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尔法·隆奇并不合群,属于那种孤僻寡居者的标本,他近段时间来苍老得更加厉害,头发几乎全白,唯在鬓角还残留着些许灰与黑的发丝,他的眼眸里总蕴藏着猜疑的神采,是个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固执狂,在组织中,他的龙脉能力只能算还成,但那种缜密的思维方式和洞察力,让他日益得到影王乔·考利昂的尊重,对许多事,他都能举一反三,发掘出躲在背后的真相。
但没人喜欢他,有人私下说,当卓尔法的眼神,活像一条阴险的蛇,冰冷地缠住你的身躯,他的嘴角总凝固着一丝令人厌恶的冷笑,仿佛正无言诉说着:别想隐瞒,我已经知道了你肮脏的小秘密。
现在老男人阴郁地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将手枪的弹匣卸下又装上,组织里正慢慢酝酿的某个阴谋,让他觉得心神不宁。
“影王很害怕自己的妹妹。”他寻思,“考利昂小姐并非影王的血亲,身世是个谜团,影王到底在害怕什么呢?是和她的身世有关,还是……”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卓尔法嘴角的肌肉神经质的微微抽动一下,“我现在被全拜伦通缉,影王组织虽然是个不错的避难所,但也是禁锢自由的牢笼,我不能虚度时间,该惩罚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一想到敌人,卓尔法就怒火中烧。
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是正义的,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让不法的歹徒受到应有的待遇。
小野猫解下臂膀上的绷带,恼火地捶了捶自己不听使唤的左手,伤口愈合的程度很好,但就是使不上力气,马蒂达那一剑造成的伤势虽然严重,但也未免太夸张了,她一点点抽丝般地将敌对的能源从体内驱逐出去。胳膊却始终没恢复过来。
“那股该死的神圣之力恰好和你的龙脉相克,得小心谨慎,我想这些药对你有好处。”乔·考利昂非常紧张,不遗余力地寻找解决方法。
“哥哥的药真的有效么?”她怀疑地想,用抽屉摸出注射器,将针头插入药瓶中,吸满透明的液体,然后推入肌肉中。
姑娘靠在床头。慢慢体会着药剂的效力,她觉得脑袋越来越沉重,渐渐睡了过去。
门开地咔咔声吵醒了姑娘,她警觉地睁开眼眸,但身体重得像块顽石,四肢僵硬,一时间,安·考利昂以为自己中了什么石化的诅咒和魔法。
哥哥最信任的助手裴吉雷克斯伫立在门前,他也是整个组织中,谨次于自己的高手。
“有事么?”
“考利昂小姐。首领需要您去一趟。”
“天。现在什么时候了,我花了全部的白天来减轻伤势,晚上必须补充好消耗的精力和体力。”安挑着眉毛。“出去吧,告诉哥,再紧急的事也明天再说。”
裴吉雷克斯站着没动,安有些愤怒了,在组织里,还没人胆敢违背她的意志。
“想让我赶你出去么?”
“小姐,您现在并没那个能力。”裴吉不为所动,平静地说,“对了,您应该连起身的能力都没了。很幸运,轮椅我也准备好了。”
姑娘从他的话语中,似乎读出了某种意味深长地话外音。
卓尔法·隆奇环顾着会议室,在座地都是组织内部的干将,厚重的窗帘阻碍了阳光地入侵,让人的脸都染上深深的阴影。
“这是储妃殿下给我的指示,你觉得该如何处理?老实说,我愤怒到极点,她居然敢命令我!命令地下世界最具实力的大佬。像条摇尾巴的狗,为了骨头就得卑躬屈膝!”乔·考利昂如只暴怒的狮子,在会议室大步走来走去,脸上流露着一股杀意,“隆奇先生,我向来佩服你的智谋,请帮我分析分析,如何才能躲避这场令人羞耻的灾祸,如果实在没法子,我宁愿和金雀花、皇室,哪怕整个拜伦帝国为敌!”
佩姬只是对影王内部略有怀疑,但乔故意曲解了大小姐的指示地内容,让所有人都觉得事态急迫,有股莫大的灾难正在逼近。
卓尔法轻轻咬着指甲,他将指示的副本看完,上面用最严厉的语气,让影王解释在海湾地区发生的,耸人听闻的罪行,帝国储君失踪,有线索表明和影王内部的龙脉者有关,组织必须立即交出背叛者,并调查出储君的下落。
会议室里众说纷纭,人人义愤填膺。
“阴谋……利益的关系……影王还真是个演技派”,卓尔法想,对组织内部隐藏地暗波,他早有察觉,已经对乔的想法洞察得一清二楚。
“不,不能和储妃翻脸。”卓尔法断然地答复道,“按那位小姐的手腕,我相信,只要等她的丈夫登上皇帝的御座,她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在暗中掌控住拜伦的权柄,组织虽然强大,但也只是与地下世界的帮派做横向对比”,他磨着牙,发出轻轻地冷笑,无论在哪里都是个讨人厌的角色,“黑帮就是黑帮,永远只能在国家机器的夹缝阴影中生存。”
几位颇为自负的影王干部觉得这话听起来很不舒服,他们介于首领没发表看法,只能怒目而视。
乔盯着卓尔法,异常恼火地叱喝道,“其实你说的,我也明白,但现在不是让你说风凉话,而是提出解决方式。”
“查清真相。”
“但那位大小姐正在火头上,如果我不及时回应,估计立即有一只围剿的军队前来,对组织会造成极大的损害。”
“找只顶罪的羔羊,来争取调查的时间。”
“但会有生命危险,也许还没找到真正的敌人,顶罪者已经被秘密处死。”
“储妃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她不讲虚伪的友谊,但也不愿意亏欠人情,如果妄杀了组织的成员,在真相露出水面后,她会想法子补偿,用一个人的性命。来换取所有人的安全和事后的利益,是笔好买卖。”
卓尔法无情地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背脊发寒,愤怒的火像被迎头浇灌了一盆冰水,没人愿意扮演羔羊的角色。
乔·考利昂叹了口气,“和我想的一样,实在令人悲哀,诸位不用担心,为了整个组织的安危。已经有人自愿站出来了。我的妹妹,愿意牺牲。”
这话引来一片哗然,有的人偷偷松了口气,有地人露出残忍的笑容,有的人满脸通红,叫嚷着绝不允许,但他们只是极少数的。
“安为了组织的发展出了很多力,她的才能也是最优秀的,失去她,相当于折断了一支翅膀。可我毕竟是首领。得考虑大局。你们将性命托付给我,我就得带着大家享受到荣华。好吧,这次我们忍忍。”影王此刻的表情宛若一位仁慈的圣人。“现在,投票来决定。”
在场一共八名干部,五个人赞同地举起手,其中包括卓尔法,剩下的拍着桌子,难以理解地嚷嚷,“天,是小姐发桩出了你们地天赋,教导你们如何运用和掌握,她对我们恩重如山。难道为了自己地安危,为了一点利益,就眼瞧着小姐去送死?”
他们更是怒视着卓尔法,“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你这人心中,没半点感激之情?”
这是布置好的死局,影王早就做出了决定,想来次内部清洗,将安·考利昂连同她地追随者完全肃清掉。任何一句话答错。就是死路一条。卓尔法想,他神色毫无波澜地望着那三位显得异常冲动的干部,心底为他们默哀。
这三人活不过今晚了。
“我只为自己活着,为什么要管别人?”他回答。
“真是群笨蛋,没头脑,有再高的能力,也只能当个打手。”乔想,他凝视着卓尔法,并没从那张古怪的老脸上发觉不妥的征兆,“我就是需要他这种人才,起先还担心他会站在便宜妹妹一边,不然他们两个人合作起来的能量,可不是…那么简单。”
虽然失去了妹妹,在实力上有一定的削弱,但乔总算能睡个好觉了,他畏惧安的实力,姑娘并没有权利上的欲望,但她异常出众的能力,受到组织中相当一部分成员地敬畏和崇拜,光想到如果哪天她摆脱了控制,企图报复,就觉得寝食难安。
裴吉雷克斯推门进来,在乔耳边私语了几句,影王眼眸卷过一丝残忍,轻轻朝反对出卖安·考利昂的人扬了扬下巴。
忠诚的助手会意地点点头。
乔又命令道,“以后组织的军师由隆奇先生来担任,职权谨次于我本人,以及裴吉,雷克斯。”
没人想到,这个讨厌鬼,居然一跃而成组织的第三把手。
卓尔法面无表情,并不为此欣喜,他咬了咬指甲,开始寻思,“总算渡过一关了,我得再想想,怎么把考利昂小姐,从陷阱里捞出来。”
我不是发善心,只是……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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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蒂达打点行装,去寻找自己的前路时,一件蹊跷的传闻在村庄附近的城市流传开来。
老神甫离奇康复的消息,一天时间就传遍了全村,人们都汇集于教堂之外,跪拜着祈祷,他们都认为是天国显灵,施展了神迹。
但这消息传到城里时,许多人都不相信,神迹没显灵在地区主教身上,没显灵在本堂执事身上,也没显灵在每年给教会捐献巨款地富翁身上,一个小小的老神甫,何德何能呢?
一周后的深夜,神甫主持的乡村教堂,秘密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迦太莫托维塔,圣城安诺的圣武士长老,教皇陛下御前的大红人,优雅地坐在教堂内破旧的长椅上,慢条斯理地剪掉雪茄的烟头,放在火柴橘黄色的焰火上慢慢转动,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缭绕的烟雾。
“阁下,这是对天国的不敬。”老神甫劝阻道。
“不敬?”圣武士长老嘲弄地笑了笑,声音严厉起来,“真正不敬的是你!教皇陛下的口谕,任何见到马蒂达的神职人员,应该立即向所属地区的高层汇报。我查过,两月前,你将一个女孩带回了教堂。她所有的容貌特征,都和赫本团长吻合,而你,却当成从未见过,如果不是谣传的所谓神迹,让我起了疑心,还真让你瞒了过去。
纪伯伦叹了口气,“那是个好孩子。放过她吧,一个只会玩弄人心,却逐渐忘记良善地宗教,终有毁灭的时刻。”
“亵渎的罪人,居然狡辩,还不跪下。”
老人望着职位高他无数级,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人物,眼中却有怜悯,“虽然我只是个年老无能的下级神甫,但也知道。唯有天国才能让凡人膜拜。”
“天国的意志。却掌握在凡人的手中,而我,便是其中的一人。”
小艾茜在睡梦中觉得越来越热。从门缝传进来地烟雾呛得她咳嗽。
姑娘愕然地从床上跳起来,惊呼地跑了出去。窗外都是鲜艳的火和滚滚的烟幕,她撞开弟弟们卧室的门,牵着那两个正嚎嚎大哭的小鬼头,踉跄地冲出了屋子。
她看到连着房子的教堂,正熊熊燃烧着,贪婪沸腾的火蛇,正将它一点点吞噬,陈旧全木制的教堂,很快坍塌成顷颓的废墟。
她猛地记起来。没看到爷爷,拼命地大声喊叫。
赶来的村民提着水桶和盆子,竭力控制着火焰地蔓延。
天亮时,火终于完全熄灭了。
人们在废墟中仔细寻找,却没发现老神甫地尸体,火实在太烈了,能将人的肉体和木头,一起化为无法识别的灰烬。
但他们还是发现了奇异地地方。
如此迅猛的大火,却只烧垮了教堂。却没牵连到正睡着孩子们的木屋,那栋本就易燃的木顶屋,仍然耸立于教堂的废墟旁。
他们都说,这是老神甫的魂灵在庇佑。
教堂起火,将主持神甫一起烧死的传闻,又流传开来,许多人结合不久前神迹的谣言,都认为是天谴,至高的天国惩罚了说谎话的骗子。
“那老家伙真该死,居然敢冒犯了神圣。”
当马蒂达得知后,不知疲倦地朝回赶,她只望见了一片焦炭。
姑娘痛苦地捂住脸,她清楚这不是一场意外事故。
迦太莫托维塔,安诺法王厅地特遣行刑官,一个嗜血的刽子手。
是他干的!
马蒂达没有见任何人,她害怕再牵连到他们,默默地隐蔽身形,在火的废墟前站了整整一夜。她浑身颤抖,眼眸里沸腾着最炙热的岩浆。
一夜间,马蒂达仿佛成熟了十岁。
天微蒙时,她终于动了,拔出剑,割下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将那把白金色的发丝,轻轻抛向废墟,像抛洒着一束哀悼的白花。
“十恶不赦的大罪之首啊,莫托维塔长老。”姑娘喃喃,声音虽轻,却包含着一股莫大地力,“你可知,你谋杀了一位真正的圣徒。我以剑和荣耀宣誓,从此刻起,不再是安诺的神职人员,但我不会放弃对天国的敬崇,就算没人承认,无人认同,也无法录夺我的信仰,因为这便是天国给我指引的道路。”
她不再懵懂,不再迷茫,心中的火与手中的剑,伴随着她继续前行,宽恕、或者审判。
凶手正抽着雪茄,手指敏捷地洗了一副印着色彩斑澜图案的纸牌,将它们整齐的码好。
“战车。”他翻开一张牌,看着上面的图形,“哦,未来有一场武力上的交锋正等着我。”他又翻开另一张,“愚者,倒霉,对手是个聪明人。”
第三张让迦太莫托维塔哈哈大笑,嘴里叼着的雪茄也滑落到桌子上,“倒吊男?居然是副死亡牌!”
“真有趣,我倒要看看,死神的镰刀,是收割了你的性命,还是来斩断我的脖子。”他眯着眼,阴沉沉地对未知的对手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