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上邪忽然转过身将乱雪拉到自己身边,仰头望向楚清朗问道:“那你记得她吗?”
楚清朗点点头,“她是南宫乱雪。”
上邪听了,心中不由得一愣,看样子他只忘记了自己。
乱雪被现在的氛围吓得不太敢说话,虽然心中悬着对楚清朗为什么知道自己名字的疑问,但是她没敢问出来,只在上邪身边微微垂着眼睑。
“啊啊啊,我来了,我来了!”忽然,不远处传来白星那大剌剌的声音,他犹如一阵风似的跑到了上邪的身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个……我来晚了,来晚了!”
说完,却发现没有人理会他。
他瞅了一眼上邪,又瞅了上邪面前的楚清朗一眼,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正想把自己当透明人给溜掉,但是却在转身的一刻,后领子被上邪给抓住。
上邪还没有说话,他就嚷嚷道:“唉唉,刚刚来得太快了,所以身体特别疲惫,现在让我回去休息啊啊啊!”
上邪轻轻松松就把他瘦削的身板提到自己面前来,质问道:“楚清朗这样的状况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唉唉,你先把我放开再说,南宫上邪有你这样对待师父的吗?如此乃是不孝!”
上邪闻言,终究是放开了他,但是她灼灼的目光依旧锁在他身上,让他避无可避。
白星看了她一眼,故作愤怒地道:“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呢?这是早就注定好的事情……”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上邪的脸色一眼,终究是没舍得这么大声和她说话,是以,他的声音弱下来,悠悠地续道:“上邪啊,有时候命中注定的东西是真的躲也不躲不过的。”
“他为什么唯独不记得我?”上邪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白星又看了楚清朗一眼,撞见的却是他稍显迷惘的眼神,他道:“因为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没有了爱,自然是不记得你的!”说完,白星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为什么至尊佛要让他入佛门?”
“这我怎么知道?”白星道:“要问你该去问他啊!”
上邪点点头,赞同白星的话。
她看着楚清朗,想要走近他,但是每当她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约摸三五步之后,上邪终于放弃了走近他,而是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飞身而起,往西天的方向去了。
崔颢和乱雪作势要跟上去,却被白星拦下了,道:“西天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两个妖物能进入的?去那里你们是想魂飞魄散吗?”径自说完,便跟着上邪的脚步而去……
这里有明亮却柔和的光晕,空旷的大殿上坐着各种上邪叫不出来名字的和尚,他们都在虔诚第念经,刚刚靠近这里,上邪便有一种十分宁静的感觉。
只是心中的意念不去,再宁静的地方也显得喧闹。一袭白衣的她坚定地走进去,并不顾及正在念经的各位佛陀。
正在最上方的是上邪三百年前见过的至尊佛,他一脸慈祥,脸上晕开的表情无悲无喜。
“三百年前你让楚清朗遭受万鬼啃咬,又让他的七魂六魄镇守四方,如今三百年后,他完成任务归来,你为何让他成为你的坐下弟子?”上邪开口便如是说道。
至尊佛继续念经。
上邪挺起脊背,直立在大殿之上,没有离开的打算。
时间久久,久到白星和楚清朗也跟了上来的时候,至尊佛才微微睁开眼睛来,“点燃长冥灯,本就是逆天改命,你可曾知道有多少冤魂在你的长冥灯下魂飞魄散?”
他说着,右手一划,右侧的墙壁上忽然现出一个幻境,竟是一个个鬼魂落入红河之中,然后……彻底消失不见,那撕裂般的喊声啊,当真是摄人心魄。
上邪侧目看向白星,白星嗫嚅了一下唇瓣,摸着后脑勺说:“我当时把这事给忘记了。”
上邪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高台之上的佛,问道:“然后呢,你就把他困在这里?他都已经不记得我了,你为什么要把他变成和尚?”
“普渡众生,为你赎罪。”佛淡淡地道。
上邪听了,狠狠地磨了一下牙齿,啐道:“你放屁!赎罪又赎罪,三百年前你说赎罪,三百年后你还在说赎罪!”
“三百年前赎的是三百年前的罪,三百年后赎的是这三百年间所犯下的罪!”佛道:“最主要的是他和佛家有缘,我将他收入门下,也是因他有了一定的造化。”顿了一下,他道:“南宫上邪,你可知道何谓爱?”
“……我爱他,想和他在一起,我愿意为他放弃我的一切,这就是爱,有什么不对吗?”
“那只不过是自私的、渺小的爱罢了。”佛道:“真正的爱当心怀天下苍生,不只是爱亲人,还应该爱陌生人,为他人的快乐而感到快乐,这才是真正的博大的爱!”
上邪嗤笑一声,道:“当真是博大的爱啊,为了天下苍生竟然可以放弃自己的亲人,难道这些亲人都不是人吗?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舍己救人才算是真爱!哈哈,真是可笑。你别照着佛经给我讲这些莫须有的所谓大道理好么?”
佛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生气,“你不懂,所以你一直在失去。”
“我当然不懂,正因为不懂,所以才总是被你们欺骗。”上邪道:“不管怎么说,我今天一定要带走楚清朗。”
“他若原因跟你走,你便带他走。”佛淡淡地说:“南宫上邪,切忌,凡事不可强求,否则只会增添两个人的烦恼。”
上邪斜睨了他一眼,什么都不说,直接来到楚清朗的身边,伸手就要去拉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上邪恼了,继续抓,楚清朗继续躲。
“施主干什么?”楚清朗急急地道。
上邪停下脚步,挑眉道:“干什么,我现在怀着你的孩子,难道你不应该负责吗?你打算当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吗?是不是为了躲避责任,你才入了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