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相比于刁冉冉的意外,乔思捷和乔言讷都没有太过惊讶。
在这里见到她,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战励旸是她的公公,她是战家唯一的儿媳,这种场合,她怎么会不在这里。要是真的不在,那才是出问题了,而且是天大的问题。
相比之下,刁冉冉的反应就有些不够淡定了,就连无关的容谦都察觉到了。
他抢先一步开口,试图主动来化解着气氛的尴尬:“嫂子,你怎么没好好地睡一觉,抓紧时间歇一歇?不会又是妙妙这个话痨拖着你东拉西扯了吧?你休息你的,甭搭理她。”
听了容谦在问自己话,刁冉冉终于收回视线,稳稳神,笑道:“怎么会,是我主动拉着妙妙说话还来不及呢。”
“就是,你说谁是话痨?”
孔妙妙也在一旁拼命瞪着他,似乎很不满自己的男人嘲笑自己话多。
容谦向她挤挤眼,似乎是想要告诉她,别出声。
“好了,还有客人在场呢,都别斗嘴了。”
战行川淡淡说了一句,算是结束了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对话。
刁冉冉微微垂下眼,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反应看上去不太合适。
毕竟,她原来和乔思捷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而她和乔言讷的关系又非同一般,现在他们两个一起来吊唁她的公公,一旦自己有任何的行差踏错,传出去都是致命的丑闻。
所以,她立即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我都没有听说。”
战行川不动声色地问着乔思捷,有些意外,他这么多年一向都是负责乔家在海外的生意。上一次他回中海,其实大部分原因是打算回来和刁冉冉尽快完婚,哪知道中间出了岔子,最后两个人的婚约解除,她直接成了自己的女人。
所以,乔思捷又回来了这件事,就令人有些玩味了。
“实不相瞒,早上刚落地的。回家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就过来了。”
乔思捷淡淡地说道,脸上确实是有几分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疲惫之色。
一听这话,战行川立即客气地弯弯腰,伸手做了个手势,请他们两个去灵堂后面坐一坐,好好休息一下。
乔思捷看了一眼乔言讷,两个人竟然没有推辞,一前一后地迈着步子,朝隔壁房间走过去。
容谦偷偷向孔妙妙使了个眼色,自己也急忙快步跟上。
两个女人落了单,慢吞吞地走在最后。
“冉冉,你的手摸起来好冰啊,要不要我去楼上拿个暖宝宝给你贴后腰上?千万别着凉。”
孔妙妙一抓刁冉冉的手,发现冷得吓人。
而且,她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没事,你别担心我了。”
刁冉冉摇头,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她不是冷,也不是累,就是乍一看见乔思捷乔言讷以及战行川三个男人同处一室,心里忍不住紧张罢了。
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人。
而且,乔言讷看不上战行川,战行川看不上他俩,还抢了乔思捷的未婚妻,乔思捷暗恋着乔言讷,乔言讷不知道,马上就要结婚了。
这其中的关系真是太混乱了,想想都叫人害怕。
一句话没说好,可能三个人就要当众打起来,谁都不是吃素的,谁都不是忍气吞声的,到时候事情闹大,战、乔、温、刁,四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刁冉冉觉得自己的小|腿肚都开始发软了,可又不能把这些告诉给孔妙妙,只能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进房间。
战行川招呼着大家落座,并且叫人来添茶倒水,表面的礼数做得很足。
坐下来之后,乔思捷端起茶杯,吹了吹,主动说道:“我这次回来确实很突然,主要是没想到言讷这么快就要举行婚礼。我以为……还要再等一阵子的。”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乔言讷,后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在听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刁冉冉的心顿时揪起来了,别人听不出来,可她却能听得出来乔思捷话语中的悲伤——他喜欢的人就要结婚了,而且也即将为人父,有妻有子,和他注定此生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她虽然不太能够接受这种有血缘关系的同性之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刁冉冉还是为乔思捷感到了一丝哀伤。
所以说,当初他接近自己,其实也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吧。
果然,女人总是习惯性地夸大自己对于异性的魅力吸引指数,她当初还以为,自己的身上有着什么了不起的因素,才吸引了乔思捷这种完全符合大众期许的好男人。
“是啊,乔先生的请柬我已经收到了。只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们夫妇恐怕是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
战行川轻声开口,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刁冉冉。
乔言讷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愤怒,他跳过战行川,直直看向坐在对面的刁冉冉,大声质问道:“他不去,那你也不去了?”
刁冉冉反应了两秒钟,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
“啊?”
她有点儿懵,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自己的头上。
“乔二,我公公刚过世,按照规矩,我们是不能随便前往这种场合的。请你和逸彤理解一下。以后我们一定找个机会,约上你们两人,大家好好玩一下。”
刁冉冉偷偷用手指狠捏了一下手臂上的肉,让那尖锐的痛感令自己马上冷静清醒下来。
“言讷,别不懂事。”
乔思捷耳听着乔言讷的语气不对,急忙出声阻止,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哪知道,乔言讷顿时变了脸色,低低吼道:“你这个骗子!你答应我的那些事,是不是连一件也做不到!我真傻,怎么会一直相信你的话!是你说过的,就算这辈子嫁不了我,也一定会穿着婚纱来砸场子的!”
刁冉冉不禁感到一阵晕眩,天呐,她那个同胞姐妹一定是疯了,连这种话也能许诺得出来,而乔言讷连这种话也能相信,真是一对疯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极了!
她抬起手,用力按着太阳穴,一声不吭。
在这种时候,她说什么都是不对的,索性沉默好了。
乔思捷已经站起身,走到乔言讷面前,想也不想就是一记耳光。
乔言讷似乎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挨打,这一巴掌下去,他倒是也安静了。
“注意你的言辞。你是马上要结婚的人了,别忘了你是乔家的儿子,也别忘了,你是温|家的女婿!你要是还弄不清楚,我不介意把你打醒了!”
乔思捷厉声呵斥着,周身透着一股兄长的威严。
怪不得,外面都在传,乔家二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哥哥打电话。
以前,乔思捷常年住在国外,很少回国,只是偶尔往家里打几个电话,询问一下家里每个人的情况。每次,只要乔太太一告状,或者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了乔思捷的耳朵里,那么,乔言讷保准要遭罪,最起码也要老实一阵子,屡试不爽。
反正,似乎也只有他才能治得了这个混世大魔王。
“哥!你能打醒我,你怎么不打醒你自己!你千里迢迢巴巴地赶回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为了参加我的婚礼?你不也是为了她……”
乔言讷昂着头,双眼猩红地看向乔思捷,似乎想要戳穿他。
“啪!”
乔思捷这一巴掌再次落下去,他的心里竟然有些发虚,好像是想要掩饰着什么。
是啊,他紧赶慢赶,坐了能买到的最早的航班,真的是只想要参加言讷的婚礼吗?真的不是听说她怀|孕了,想来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当日|他逃也似的跑了,把烂摊子全都丢下了,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乱了。
一颗乱了的心,给不出去,留不下来,何况,给谁都不对,怎么留都不完整。
两个耳光挨下来,乔言讷也没有再坐着不走的必要了。
他怒极,伸手一拨拉,把手边的茶杯茶壶等物全都扫落在地。
不只是因为当众挨耳光很丢人,更多的则是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和自己的亲生哥哥顶上了,这种滋味儿令乔言讷觉得很难受,好像要亲手割裂什么似的。
“你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亲兄弟,何必伤了和气。”
战行川和容谦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好言相劝着,心里都默默地感到一阵无语。
要打出去打啊,打个痛快,在别人家里胡闹什么!
“抱歉,言讷不懂事,我也太冲动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改日再约,我做东。”
乔思捷深吸一口气,连忙道歉。
说完,他直奔门口走去,再也不看乔言讷了。
乔言讷站在原地,脚边都是碎片,他恨极,踩了两脚,这才一脸悲伤地看向刁冉冉,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连灵魂都要被抽走了似的。
“是我错了,要是她没怀|孕就好了。冉冉,我……我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