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疑虑。她是个有家庭有孩子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带负担的眼神呢?好像就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从头到尾一个人。
江景怀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张票,将票放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婆娑着。
要进去时,身边有个老婆婆鼓着勇气上前,问道:“年轻人,要瓜子吗?”
婆婆穿着破旧,年纪也有点大了。江景怀淡淡问:“一包多少钱?”
“五分钱。”
他掏出五分钱给她,接过这袋瓜子。没有要吃的想法,纯粹就是买了。
一直以来,因为心里那种阴暗的芥蒂,他没有好好欣赏过田桑桑出演的电影。或者今天他可以很大方地不代入其中,以一个旁人的眼光看待这部电影,来欣赏妻子不一样的美。
庐山恋,庐山恋,庐山恋……
该死的!脑海中那副画面又一晃而过,深深地刺痛着他的神经,提醒着曾经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庐山没有恋,他只是个暗中偷窥的配角。
而他总觉得田桑桑的心是一个未知的定数,她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她对赵纯那种超乎寻常朋友的关心,就是那种一听到赵纯的名字或者一见到赵纯的人,她的整个思想就会被对方干扰的状态。
淡漠地找到位子坐下,手里一袋瓜子不知不觉中就被他捏碎。
当电影放映了一段时间后,他听到了周围人的赞美声,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是纯粹的赞美,其中不夹杂着半点私欲和阴险。
“这个女演员好漂亮。”
——当然,那是他妻子。
“皮肤好白好嫩。”
——当然,他摸过她的。
“耿桦和周筠好般配啊~”
——当然,郎才女貌嘛。
他紧紧地盯着屏幕,脸上冷峻,下颔紧绷,眸子里蕴含着狂风暴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不再纯粹,黑的总要占据白的,白的却又在拼命抑制。他明明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可是在这件事上,他显得过分计较。
当然,他已经不再将这份计较外露,而是藏在心底。
一句话,要怎么说呢?如果你的妻子,当着你的面和别人亲吻,你是什么感受?别的男人是什么感受,他窥不见,但他就是这种感受。
也或许有人说,只是亲吻而已,又不是当着你的面和别人上床。然后他就会想,真到了那么一天,他会怎么做?
他是个有洁癖的人,他喜欢纯粹的东西,但不知不觉,他自己都变得不纯粹了。
画面中,她的妻子在说英语,能看得出来,这英语不是配音的,而是她自己说的。他不是没调查过她,调查中她的浑身充满了谜团。她时不时蹦出来的话,时不时唱的歌,以及那次震区突然出现的救灾物,都透着诡异。
他想过,她有可能是个间谍。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毒,他在执行任务时就遇到过间谍,个个都让人分不出善恶。但是,一旦被揭掉面具,美人也会变成蛇蝎,间谍招招致命。可是田桑桑就不一样了,如果她是个间谍,那这个间谍也太没有威胁力了,轻而易举地就能被控制住。如果她不是个间谍,那她身上那种种不符合时代的行为又该怎么解释?这次他和小组在Y国接受训练,他又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当年那伙害死他妹妹的歹徒集团里,有成员混入到了军中当间谍。这是很危险的现象。
看完电影,大家都急着出电影院,被人撞了一下,少女青涩的声音传来:“对、对不起。”
江景怀抬起眸子看她,她一看到他的脸,脸立刻红成血滴子,扭扭捏捏地跑开了,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
这种表情他见过,娇羞的表情。他的桑宝就曾经对着他有好几次这种表情。他仿佛豁然开朗,冷峻的眉眼舒展开来。
**
贾文秀站在门口,看到了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哥,你回来了。”她怯怯地道。
江景怀原本归心似箭,可看到贾文秀这不速之客,沉下脸色。
他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冷冷地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贾文秀紧张地绞着手。她不怕叶玢怡江父,唯独有些怕江景怀。犹记得刚进江家时,她还是个丧父的小女孩,对什么都很害怕。那时候养父养母对她很好,她也渐渐地走出了阴霾。可是她这个哥哥,偏偏很难接近。每次她想要亲近他,他都不给她好眼神。那时候她也许年少无知,不泄气,敢坚持,才慢慢地打动了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后,他对她也就挺好的。虽然不曾特别温柔,但是有好东西了都会给她分享的。她清楚,他是接纳了她。
“景怀,回来了!别站在门口,快进来!”叶玢怡赶紧打圆场。
贾文秀弱弱地跟退到她身后。
江景怀双眸紧缩,还是不放过贾文秀,他坚持问:“妈,她怎么在我们家?”
叶玢怡看着儿子深邃的眉眼,知道他是生气了。她把他拉到院子里。
田桑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景怀,是我让文秀回来的。”叶玢怡蹙眉道。
“可她害了爷爷。”江景怀冲着叶玢怡一字一句。
“妈你为什么要让她回来,我不懂你了……”
叶玢怡白着脸,平日里就瘦弱的身体更加虚了,瞧着江景怀的心里不忍起来。
“文秀她已经知道错了,她回来就是认错的。她就住一段时间,开学了便回东海。你要是不喜欢她,就当她不存在。妈不会给你找不痛快的。”叶玢怡凄楚地叹口气:“而且,你说你,娶的又不是阿珺,现在也没人陪我说说话。言言虽然好,可他是孩子,怎么能陪我说知心话呢?好不容易文秀回来了,我每天下班时才不至于烦闷,你也不情愿。”
江景怀道:“没有文秀,也有桑桑陪着你啊。”
“我还是不打扰她了。”叶玢怡摇摇头:“她每天早出晚归,是要做大生意的人,哪有时间陪着我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