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睛,把脸都埋在石碑上面,唇角微微翘起,眼底的泪水却是滚滚而来。
“对!郭景桓就是没眼光,缺心眼,不然早就爱上你啦!”白绿皙承接上萧颖的话茬,发现手里的啤酒又没了,赶紧再去拿一罐喝起来。
没多久的时光,两人周围已经堆积起好多个啤酒罐子,白绿皙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已经出现双重的曡影。
两人就呈一个‘大’字形,歪倒在郭景桓的墓碑前,萧颖的头还枕着白绿皙的手臂。
白绿皙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醉意浓郁的呢喃:“我恨你…”
“恨吧,情愿你恨我也别爱我…”白绿皙这话是说给三个人听得,既是对郭景桓逝世的无可奈何,有包含了对萧颖的愧疚。
最后一层意思,是隔空对云楚一说的,她爱他,但是也因为这份爱和信任间接性使得郭氏兄妹丧命。而到头来,他们的爱情还是无法开花结果,所以,她情愿云楚一恨她也别爱她。
白绿皙忽然感觉肩膀处被人狠狠掐了一下,她疼得龇牙咧嘴:“你干嘛呢?”
萧颖忽然支起头:“你看景妍一个人在那多孤单,我们过去陪陪她吧,别老陪着郭景桓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好啊。”白绿皙似乎来了兴致,赶紧和萧颖一块爬到郭景妍墓碑前:“景妍,刚才不好意思啊,光顾着和你哥说话忽略了你,你可千万别介意。”
萧颖摸索到草地里还有两罐啤酒,赶紧拿过来和白绿皙分享。
白绿皙拧开盖子,先喝上两口然后往郭景妍的墓碑上倒去:“景妍,愿你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快乐,没有灾难没有算计没有噩梦……”
郭景妍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个悲剧,年少时失去父母,纵然有哥哥的宠爱依然抚慰不了那颗孤独寂寞的心。一个人生活在加拿大,回到家乡的时候得知自己心爱的男人要跟自己的好姐妹订婚,同时又结识了白绿皙,这个她自以为会成为未来嫂子的女人。
谁知,这个叫白绿皙的女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和她心爱的男人早已暗度陈仓勾搭在一起,等事情被暴露、揭开,自己去质问她的时候,竟然她还在那狡辩。可恨的是,她还因为白绿皙莫名其妙地被人强bao,失去宝贵的第一次,最后导致精神失常。
多年后两人好不容易化干戈为玉帛,重修旧好,谁知再度因为白绿皙和云楚一的恩怨,她又落入荣先生的圈套,被迫吸食毒品、惨遭蹂躏,最后香消玉殒。
白绿皙回想起认识郭景妍的点点滴滴,干涩的唇边扯开一抹自嘲而愧疚的笑,紧接着大颗大颗地泪珠簌簌落下,她趴在郭景妍棺木边上细细地哭泣:“对不起,是我的存在,毁了你的美好人生…”
萧颖歪倒在一旁,似乎在嘲笑她的歉疚:“事到如今说再多都于事无补,他们再也…再也回不来了…”
白绿皙仰起头看到一脸颓废的萧颖,心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边哭一边咧开嘴嘤嘤地笑:“是啊,回不来了…”
两人歪倒在墓地跟郭景桓兄妹俩说了好久的话,也不知道是真的神经被酒精麻痹到沉醉,还是两人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一意孤行地想要沉沦下去。
总之,等周远和周骏上来带她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哥,您看这情况,我们怎么办?”周骏看到歪倒在草地里的两人,询问哥哥周远的意思。
云楚一早上黑着脸走人,临走前还是把他们俩留下来看护白绿皙,那么不管这个女人当着大家的面对云楚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还是他们主子心尖上的人。
周远皱着眉,这白绿皙是云少的女人,他们照理说是不能跟她有肢体上的接触的,不过眼下是非常时期非常情况。
他已经把白绿皙扶起来,朝周骏道:“你搞定她,我先把少夫人背回去。”
周骏接到指令赶紧把萧颖背在自己身上:“行,哥,我先走一步,你慢慢来。”
周骏已经背着萧颖慢慢走下山,而周远这边似乎有点难搞定。
白绿皙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手臂,她条件反射似的挥开:“别碰我,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啊。”
周远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这,怕是把他当成云楚一了吧。他赶紧扶好白绿皙摇摇欲坠的身子:“少夫人,我是周远,是云少让我来接您回去的。”
“什么?”白绿皙好像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心下陡然一惊。
被这凉风一吹,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她拨开眼前垂下的发:“你不是云楚一?”
周远恭敬地答道:“是,我是周远,云少派我来接您回家。”
“回家?”白绿皙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忽然笑起来:“我的家在哪里?”
而周远只当她是喝醉了,所以才会回答:“我带你回颐港湾。”
“不要,我回那去做什么,那不是我的家。”白绿皙推开周远,迈开虚浮的步子往前走。
迎面扑来的风吹上那张烫呼呼的脸颊,白绿皙觉得舒服极了,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至于要去哪里自己也不知道。
周远赶紧追上去,但是由于身份有别,他又不敢上前跟白绿皙有过分亲密的行为,只好在旁边陪着她走,等到白绿皙实在站不稳的时候,伸手扶一把。
眼看就要走到下山的台阶口,周远不得不伸出过去扶白绿皙一把。
白绿皙却往另一边缩了缩身子,先周远一步跨下台阶,脚下踩到一块石子,顿时重心不稳朝前头栽去,整个人从台阶的最高处滚下去。
周远吓得脸色都发白,赶紧往下跑。
白绿皙一路从台阶上滚下来,直到滚到山脚下才停止,脸上、额头、手臂都有明显的血痕,她只觉得浑身都很痛,尤其是肚子。
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还有孩子这回事,本能地伸手捂住小腹,那股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一股暖流正在往下冲。
周远冲到她身边的时候,白绿皙的双腿已经挂着好几条血流,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液在她白皙的皮肤中间极为张扬刺目。
周远没有犹豫立刻抱起白绿皙走向停在马路边的车,周骏看到来人也是吓了一跳。
她的视线落在白绿皙腿上:“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周远没时间跟他解释太多:“快,送少夫人去医院!”
黑色的轿车飞速疾驰在马路上,周骏驾着车一路闯红灯开过去,而周远则给云楚一打电话通报消息。
云楚一赶到医院的时候,白绿皙刚被推进手术室,男人立在手术室外面看着那盏红色的灯,眸光越发暗沉。
周远和周骏两兄弟站在男人边上,垂着头不敢发一言,他们知道没有照顾好白绿皙是他们办事不力。
空气仿佛都凝滞住,整个手术室外面寂静地可怕。
云楚一站在那几乎都没有动一下,沉默半晌才问周家兄弟:“怎么回事?”
周远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开口:“云少,是我没有照顾好少夫人,当时我以为少夫人意识还算清醒,所以没敢逾矩,因而让少夫人一个人离开墓园。谁知刚下台阶,她就没站稳摔了下去……”确切地说,白绿皙是整个人都滚下去的。
云楚一猛然别过头,凌厉的眸光劈向他,面色愠怒:“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意识还算清醒?”
周远被他这道很厉的目光一扫,瞬间整个人都绷着:“因为当我扶住少夫人的时候,她知道我不是您。”
“所以,你就松懈大意了?然后就让她一个走下山?”云楚一知道周远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因为白绿皙是自己的女人,也就是他们的女主人,所以周远深怕会触及到自己的雷区。
可他却不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么规矩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绿皙的安全问题。也怪自己大意,当时被她那几句话刺伤了自尊心,试想在那么多手下面前,如何能让他放下身段。总以为她哭完了苦累了,就会乖乖回来的,可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档子事。
“是,所以您惩罚我吧。”周远已经做好要领罚的准备。
周骏一听觉得不妥:“云少,您要罚就连我一块处罚,当时我也在,但我为了先把萧秘书带下山,所以就留下我哥和少夫人在那,若我当时能在旁边搭把手,或许少夫人也就不会出事了。”
“你也说了是或许,谁能保证?”云楚一清俊的面容散发出阵阵寒气,只消轻瞥一眼周骏,就能叫他浑身一凛。
周骏忙低下头:“请您处罚我和我哥。”
云楚一这会心正烦着,朝两人摆摆手:“下去,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周家兄弟走后,云楚一兀自倚靠在墙壁沉思,静默的走廊冗长而幽暗,就好像看不到尽头,周围被无边的灰暗笼罩住,让他看不到希望的曙光。
晚秋的夜幕降落的很快,外头已经夜色朦胧,而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云楚一的心莫名地开始焦虑,变得急切和不安,这样漫长而无边的等待,让他心底的希望一点点消耗殆尽。
倏地,他回想起四年前白绿皙第一次流产的事,如今想起来那副画面仿佛还在昨天,当时她的反应尽管平静,但失去孩子的痛已经深深扎在了她心里。这要是再来一次,他不知道她还有没那份力量去承受。
正回想着,手术室的门被推开,那盏红色的灯瞬间暗下。
云楚一快步走过去,正看到席琏跟另外一名医生走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