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没有来看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一句接着一句,宋弈宁把头轻靠在墓碑上,纤细的手指覆上江怜卿的照片,目光之中满是眷恋。
更像是和妈妈倾诉委屈的小姑娘,好似江怜卿从来没有离开过。
“宁儿?”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疑问声,暮然转头,一个看上去年纪五十多岁的妇人。
然而,岁月好像特别优待她,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保养得宜的贵妇,手里也捧着玫瑰花,看向她的双眸中满是惊讶。
疑惑起身,宋弈宁对眼前这个喊她名字的贵妇没有一点印象。
“宁儿,你不记得我就?我是方姨啊。”
方若看上去有些激动,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发红。
记忆突然回到了五岁,那个一到她家,就会抱着自己,说她可爱,也想要个女儿的方姨。
微笑着起身,迅速擦干了眼角残余的眼泪。
“方姨,我记得了,好久不见。”
方若怜爱的看着她,自从江怜卿去世之后,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宋弈宁了,没想竟然已经出落的这么好看。
“听说你嫁给了华岩地产的沈言?你爸可真给你找了一个好婚事。”目光落到她的眼角,方若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到:“可是,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开心?”
“没有,我只是许久没有见到妈妈了,一时有些感慨罢了,让方姨见笑了。”1勉强的扯起笑容。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有什么委屈的,在人前的时候,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只会在没人的时候,一个人舔舐自己的伤口。
见她不愿意说,方若也不勉强,微叹一声,“如果你妈妈在,可能你也不会嫁给沈言了。”
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勾起了无数的往事与回忆。
沈宅,卧室。
一直到回到卧室,宋弈宁依旧在恍惚的状态,方若下午和她说的话如同魔咒不断在她脑海回荡。
原来,江怜卿原本是沈父的女朋友,沈父与宋青平是多年的好友,后来,不知怎么的,宋青平横刀夺爱,沈父也不恼火,三个人竟又做了许多年的朋友。
这样的情况,一直保持到了江怜卿去世,两家的关系才慢慢的淡下来。
回想江怜卿一直对沈言的照顾,胜似亲生儿子,其中的关系,宋弈宁都不敢仔细想下去。
难道,沈言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事,才一直说宋青平对不起华岩地产?
此时的宋弈宁脑子乱糟糟的,一片空白,别说思考了,只能不停地出神。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沈言的书房一向不设防,她进去稍稍查看一番,再稍稍出来,这么大的沈宅,谁都不会在意。
这个念头如同爬墙虎,不过几秒钟,便在她的心里疯长。
抬眸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离沈言回来的时间还早。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想,宋弈宁没有半刻犹豫。
书房。
果然如她想的那样,书房安安静静,什么人都没有。
之前来书房,并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借用画画而已。
现在存了别的心思,心里竟然莫名紧张起来。
文件整齐的摞放在办公桌上,因着沈言有的时候回家还要处理公务,所以一般文件都会准备两份。
动作迅速的翻看着,却一无所获。
随后,便快速翻起抽屉来。
依旧什么都没有,书房里除了无关紧要的文件以外,竟然连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突然,门口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沈言手里拿着公文包,凉薄的双眸瞟过坐在办公桌前的她,双眸中升起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陡然站起,宋弈宁的眼神里满是慌张。
“借用一下你的办公桌,卧室里光线不太好。”
有些牵强的理由,为了防止他怀疑,她还下意识的举起了手里的画。
“墨姨说明天要我交作业,为了安静,就来书房了。”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宋弈宁紧紧的盯着他的双眸,不肯移开目光。
沈言却没有在意,只点了点头,随手把公文包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如果此时有镜子,宋弈宁便能看到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僵硬!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低头,从门边溜了出去。
心,如同擂鼓一般迅速跳动着。
一直到消失在沈言的视线里,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天知道,门在打开的瞬间,她有多紧张!
迅速合上抽屉,把所有东西都归为原位,顺手拿过了之前遗留在书房里的画,装作有事在此的样子。
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离开之后,沈言打量的目光。
书房里的摆设一向是他习惯的,这习惯保持了好几年,什么东西应该在什么地方,早就在他的脑子里面形成了一个固定印象。
只一眼,他便察觉出书房被人翻动过了。
回想宋弈宁那僵硬的表情,心里便有了底。
双眸微沉,他慵懒地坐在椅子里。
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过来翻他书房的意义又在哪里?
灯火通明的餐厅。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宋弈宁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甚至连筷子都不怎么伸,仿佛眼前的人是老虎,下一秒便会开口吃了她。
反观沈言,举止悠然自得,周身优雅的气质。
举手投足之间,不用特意去做,就像是一副美丽的画。
明明是个男子,却有着女子对别人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目光。
气氛压抑的让她不想再继续下去,正在她犹豫要不要提前离开时,一直沉默的沈言突然开口了。
“墨姨教的好吗?”
沈言很少询问她画画上的事,突如其来的关心,倒让她怔住了。
足足十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轻声道:“墨姨是个好老师,谢谢你。”
拿起餐布,优雅的擦了擦嘴角,轻笑道:“你答应我的条件,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心,陡然提起,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那些夜晚的记忆突然袭来,挥之不去,对她是一种耻辱,更像噩梦的折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