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
司徒慎刚拉开转椅坐在上面,拿出图纸放在制图版上,未关严的门就被推开了一点点,小孩子的脑袋瓜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爸爸,你在忙吗?”
“不忙。”司徒慎看向儿子。
听他这么说,小家伙立即从门缝中间挤了进来,捧着手里的枪械模型颠颠的跑过来,“爸爸,那你能不能教我一下,这个枪械模型里装子弹的地方要怎么卸下来哇?”
和平常一样,他都将这个枪械模型带到了幼稚园,给小朋友们观看。只是今天新来了个小朋友,对他的枪械模型很不屑,他当然不干,想要显摆一下,可是怎么也卸不下来装子弹的地方。
司徒慎闻言,伸手拿了过来,手法娴熟的将里面的弹壳取出来,再重新装上。
“呀,原来是这个样子!”小家伙看的惊奇,然后接过来,照葫芦画瓢的拿下来又放进去,忙问,“爸爸,这样对吗?”
“嗯。”他点头,确实觉得儿子聪明。
枪械模型的问题解决,小家伙想了想,问,“爸爸,你最近是不是和妈妈生气了?”
之前还总能看到爸爸妈妈在一起,可这些天就总是看不到了。而且妈妈好像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爸爸又似乎好几天都没有回家,所以他小小的脑袋瓜开始猜测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生气吵架。
“舟舟,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司徒慎皱了下眉,缓缓的说。
“噢。我知道了。”小舟舟很乖的点头。可是垂了垂脑袋,砸吧砸吧嘴,又开了口,“爸爸……”
“嗯?”司徒慎再度看向儿子。
小家伙并没有出声,小嘴巴抿啊抿啊,眼神也是各种游移,一看就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男孩子不能吞吞吐吐。”他挑了下眉,故意严肃的说。
果然,小舟舟犹犹豫豫的继续了,“就是,就是我……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好。”他点头,耐心的等待着。
“那个水晶的东西,就是你柜子里一闪一闪被打碎的那个东西,其实……是被我打碎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小家伙低垂下了头,小手掌心伸了过去。
他不知道爸爸妈妈因为什么生气,虽然这件事已经早过去了,可他其实是一直想要跟爸爸坦白的,可又一直没有机会。
司徒慎闻言,怔在了位置上。
那天的情形好像还在眼前,他还记得他的暴跳如雷,以及她略微白的唇色。
没有心肝的女人!
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毫无温度,想到此,司徒慎眸里的墨黑浓到化不开。
沙尘暴的关系,天黑的要比平时早了许多。
秦苏回来的时候,家里请的阿姨已经将晚饭做好了,她洗了手便帮忙将饭菜端到了餐桌上。最后一盘端上来时,小家伙从楼上“咚咚咚”的跑了下来。
“妈妈,你回来啦!”小家伙看到她,忙先叫人。
“嗯,快过来吃饭。”秦苏笑着招手,帮他将椅子拉开。
“我刚刚去叫爸爸吃饭,他说不饿噢!”
“你爸爸在家?”她一愣。刚刚回来时也没有注意,那会她挂断电话,她以为他会直接离开的,没想到还会等到儿子回来开门。
“是啊,我接舟舟回来的时候,先生就站在门口,也没有进门。”请来的阿姨听着母子俩的对话,也说着。
秦苏默默的听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儿子往碗里夹着菜,却忍不住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请来的阿姨早已经回去,给儿子也洗好了澡,秦苏下楼去把热好的牛奶端上来,刚要回主卧时,书房那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秦苏。”
原地站了两秒,她并没有直接的走过去。
“秦苏,你过来一下。”
正准备装作没听见,想要回到主卧时,男音又响了起来。察觉到那嗓音里细微的沙,犹豫了下,她叹了口气,虽然还是进了主卧,但把牛奶交给儿子后,还是又走向了书房。
门一推开,男人坐在转椅上,整个人仰靠在上面,一条手臂搭在额头上,眉头微皱着,俊容上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红,表情也有些痛苦。
“什么事?”像是之前电话里一样,秦苏让语气刻意淡淡的。
黑眸眯了眯,司徒慎扯着薄唇,“我不舒服。”
“我不舒服。”司徒慎眯了眯黑眸,扯着薄唇说。
“哦。”秦苏走过去,不痛不痒的应了声。
近距离的观察,他似乎确实是有些不舒服,整个人很无力的仰靠在转椅里。突然来到的沙尘暴的关系,再加上春天气温不稳,本来就容易沾染上风寒。
“秦苏,我不舒服。”见她反应平平,司徒慎蹙眉,再度重复。
看他生病的样子应该是解气的,心里暗叫活该的,可那双黑眸盯着你,平时低沉的嗓音哑哑的,像是炭烧过一样。还是无法不在意他,秦苏似乎都听见了自己心底的一声叹气。
“哪里不舒服?”她目光里逐渐有了关心。
“头疼。”司徒慎松了口气,低低的回。又抬手戳了戳嗓子,继续,“嗓子也难受。”
秦苏闻言,伸手将手背贴了上去,上面的温度是略微高了一些,不过情况不算很严重。
“吃药了吗?”她皱眉。
“没有。”男人摇头,神情竟像个孩子。
没吃饭也没吃药,神仙才能病好。
“不舒服就别继续工作了,回房间躺着去吧。这批流行感冒也挺严重的,公司里好几个人都被招上了。”秦苏将他桌上的图纸和制图板全部都放起来,说完,伸手将台灯也一并关掉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书房,男人掐握着嗓子往客卧的门口走,到了时却发现她并没有跟过来,反而越过他直接往前面走。
他蹙眉,不悦的问,“你干什么去。”
吵过一架以后,她对他的态度不像是以前那样,温情中带着些讨好。虽然两人的关系曾经一度的冰点,可如今这样,她的淡,竟然令他有些慌。
“秦苏!”司徒慎看着继续走的女人,声音抬高了些。
秦苏转过身,没好气的回,“喊什么喊,我去给你找药!”
喉结一动,紧绷的薄唇舒缓开来,男人灰溜溜的推开客卧的门走进去。
厨房里的灯光暖暖,琉璃台上摆放着刚刚拌好的清淡小菜,女人站在灶台前,拿着汤匙轻轻的搅着砂锅里的稀饭,向上的蒸汽缭绕间,她的一双眉眼明晃。
她对他有多气,心就有多痛。
可那么多的气那么多的痛,都抵不过一句他的我不舒服。他对着她喊“秦苏”,她就情不自禁的朝他靠近。
砂锅里的稀饭咕嘟咕嘟的开始冒泡,秦苏低头将火关掉,拿了碗将稀饭盛在里面,和拌好的小菜一起放在托盘里,又倒了一杯温水往楼上走。
客卧和主卧是一样大的面积,里面家具的摆放也都差不多。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她推门进去时,司徒慎正拿着睡衣在床边换。
他动作很慢,衣服脱下来半天才将睡衣套上,敞着胸口,结实精瘦的肌肉一览无余。
秦苏稳着步子走进去,将托盘放到了床头柜上,眼观鼻鼻观心。
毕竟是男人,再生病难受也不能太娇气,司徒慎端着她递过来的粥,闷头没一会儿就已经吃干净。筷子仍握着,把碗递了过去,还要吃一碗。
“不行。吃一碗就行了,肚子里有点底好能吃药,你生病别吃太多,不然睡觉也不舒服。”秦苏接过来碗,没有打算再给他继续吃的机会。
闻言,司徒慎也没说说什么,就那么默默的靠坐在床头。
等了一会儿的功夫,秦苏将水杯给他递过去,将之前找出来的药片按照上面的吃法说明,一样样的弄好递给他。看着他接过去,直接咽下去以后才端着水杯喝了两口。
“一会儿药劲就能上来点,躺下吧。”秦苏将水杯接过来,边放回去边说。
男人没有出声,按照她所说的,将枕头放平的往下滑着身子,整个人慢慢的躺平下去。她也跟着探过身去,想要帮忙将被子给他拉高一些。
可是脚腕好死不死的绊住了椅子腿,略微一个踉跄的往前面扑过去,不偏不倚的又刚好的扑在了他身上。
“不行!”她挣扎着,好不容易坐起来,结束那个尴尬的姿势。
“是你先投怀送抱的!”司徒慎手臂还绕在她的腰上,原本就哑了的嗓子,这会儿沾上情欲后,更加像是被石子刷磨过的铁板。
“那是意外。”秦苏强调,又忍不住抿着唇咕哝,“小心传染我。”
重重的一吐气,他坦白的说,“我想要做。”
其实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想要她,每每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总是会有那样的念头冒出来。
刚刚不过一个吻而已,她跌过来的时候,他原本只是想下意识的伸手扶一下,可当越来越近时,就想要的更多。
“都生病了,还做什么做。有那么多闲力气没地方使的话,就继续去书房挑夜灯。”秦苏真是想要翻白眼,无语的要死,语调也是没好气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