了哈,过来让爷爷抱抱”老陈走过来抱起了王倩。
“爷爷们,这是我的大哥二哥和大姐,你们大家也认识认识,以后我要是不过来了,他们也好送好吃的给你们哈。”
看到王家的几个孩子,旁边的老爷子们都欢喜的点点头,众人都是爷爷辈的人,都有孙男娣女的,可是如今来到这里儿孙暂时是见不到了,就算是可以见面,个别老爷子心里也开始暗自神伤,那又能怎样,他们或许根本就不会过来看他们的。
明远和明诚同时发现了他们神色的变化,“爷爷,我们等会就吃鱼肉哈,咱们聊一些开心的事情,日子就好过多了。”
崔老爷子没想到小小的农村娃娃竟然这么会观察人,不错,是个好苗子。
王倩和王萱看两位老爷子手忙脚乱的样子,干脆两个人接手灶上的事情,烧的东西都是牛马骡子吃剩下的草料,基本上都是苞米杆的碎渣,也挺好烧火的,老爷子们就在一旁看着,嘴里也不禁的念叨“还是女娃娃好啊,你看看我们这帮老家伙做饭哪有人家孩子利索啊。以后如果回去了我得练练我家小孙女,别整天就知道吃喝玩的,还是农村的孩子好啊。”
武老爷子在一旁感叹道,自家的那些孩子跟人家没法比啊,都说逆境中能锻炼人还真没说错。
很快姐妹俩人就将晚饭给做好了,老爷子们一个个都伸长脖子望着锅里,大家的鼻子不断的在空气中觑流着。
“香啊,我们比孔老二还惨,人家好歹吃了肉感觉不到肉香,我们这可好连肉的沫沫都没见到啊。”老陈在一旁说出了大家心中的想法。
“爷爷们,饭好了,大家都赶紧的过来吃饭吧。”王萱姐妹俩把饭菜都收拾到桌子上去,兄妹几个打算回家吃饭。
张岚做好饭,伺候家里那三个男人吃上饭,发现孩子们还没有回来,干脆带着东西找了过来,她怕兄妹几个在这里吃饭,老爷子们就不够吃的了,所以从家里又带了一些面饼子,一盘兔子肉和一盘凉拌菜过来。
崔老爷子看到一个妇女进来了,还以为走错地方了,不过看到几个孩子扑了过去,才知道这是人家家长来了。
张岚看到一屋的老头都围在桌子旁准备开饭了,桌子上正摆着孩子们带过来的鱼,不过看那颜色和香气有点像是他们家孩子的手艺。
“各位大叔,还没吃呢,我还以为孩子们在这里吃呢,怕饭菜不够特意给他们带过来,正好你们也尝尝,今天我家那口子抓了只野兔,大家都过来吃哈。”
把装在筐里的饭菜都拿了出来,兄妹几个也没客气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爷爷,你们也尝尝兔子肉,可香了,我妈做的也好吃。”明远拿着张岚带过来的筷子给几位老爷子一一夹了一块,已经很长时间没闻到肉香的几位老爷子,看着碗里的肉, 心里那湾死水却开始起了微澜。
“侄媳妇,你也坐下来一起吃,我们这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你先吃着等会我有话要跟你说。”老崔头看到孩子的家长,刚才如果仅仅是他的想法,如今却让他下了一个决定。
张岚笑着说道“叔,我在家吃过了,你们慢慢吃,我在一旁坐着就好。”
张岚不太好意思的说道,老爷子们也没客气,有这么好的饭菜还等什么呢,大家抄起筷子开始风卷残云,那架势就是兄妹四人也是好久没有见到过的,记忆里那是小叔和小姑特有的招式。
兄妹几个也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参与抢夺,这段时间王倩没少给家里弄点好吃的改善生活,如今的四个孩子那小脸才叫真的嫩,干枯发黄的头发如今也黑的发亮。
“倩倩,你们几个咋不吃了?”左老爷子一抬头看到四个孩子都已经放下了筷子。
“左爷爷,我们都吃好了,这剩下的饼子给你们吃哈,大家慢慢吃。”
四个人把张岚带的饼子给几个人都分了一下,然后乖乖的坐到他们母亲的身边。
几个老爷子都是人老成精了,孩子们有没有吃饱他们心里当然清楚,左老爷子拿起剩下的饼子“老哥几个,都别客气了,既然是孩子给我们的,别辜负了他们的心意。”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除了鱼骨头和兔骨头外,一点点渣渣都没剩下,吃着久违了的美味,大家的心里除了感动之外,就剩下温馨了,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母子,带给他们的不仅是一盘鱼一盘肉这么简单,连他们的亲人都快要放弃他们的时候,这淳朴的农家人却春风化雨办滋润着他们早已干涸的心田。
老崔最先开口“侄媳妇啊,我想跟你商量点事,你看我们这些老哥们呆在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我们这些人该怎么说呢,不能说有本事不过多多少少还是会一些东西,我是学机械的,我看你们家这两个男孩子倒是挺适合的,跟我学点东西,等将来就算不考大学,怎么也能混口饭吃,我怕我老死在这里,我那点东西就进棺材了,教给孩子们将来也是一技傍身,技多不压人,你说呢?”
张岚他们几个人巴不得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母子几个也很痛快的答应了。
“哥几个,都有什么本事也别藏着掖着了,都教给这些孩子们吧,好歹这也是我们祖国的下一代,将来是要形式好了还可以为社会添砖加瓦呢。”左占山冲着其他人说道。
老陈走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道“不才留过几年洋,我就教孩子们学点外语吧,以后或许会用的着的,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臭老九的话,我一定会尽力教孩子们的。”
老武在后面踢了老陈一脚“老陈啊,他们都是实实在在的人,你老就不用文绉绉了,看了我都别扭,以后孩子们学外国话就归你了,那个老周你可是个有名的铁算盘,以后那两个丫头就归你了,把你肚里那点小九九都给孩子们讲讲哈,咱们这帮老不死的以后还得靠孩子们给咱们发扬光大呢。”
老周在一旁点点头“没问题,就那点小帐我闭着眼睛都能教,孩子们以后可要用心学了哈,不用心的话小心爷爷打你们屁股。”
老周挥着手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举着算盘的形象,“爷爷们,以后我们一定会跟你们好好的学,学不会的我们认打认罚。”
四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表决心,张岚在一旁有些受宠若惊,她们是打算跟这些能人学点东西,没想到人家这就要开始倾囊相授了,“大叔们,你们这样我们该咋感谢你们啊。”
左占山在一旁大手一挥“侄媳妇,今天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就让孩子们跟这几位老师好好的学习,你呢要是过意不去啊,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给我们老哥几个送点来就成了,孩子们从明天开始就过来学习,早点学也能早点掌握。”
老武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道“侄媳妇啊,我和老左就是个莽夫打仗还行,可是文绉绉的那些东西懂的不多,以后要是有打架的事你就喊我们老哥俩哈。”
老武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位老爷子就开始笑起来“老武啊,你还当你自己是年轻人啊,这要是时间往回倒还行,不过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老骨头一把我们都怕你被人家给揍趴下了,你还是省省吧。”
老武眼睛一瞪“姥姥,别看我老人家上了年纪,对付几个小年轻的那是不在话下,想当年我可是一人打得过好几个国民党兵呢,虽然上了点年纪,我这腿脚可麻利着呢。”
大家看着老武在那里指手划脚的讲着当年的英勇,一个个都笑眯眯的听着,再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来,是啊 他们也曾这样年轻过,也这么意气风发过,老武的讲述仿佛把大家带到了那个豪情万丈的时代。
王振河那头也没闲着,说着话就聊起了这群老头的事情,那位姓张的同志叹了口气,“唉,说实话,里面有一个还是我远房的表亲呢,我都没敢认,想当年我们家困难的时候,他可没少帮我们啊,我这心里想想都不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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