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甜品店,带你过去尝一尝?”他低沉的嗓音询问她。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
“刚才你几乎都没吃什么。”他皱了下眉,继续说,“想想有什么想吃的,我带你去吃。”
路惜珺听了以后,没有吭声,还是那副静静的样子。
红色信号灯已经转换,又行驶了一会儿,他再度偏过俊脸,“有想到去哪了吗?”
“去医院吧。”她看着车窗外,听到自己声音在回。
“你哪里不舒服。”路邵恒一听,立即问。
见她不吭声,声音因担心不由拔高,“怎么不说话,我问你哪里不舒服!”
路惜珺也转过脸,往外吐字,“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路邵恒皱眉。
看着她眼里渐渐涌上来的水雾,他抿着唇角,也是敏锐的很快想到了。
那会儿和陈主任说话时,就在洗手间外面的走廊口,她那么半天才出来,想必一定是都听到了。这样一想,路邵恒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起来。
“不要再拖了,现在是人流手术最佳时间……”她咬着嘴唇,喃喃的说。
路邵恒喉结滚动,猛打了方向盘,不顾车水马龙的街头,就打着双闪的将车子停到了一边。
车子停稳后,路惜珺已经低回了头,不再看他重眸里的神色,有些怕,有些恨。
她必须说的很慢,才不会带出哭腔,“所以……你决定好了,是吗?”
路邵恒胸口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情绪,重眸里也翻涌起了情绪。
半响,他阖了阖。
再睁开时,眸里已经恢复了某种清明。
他答应她会考虑,结果却没办法如她所愿,他真的是不停在心软,可……还是不行。
他现在回来都是队里给的假,接下来就是新季度的考核,会很忙,而且他所待和所选的职业也都是要常年在基地的,没办法时常随性的回来,因为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
若没办法陪在她身边,根本在有任何事时没办法保护她,路震对于他们的事目前绝不会同意,更不会容得下这个孩子,所以,现在不可以,至少不是时候。
路邵恒喉结动了动,他“是”说不出口,只能变相的说,“陈主任是很有经验的妇产科医师,不仅是他,配备的还有很多H市一流的医师。你不用害怕,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到疼,只是睡一觉就可以了。”
“小珺。你还年轻,以后……”
路惜珺受不了的轻声打断,“别,别再说了!”
她想抬手去捂耳朵,却不防眼泪“啪嗒”一声的掉了下来,她自己也是一惊,可是根本就收不住了。
哪怕捂耳朵的手改去捂眼睛也没有用,眼泪它自己一个劲的往外涌,拼命的涌着。
他后面再开口说时,低沉的嗓音都几乎是诱哄一般了。
这么多年来,他对她温柔的时候不少,但是这样哄着的却极少,只有在十八岁她生日那天时,他低着嗓子哄她上床,没有想到,第二次这样哄她,竟然是哄她堕胎。
手指按着眼睛,她默默哭的浑身都发颤。
路邵恒看不下去,欠身过去将她整个搂在了怀里,不一会儿,胸前的衣服就被她的泪水给打湿一整片。
喉结上下不停的滚动,却词穷的不知该说什么。
“小珺……”他只能重复喊她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交警敲着窗户,警告着这里不许长时间停车。
等着和交警沟通完,他回过俊脸时,怀里的路惜珺已经用手背抹干了眼泪,对着他说,“走吧,去医院。”
吉普车最终驶向的目的地不是医院,而是回到了临江别墅区。
路邵恒也知道这事要尽快,孩子在她身体里多停留一天,到时流逝时对她也更加的痛,可是她那样红着眼眶,满脸泪痕看着他的模样,路邵恒怎么也狠不下心。
停下来后,已经没有再哭的路惜珺,转过头去看他。
“你确定,我们今天不去医院了吗?”
她嘴唇嗫喏,声音透明的像是外面的阳光,“反正早晚得去的,毕竟越快越好……”
既然心意已决的让她拿掉,就像是那位陈主任说的,越快越好,拖下去只是浪费时间的没有什么益处,更何况,拿掉之后他也能省心了,不再烦恼。
路邵恒抿唇不语,手背上青筋隐隐外冒。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自己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任何话了,低头解开了安全带,然后便打开车门走下去了。
在她离开后,路邵恒坐在驾驶席的位置上,身上的一块块肌肉全部都僵硬掉,然后再是血液。
好半天,他都不动分毫,久到那抹身影都消失了不知多久。
重新发动车子的也往回开,然后停在院子里,他熄灭了火的将车钥匙拔下来,车门关上往别墅里面走时,他感觉到有种莫名的不对劲。
走进玄关,楼梯方向一阵嘈杂,很多下人都围在那里,他不由大跨步的走过去。
面前的场景,令他滞在原地。
楼梯下面,之前回家的路惜珺和陈雯雯缠在一起的跌在那里,模样似是从上面滚下来的模样。
“啊,好痛!”
脸上和手臂都有磕伤的陈雯雯正在大声的痛喊,一边努力的抽出被路惜珺压着的腿,一边在喊,“我的腿好像断了,都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叫救护车啊!”
路邵恒推开挡在前面的下人上前,沉声质问,“怎么回事!”
“邵恒,我好痛啊!”陈雯雯一见到他,立即哭着说。
路邵恒哪有时间管她,说话间就早已经快速的弯身,扶着佝偻着的路惜珺,急声的询问,“小珺?”
因为她始终是蜷缩在那的,手臂环着的身前的捂着哪,头也都埋着,不知伤到了哪里,也不知有多严重,只是她身子一直在瑟瑟的发抖。
见她始终不出声,路邵恒更加的焦急,直接将她给抱了起来。
等不及家庭医生来,或者救护车,他大步的往门外面跑,只是没两步,他蓦地顿住。
托着她腿弯处的右手那里,有着越来越清晰的黏腻感,特殊的黏腻感。
有那么一秒钟,他感觉自己的眼皮都剧烈的跳了三下。
重眸微低,他看向地板。
有东西低落在上面,红红的晕染。
是……血。
春日的傍晚,夕阳未落,天边正美的像是油画一样,可让人看着却无法有一丝的雀跃。
这个时候也正是医院里交接班的时候,走廊里人来人往的更多,路邵恒双手抵在窗台上,一双狭长的重眸紧紧的阖着,手指在骨节泛白之际,他蓦地睁开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虽不是怒喝,可声音沉沉。
随后跟着救护车而来的下人,见状,都不由被吓的一个激灵。
在路家工作,每个人其实心里都存着份小心,虽先生太太还是少爷,都几乎嫌少的有大发雷霆的时候,但每每稍沉了声音,也足以让人心惊胆颤。
“我、我们也不是很清楚……那会儿意外发生的很突然,我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就听见二楼隐约传来小姐和雯雯的争执声,没多久两人就一起从上面楼梯滚下来了……”下人开始战战兢兢的回答。
路邵恒眯着重眸,在下人脸上盯了许久,才收回了视线。
陈雯雯。
心里咬牙默念一遍,眸里弥漫出杀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微抬的右手,虽然之前已经用湿巾简单擦拭过了,可指缝间还隐约残留着已经干涸的红色渍迹,那些都是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当时他真的急坏了,尤其是她始终都不吭声,就那样蜷缩成一团,身子不停的抖。不知道她到底伤到哪里了,或者有多严重,只是等到他发现地板上晕染出来的红,他便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穿着的牛仔长裤,全部是湿了大片,血往下滴落的很慢,可却始终未曾停止。
往医院去的路上,她也始终都一声不吭,只是手臂环着紧紧的捂着肚子那里,等到了以后,他将她从车上抱下来时,车座上晕染出来的红红一片,几乎要刺瞎他的眸。
送到了急诊室,被医生和护士放到担架床上往里面推,她躺在上面,一张圆圆的脸惨白如纸,嘴唇都在哆嗦,额头和两鬓都是疼出来的冷汗,头发一缕缕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医生边走边给她做着检查,过程里她也始终都未吭一声,只是到了快要推进手术室里时,她忽然朝他抬起了手,声音吃力到不行的喊,“路邵恒……”
路邵恒上前,急忙握住她抬在半空的手。
“小珺!”他也回喊着她。
路惜珺嘴唇嗫喏,可好像是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发不出声音了。
她只能用那双圆圆的眼睛睁着望向他,一只手紧紧的按着肚子,另一手用力的回握着他,眼睛里弥缠着细细的红,那样无助且灼灼的望着他,好似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路邵恒知道,她是在说救救孩子。
喉结滚动,他重新转过视线看向颔首在那里的下人,冷声吩咐,“你们先回去,陈雯雯那里谁也不用管!小姐这里有我,不需要任何人打扰,知道我的意思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