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齐罡也是沉吟着没有出声。
“今天几号了?”过了会儿,她抬起头来忽然问。
听着他回答完以后,又继续问了句,“阴历呢?”
齐罡也是很老实的回答她,见她听完了以后就垂下了眉眼,圆圆小脸上的表情影在头发的影子里,意味不明的不知想着什么。
在他正不解的想要询问时,便听到她很轻的问,“他……结婚了吧?”
齐罡一怔,这才明白过来。
“嗯。”他点了点头,犹豫的将一直背在后面的左手拿出来,将握着的一份报纸递了过去。
路惜珺伸手接过,一页页打开后,终于在某个板块里看到了一则关于国内某市的某个婚礼报道,上面有刊登着照片,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她远在美国,远隔着大洋彼岸,又是这样当地的英文报纸,根本不会刊登这样的内容,先不说这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想告示她,重要的是,他……
他确实结婚了。
路惜珺怔怔的看着那照片,新郎一身礼服英气逼人,新娘一袭婚纱明艳四射,这是她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能和他携手一起并入结婚礼堂。
这才应该是他的归属,有着匹配的对象,有着大好的前途,未来还有许许多多的路要走,不会因为她再有所牺牲,再有所拖累。
只要他过的好,即便站在他身边的不是她。
在她怀里睡着的小家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忽然嘤嘤哭了起来。
“乖噢,宝宝不哭!”
路惜珺手忙脚乱的哄,嘴里不停安抚着。
可哄着哄着,自己竟然也跟着哽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滚落而下。
到最后简直是乱成一团,齐罡也没有经验,还是叫来了护士才将小婴儿哄好,重新进入了安稳的睡眠。
和护士道了谢,路惜珺嗡着鼻子尴尬道,“齐罡,让你见笑了啊!”
“哪里的话。”齐罡微笑着,只是关切,“倒是你自己要注意,坐月子的人不能哭的!”
从位置上站起来,忍不住握了握她的肩膀,“小珺,孩子现在才刚出生几天啊,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能他一哭你就跟着哭,你至少得比他要坚强,才能够保护他!小珺你要知道,你现在可不是从前了。”
路惜珺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已经正式成为一名母亲,有个更脆弱的小生命需要她陪着长大,需要她有勇气来保护。
见她泛红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坚韧之意,齐罡也是舒心的笑了。
路惜珺镇定下来,也已经好多了,抬眼看着正专注瞅着自己的男人,不禁说道,“齐罡,你当时陪着我来到美国,又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等着我做完月子以后,你就回去吧。”
“小珺……”齐罡一听,皱眉的脸色微变。
“我可以的,你已经在我最难的时候帮过我了,给我的帮助也足够多了,现在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如果再继续的话,我会寝食不安的!回去吧,以后的人生我会自己走。”路惜珺没有顾忌他的表情,继续微笑着缓缓的说。
话里表达的很是清楚不过,齐罡心里一阵焦灼。
他看向病床上始终存留在心里的遗憾,犹豫了再三,站的更笔直了一些,还是决定开口的说,“小珺,如果我说,我愿意……”
她没有打断他,反而很认真的在听的样子,可眼睛里撼动不了的坚定,让齐罡说不下去了。
见他说到一半就自己停下来,路惜珺朝他笑笑。
“好,我知道了。”齐罡叹了口气,笑的苦涩又飞扬。
路惜珺咽了口唾沫,看着他的眼睛,由心而发的说,“齐罡,抱歉!还有,谢谢你。”
抱歉,无法接受你的情意。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齐罡闻言,摆了摆手,一边微笑的一边摇头。
路惜珺不再多说,收回视线的看着刚刚护士哄睡着的小家伙,她抬起手,将皱着的小小眉头温柔的一下下抚平。
孩子出生以后的感受和她曾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此时小小的生命安睡在她身侧,那样小,那样的脆弱,需要她全心全意的呵护和全心全意的照顾。
从今以后,她会拿出所有的勇气,好好的活,陪伴孩子长大。
H市向来以冰城著称,哪怕已步入春天,树枝也隐约抽出了新芽,可春风还是料峭。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火一样的染红了半边天,写字楼里陆续下班走出来的白领工作者们。
稍后面走出的齐罡也是其中之一,正一边往出走,一边听着身边跟着的助理在报告着晚上生意上的饭局,等着一路出了写字楼,坐上早已经等候着的车子内,前方发动引擎的司机一脸为难的回头。
齐罡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看到了前面不知从哪里横上来的吉普车。
“齐总,这……”司机犹豫着问。
“先等一下。”齐罡将文件合上,对着司机交代道。
打开车门下车的同时,吉普车驾驶席上的男人也跟着跳下车。
路邵恒走到齐罡面前后站定,也没有出声,一双狭长的重眸直直的望上来。
“我真的不知道。”接触到他投递过来的目光,齐罡皱眉。
两人虽不算熟,但也算是旧相识了,齐罡还是大男孩时就早已目睹过他的气场,印象里他也一直都是气势出众的,有天生的那股硬汉的味道,可又总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似乎是清瘦了的关系,轮廓比以前更深刻,明明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但细细的看,却又不知从哪里有一股心碎之意。
见他不为所动,齐罡不由叹息的重复,“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小珺在哪。”
从自己回国以后,他几乎每隔两天都会过来,目的只有一个。
“不可能!小珺离开以后,你也是同一时间出境,不在H市,你不可能没有和小珺在一起,她的朋友本身就不多,如果不找秦苏和邱景烨,那么能找的只有你!”路邵恒扯唇的低沉道,重眸微动,里面涌起的神色像是在告知自己一样,“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
喉结滚动,他蓦地语气变低,“齐罡,我拜托你,请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见状,齐罡不由愣住半响。
因为小珺的关系,自己在他眼里始终都不受待见,大部分表露出的都是冷面,而且他虽看起来是有那种潇洒不羁,可向来也是孤傲的,何时有过这样放低身段又哀求的模样。
“是,当初是我帮小珺安顿在国外,可是自从我回H市后,她就不再和我联系,我也真的不知道她现在的行踪。”齐罡点头,语气也颇显惆怅。
没有故意欺骗的程度,对他说得全部都是实话,回来时路惜珺便搬离的不知去向,也知道她为何会如此,想必就是为了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行踪,和过去彻彻底底的了断。
“真的,真的不知道吗?”路邵恒目光紧凝着,再次确认。
“你让我发毒誓都可以。”齐罡叹息道。
路邵恒喉咙收紧,视线游移了两秒,再开口声音有些沙,“那你最后见她的时候,她……好吗?”
“嗯。”齐罡想了下,点头。
路邵恒重眸中浮起一丝迷惘,又添了丝安心,最后又渐渐变成了绝望。
“小珺已经离开,和你不再有瓜葛了,而且你也已经结了婚,又何必这样苦苦追寻她的下落呢?”齐罡看着他,忍不住皱眉的说道。
“结婚?”路邵恒重复着这个字眼。
然后低而无声的笑了笑,重眸微闪,他缓缓低喃,“结婚是彼此相爱的人之间多么重要的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共度一生的人,怎么可能是别人?”
齐罡听的有些雾里,不太明白他后面半句的意思。
“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了。”
动了唇角丢出这样一句,路邵恒没有多停留的转身朝着吉普车走。
“路队。”齐罡不由叫住他。
路邵恒停下脚步,很慢的回过身。
接触到他再无焦点的眼神,让人看着都心生怅然。
齐罡再一次的叹息,抛却所有的不愉快,由衷道:“该放就放吧。”
闻言,路邵恒嘴角无声的勾了勾,蔓延而开的尽是苦涩。
夕阳的落霞里,他的背影染了一身哀哀的落日红。
四年后。
高秋季节,天空更显得辽阔。
磨砂黑的路虎V8缓缓行驶进一处小区,有目的地的停在了一栋高层面前,没有熄火,里面跳下来的男人在车门关上后便随意靠着,手指间有根点燃的烟在静静燃着,是等人的模样。
有迁移的鸟成行的从高空中飞过,男人一双狭长的重眸,便会随之看向远处。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左右,从楼里同样走出来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正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娃,父女俩似乎是用心搭配过的,很养眼的亲子休闲装。
小女娃白白胖胖的,皮肤嫩的像是剥了皮的熟鸡蛋,头发又是卷卷的,就更像是洋娃娃了,只是好像是哭过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泪眼汪汪显得那双大眼睛更加灵动了。
男人见到父女俩走近,便将手里没有抽完的烟掐灭了。
“司徒,你可真够墨迹的。”他扯唇,对着好友抱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