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着回到秦覃的卧室，方若的双眸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溢满了泪水，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啊，怎么能落得如此下场？
下午时分，太阳西斜，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下的秦覃终于开始渐渐转醒了。
迷蒙的睁开了双眸，看到熟悉的装饰，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转过眸子，正好对上方若担忧的神情。
想要开口，却发现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竟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方若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他从床上扶起，轻声询问：“想喝水吗？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摇了摇头，秦覃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水壶，嗓子眼中的干涩感几乎让他发疯。
方若迅速明白过来，几秒之后，秦覃的干涩感得到了缓解，整个人的身子都放松下来，突然像想到什么一般，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双腿。
在反复的试探之后，他陡然睁大双眸，看向方若的目光中满是惊讶，而方若的双眸却几乎不敢和他有任何接触。
“妈，我的腿……”秦覃的话语之中满是颤抖，即使没有得到方若的回答，他的心里也有数。
偏过眸子，方若闪躲着，即使再不愿意此承认，却也不得不轻声说道：“断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想是压断秦覃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瞬间陷入了疯魔之中。
“不，不可能，我的腿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又断了呢？妈，你一定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说着，秦覃勉强起身，掀开被子，坐起来，想要站起身子，但是，已经断了的双腿怎么可能支撑的住他的身子？
站起来的瞬间，秦覃便已跌落在床上，愣怔的睁大双眸，足足几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眼神中的诧异再也无法掩饰。
上前，一把扶住了秦覃的身子，方若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关系的，你只是暂时站不起来而已，之前不是也是这样吗？等你身体再好一点，我们去美国，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安慰的话语，在秦覃听来却一点用都没有，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子，不断地划在他的心头，瞬间便已鲜血淋漓。
而那深深的刺痛感，更如同噩梦一般，让他挥之不去，几乎发疯。
心疼地一把抱住秦覃发抖的身子，方若的眼神中满是疼惜，可是，手覆上的瞬间，便被他用力地挥开。
“不要！不要碰我！我的腿！”凄厉的吼叫，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秦覃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美国？康复？真以为我还是三岁孩子吗？已经这样的腿，怎么可能再次站起来！”
自己的身体怎么样，秦覃比别人都清楚，更知道他为了重新站起来付出了什么，现在又一次失去了双腿，和让他死并没有什么两样。
一时之间，整个卧室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方若时不时的抽泣声，秦覃整个人更像木头一般，呆坐在床边，甚至连双眸都没有任何生气。
“所以，你当时答应沈言的条件就是这个？断了我的双腿？”沉默许久，秦覃颤抖着开口，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室内安静，估计不会有人听到。
方若艰难的点了点头。
突然，面无表情的秦覃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响彻整个室内，让人后背不由发寒。
“这样的条件你也能答应吗？妈！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尖锐的话语，像一把看不见的利剑，戳中方若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沈言只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让你活着但是失去腿，一个是让你保存腿，但是变成一具尸体！你让我怎么选择！怎么选择？”
说到最后，方若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秦覃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是那个最不一样他受伤的人，如果有可能，还会放任沈言如此吗？
卧室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秦覃黝黑的双眸缓慢的散发出一种让人害怕的气息，整个人无比阴郁，浑身好像萦绕着散不去的阴影一般。
“沈言，沈言，都是沈言！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手不断地收紧，连带着身下的被子都蜷缩起来。
一把按住他的手，方若不住的摇头，“算了吧，不要再做挣扎了，我已经想好了，等你身子好一点，我就带着你出国，不管去哪里都好，不要再留在这伤心之地了。”
经过这么多次，方若是真的放弃了，想要报复沈言，却惹的自己损失惨重。
搂住秦覃的身子，她的语调越发轻柔，“不要再追究了，我们在国外还有一点资产，我们出去，重新开始，不是很好吗？”
秦覃沉默着没有出声，但是，他的心里却满满的都是不甘。
医院，病房。
送走宋青平，整个病房都安静下来，宋弈宁靠坐在床头，温润的双眸一直盯着门口，一直到宋青平的身影消失，她才缓缓转过了眸子。
沈言转眸，正好看到这一幕，在夕阳下，宋弈宁的脸上神情越发温柔。
看到她的刹那，他的目光瞬间软了下来，缓步走到她的身边，还没有开口说话，便被宋弈宁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温润的双眸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谢谢你。”简单的三个字，却蕴含着宋弈宁心里所有的感激。
冰冷的心像被什么熨烫开了一般，一股暖流缓缓的流入心间，让他原本淡漠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微笑。
伸手，宠溺的覆上她柔软的头顶，轻声说道：“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今天是除夕，也算完成你的一个心愿。”
宋弈宁眼眶之中有些湿润，心中对他的依赖也越发不能控制。
伸手，用力环住身前人的腰，她轻声说道：“怎么办沈言？我觉的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如果哪天你不见了，我应该怎么办？”
安静的病房中，宋弈宁的这番话像那落入玉盘的珠子，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震的沈言心中乱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