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盛世红尘 > 第281章 怜惜,捧在掌心全文阅读

靳宇墨转过头来,深深的凝视着她,最后一次提醒她:“洛翩翩,我不是圣人!你,不要后悔。”洛翩翩低下了头,不敢去回应他的目光,甚至身体还在微微的发抖着。

靳宇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幽幽的怜惜着:“唉……要拿你怎么办呢?”

洛翩翩有些看不透他,更加忐忑不安,不敢抬头看他。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温泉旁边的台阶上,让她坐下,一点点的撩起池水,冲洗着她的秀发。

洛翩翩有些意外,不禁扭过头去看看他,他“啪”的一掌拍着她的肩膀上,她吃痛,狠狠的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噗”的一声笑了,由衷的说:“这才是我所认识的洛翩翩啊!”

她没有听明白,再次扭过头去看向他,他按回她的小脑袋,撩起她的秀发,拿起岸边的玉梳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梳着,那样轻柔那样小心,像是生怕扯疼了她的头发,她紧张的情绪不自觉的略略的放松了一些。

“洛翩翩,你为什么怕我?”靳宇墨在她背后幽幽的问道,手依然轻柔的揉弄着她的长发。

洛翩翩第一次听到他没有自称“本王”,便借此绕开他的问题,反问他:“你怎么没有说‘本王’呢?”

靳宇墨执着玉梳的手,略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细心的梳理着她的长发,淡淡的回答:“我希望终有一天,我是你的靳宇墨,而不是三王爷。”

洛翩翩的背微微僵了一下,又低下了头。

这样的深情太沉重,她不知道要怎么样去负担。

靳宇墨垂眸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还想着他,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他,这让我心里更加难过。”

见翩翩还是不吱声,靳宇墨手下的力度加重了以一些,似乎带着一些怨气,忿忿的说:“我刚才说了,我不是圣人,到嘴的佳肴,我不会拒绝的!”

翩翩的背更加僵硬了,她还是没有说话,靳宇墨怒了,啪的将梳子扔到岸上,玉梳瞬间四分五裂,断为几节。

靳宇墨猛然扳过洛翩翩的肩膀,迫使她面向自己,可是翩翩仍旧低着头,不言不语。

靳宇墨伸过右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目光,咬牙切齿的说:“洛翩翩,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也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面对我的方式。”

洛翩翩抬起眼眸,无神的目光迎向他,低低的说:“我除了身体,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你要的,我……给不了……”

靳宇墨眼中闪现一种她无法体会的痛苦,他定定的注视着她,咬咬牙:“好!洛翩翩,我宁愿要你这样说出任何伤人的话,也不要你像个死人一样,生活在幽怨中。”

他猛然转过身去,狠狠的一拳击打在水中,水花扑溅在翩翩身上,明明是温热的泉水,却让她感到深深的凉意,她突然有些惊慌,迅速的起身向岸边走去。

靳宇墨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拉回了身边,一手紧紧的搂住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头,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狠狠的吻了下去。

翩翩还欲挣扎,却被宇墨牢牢禁锢着,动弹不得,她突然又觉得后悔了,那样的吻太热烈,她无法承受。她努力的向后退去,宇墨也跟着一路后退,滚烫的唇却没有离开她半分。

直到她的背又一次碰到了坚硬的池壁,她终于明白,她真的无路可退了。

宇墨离开了她的唇,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大口喘着气。他的呼吸急促,坚硬的胸膛随着呼吸不停的起伏着,像是压抑着什么,可那已经被隐藏了许久的心中的渴望,又怎么能压得下去呢?

翩翩终于抬起了眼眸,定定的看着他,那原本清澈的眸中升起浓浓的雾气。

宇墨伸手覆上她的眼睛,就像那次在天坤谷中一样。

“洛翩翩,别怪我!别离开我,我怕今天让你走了,就永远失去了你,我怕今天放你离开,你就永远也不会回来……”靳宇墨喃喃的在她耳边低语:“那样,我会后悔的……后悔一辈子!”

翩翩眼前一片漆黑,她却没有伸手推掉宇墨的手。这样也好!看不到,心底的恐惧和胆怯是不是就会少一些?

她还没有想完,靳宇墨滚烫的唇已经再次落了下来,在她的唇上狠狠的掠夺着,带着狂野,带着惩罚,带着决绝,不容她后退,不容她后悔,也不容自己遗憾。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样的情形依然让她觉得难以适应。

“嗯……别……”翩翩觉得太热了,泉水是不是被烧开了?

宇墨定定的凝视着她,低哑的说:“真好……这是梦吗?”

翩翩不敢睁眼,假装听不到。

他俯身又一次吻她,像一个温柔的情人,柔柔的安抚着她紧张的情绪。

他低低的笑了,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发自内心的,只有她能带给他的。

他终于拥有她了。虽然也许还没有得到她的心,可是,那是早晚的事!有什么是他靳宇墨做不到的呢?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她留在了他的身边,这一生,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当一切激情退去,她依偎在他怀里,虚软的不能呼吸。

他将她抱到池边,坐在他的腿上,宠溺的亲吻着她的额头,沙哑的唤:“翩翩……”

翩翩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虚弱的躺在他的臂弯里,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如果你每天都在我的身边,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幸福,什么叫做真正的宠爱。翩翩,给我机会去爱你…….”靳宇墨轻轻用自己的鼻尖去触碰着她的鼻尖。

翩翩渐渐恢复了体力和精神,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他旁边的台阶上。

“靳宇墨,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可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她恢复了一贯的疏离,冷冷的问他。

他的心像是跌入了冰窖,仿佛刚才的一切都还是一场梦。

“洛翩翩,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但是,我也告诉你,别怪我趁人之危,我怕我不这样,我会后悔一辈子,我要你在我身边,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我统统都要!”他也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洛翩翩站起身,说:“你说过,只要我做你的女人,你就会放了他。可是,你并没有说,要做你一辈子的女人啊!”

靳宇墨也站起身,俯视着她,霸道回答:“一天是我靳宇墨的人,就永远都是我靳宇墨的人!你休想再离开我,你离开一次,我抓他一次!”

翩翩怒了,指着他大骂:“靳宇墨,你混蛋!”

靳宇墨邪魅的一笑:“洛翩翩,我看你还是很有精神啊!那就再来一次……”

翩翩闻言,赶紧提起自己贴在身上,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纱衣,狼狈的向岸上跑去,手忙脚乱的寻找着宫女放下的替换衣服。

水中靳宇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望着她紧张兮兮模样,得意的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翩翩躲到屏风后,飞快的换好了衣服,抄起一块摔断的玉梳,狠狠的向他砸过去,却被他稳稳的接在了手中,笑声变得更加肆意放纵了。

洛翩翩打开房门,飞快的向门外逃去。

身后传来靳宇墨恼羞成怒的大喊:“洛翩翩,你给我关上门啊!”

翩翩回到漪澜轩,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烫,她一下仰倒在床上,筋疲力尽。

真是羞耻啊,她出卖了自己,来换他的平安。他真的会平安吗?如果他知道他的命是她用身体换回来的,他会生气愤怒吗?不管怎么样,她和他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曾经的山盟海誓仿佛还在耳边,他和她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靳宇墨虽然可恶,却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皇上的意思不是也隐讳的要她去找他吗?只要他点了头,皇上那里,也不会有问题。翩翩的心略略放下了一些。

她所作的不过是献出了自己,而且,她说到底也是欠了靳宇墨很多人情了,就当作是还他好了。想要她一辈子都做他的女人,他休想!

比起青冉来,自己算是自私的了。青冉为了成全一飞和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她比自己更爱他,如果他们在一起,她能带给他更大的安全。

也许青冉说的很对:有时候,放手,是因为更深的爱。而靳宇墨就是一个霸王,他的理念就是:爱的就一定要得到。俗人!多俗的人!他怎么知道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爱?想让自己不鄙视他都难。

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筋疲力尽的翩翩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给她盖上了被子,一双温暖但有些坚硬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庞,应该是宫女小月吧?她困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迷迷蒙蒙的嘟囔了一句:“小月别吵我,我要睡觉……”便沉沉的睡去。

靳宇墨离开漪澜轩后,来到御书房。

父皇是他心底的神,似乎除了上朝,他就总是呆在御书房里,看不完的奏折,理不完的国事。那是一个圣明的君主,却更是他敬爱的父亲,他多想替他分担更多的忧愁,承担更多的责任啊!

他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可是他要坐上那个位置,并不完全是因为心底的野心和欲望。他希望自己有更大的权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让百姓远离战乱,安居乐业,让国家稳定繁荣、四海升平。可是,他生不逢时,只有用更多的智谋去谋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乐公公将他领了进去,皇上挥挥手,遣退了所有的人,抬起头,探询的盯着他。

宇墨有些心虚,脸微微的红了,连忙低下头,跪拜皇上:“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示意他起来,见他还是不好意思抬头,嘴角弯了弯,揶揄道:“心愿达成了?”

宇墨有些尴尬,虽然是自己的父皇,有些事,仍旧是不好启齿的。

皇上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幽幽的叹口气:“你比父皇果断,父皇如果当初也像你一样,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宇墨的脸更红了,低头聆训,不敢妄言。

“父皇能帮你的也不多,机会还要自己把握。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该霸道的时候就要霸道,不要等到后悔的时候就晚了!”皇上又正色嘱咐道。

宇墨红着脸答应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皇上又是一阵大笑,直窘的宇墨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说正事吧!”皇上收了戏谑的神色,认真的说:“你准备把洛一飞怎么样?”

宇墨狡猾的说:“儿臣正是来探询父皇的意思,还请父皇明示。”

皇上睨了他一眼:“朕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你就看着办吧!不要再把难题推给朕了。”

宇墨又恭恭敬敬的回禀道:“父皇!儿臣的人打探到,曾经在洛尚书的家乡柳杨见到过拿这把剑的人。儿臣怀疑,沐家当年的灭门血案和洛家有关。甚至……甚至……”

皇上抬起头看向他:“有话但讲无妨!”

宇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犹豫着回禀道:“儿臣怀疑,此事甚至和皇奶奶有关……”

皇上却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怒气,仍旧无言的沉默着。

许久许久,皇上才从静默中醒转,示意他:“你起来吧!”

宇墨有些忐忑,猜不透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

皇上幽幽开口道:“太后已逝,不管和她老人家到底有关无关,都得无关。朕说过,一定会给洛翩翩一个交代,君无戏言,当然要言而有信。可是逝者已矣,又牵扯皇家的声誉,就不要再扯上太后了。其他涉及的人,会知道该怎么做的。具体的事,你看着去办吧。”

宇墨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连忙答应着:“儿臣明白了!可是,如果真是和洛家有关,想来这洛昭贤和洛一飞是不可能知情的,还有洛夫人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俗事,应该也不知情,他们要怎么处理呢?”

皇上沉吟了片刻,说道:“不知情的人从轻发落,但是,也难逃受到株连。等真相出来再说吧!至于洛一飞,是铁定了不能要他的命的。青冉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真的将洛一飞杀了,青冉会再做傻事的。”

宇墨叹道:“儿臣知道父皇数次要将洛一飞招为驸马,其实是想救他,可惜,他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皇上摇摇头:“怪不得他,上一代的事,他怎么会知道呢?总之,他和昭贤都尽量保下来吧!朕也不想滥杀无辜。”

宇墨连忙应道:“儿臣明白!”

一飞抬头看看雾气蒙蒙的天空,却没有半点被释放的喜悦,他一步一步沉重的向前走去,洛尚书和洛夫人正在宫门外面等候着他,一见他出来,洛夫人一把抱住了他,喜极而泣。

“娘,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一飞连忙温声安慰着母亲。

洛夫人的泪却没有止住,依然流个不停。

洛尚书叹了一口气,原本想要说些训斥的话,此刻却全都说不出口了。

一飞四下张望着,没有找到翩翩,他的心突然一阵发慌,连忙拉住母亲,焦急的问道:“娘!翩翩呢?翩翩呢?”

洛夫人抹了抹眼泪,哽咽着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一飞连忙又拉住父亲:“爹!翩翩呢?翩翩呢?”

洛尚书叹口气:“唉……皇上将翩翩留在了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她回来。”

一飞踉跄着后退,想要跑回宫中去,守卫的官兵拦住了他。

“翩翩!翩翩!你在哪里?”一飞焦急的对着宫中大叫。

守门官冷冷的呵斥道:“洛公子,你还想有更多的人因为你们而下狱问罪吗?”

一飞愣住了,沮丧的呆立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望着深深的宫廷。

洛尚书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冲动,冲动会给翩翩带来灾难。走吧!你能平安回家,才能有机会和翩翩团聚。”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向着洛家的马车走去。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一夜,翩翩经历了什么。他和她,早就注定了是两条平行的线,再也不能走在一起了。

是谁说,有情人就一定能终成眷属的?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姻缘也许早就注定了结果,只是我们不去努力不去尝试,就不能知道,即使遍体鳞伤,即使生死两忘,却依然挡不住心底那浓浓的眷恋。

翩翩醒来已是近午时了,她从床上坐起,迷蒙了一阵,又想起昨夜的事。

就这么短短的一天,她就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却永远也不可能从女人变回女孩了。

生活还得过下去,皇上答应了要给她报仇,她还要耐心的等待,不手刃仇人,她死都不能瞑目。

宫女小月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了:“洛小姐,你醒了,奴婢去给您倒水。”

翩翩连忙说:“谢谢你!”

小月甜甜的回答道:“洛小姐不要这么客气,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

小月打来了水,侍候翩翩洗漱完毕,又将水倒掉。

“奴婢给您梳梳头吧?”小月总是那么机灵又嘴甜。

翩翩坐在桌子前点点头:“就在这里吧。”

小月解开了她的发髻,轻轻的梳着,翩翩有些迷茫,就这样愣愣的跑了神。小月的手顿了一下,又慢慢的梳了起来,一下一下,从上到下,仔细而轻柔,翩翩紧张疲乏的情绪慢慢缓解了。她叹了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

小月放下了手中的梳子,搂着她的脖子,将她揽在自己胸前,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按捏着她紧锁的眉头,这样的按摩让她的情绪更加放松了起来。

翩翩轻轻的笑了:“小月,你的手还真粗啊,不像女人的手……”

话未说完,翩翩反应过来,蓦然睁开眼睛,回过头来:一身便装的靳宇墨正微笑的看着她。

“本王本来就是男人,当然不像女人的手了。”宇墨戏谑道。

翩翩从椅子上站起身,离他远远的站定,戒备的说:“靳宇墨,你来干什么?”

宇墨向前跨了一步,暧昧的说:“本王想你了!”

翩翩“呸”了一口,转移话题:“你怎么又自称本王了?不说我了?不做你的靳宇墨了?”

宇墨笑着说:“晚上再做你的靳宇墨,白天人多。”

翩翩的脸一下子红了,怒斥:“滚!滚回你的三王府去!”

宇墨嬉笑着向前迈了一步:“父皇让我留在宫中的,我倒是想回三王府,到时就把你一起带走,时时刻刻都耳鬓厮磨,不是更好?”

翩翩连忙后退一大步,警告他:“你别过来,现在是白天!宫女太监都看着呢!”

宇墨哈哈大笑:“洛翩翩,你的小脑袋都想些什么呀?本王还没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吧?哈哈……”

翩翩的脸更红了,她已经退到了房门口,门外的廊下站了几个候着的宫女太监,肯定什么都听到了。她恼怒的瞪了宇墨一眼,怕他又说出让人难为情的话来,“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靳宇墨的笑声更大了:“洛翩翩,你好像比本王还迫不及待啊!”

翩翩窘死了,连忙又将门打开,气嘟嘟的跑到床边坐下,宇墨更加放肆的大笑着:“洛翩翩,你这是在邀请本王吗?”

翩翩扫了一眼身边的床铺,明白了他的暗喻,气的一下站起身,四下打量着,找了一根鸡毛掸子上前就打,宇墨连忙又笑着躲开了,翩翩不依,追着他打,却引来他一阵阵不停的笑声。廊下的宫女太监何曾见过宇墨如此失态,都捂住嘴,偷偷的笑着。

翩翩追了两圈,也没有打着他,却反被他抓住鸡毛掸子,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翩翩拼命挣扎,宇墨夺过她手中的鸡毛掸,扔到一旁,将她打横一抱,在椅子上坐下。翩翩挣扎着要下来,靳宇墨却不肯,牢牢的将她搂在怀中。

翩翩挣扎了几下,没有得逞,却反引得他眸中的**颜色越来越浓,知道不妙,她赶紧乖乖的停止了挣扎。

宇墨的呼吸微微急促,一手托起她的下巴,深深凝望着她的眼眸,低哑的问:“本王一会儿不见,就想你了,你想本王了没?”

翩翩狠狠的摇摇头,宇墨的眼神一凛,重重的吻上了她,直到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然后凶狠的问:“想本王了没?”

翩翩还是摇摇头,宇墨又作势要吻下来,翩翩连忙点点头,宇墨坏坏的一笑:“晚了!”话刚说完,又是一阵深吻,直憋得翩翩几乎要背过气去。

“这次想了没?”宇墨还不死心。

翩翩还是摇摇头,然后迅速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唇。

宇墨笑了,威胁道:“幸亏你动作快!”

翩翩松了一口气,他却强硬的扒下了她的手,又狠狠的吻了一通,这一次还故意使坏,用舌头舔的她一脸的口水。

当他又一次问她同样的问题的时候,他还没有说完,翩翩赶紧乖乖的点点头。他哈哈大笑,象抱着婴儿一样,宠溺的紧紧搂住她不放。

“说正事吧!洛翩翩。”宇墨收敛了笑容,却没有一丝要将她放开的意思。

翩翩抬起头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本王知道你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宇墨认真的说,语气中还是透出隐隐的酸涩。

“他被放回家了。”宇墨淡淡的说,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她,打量着她的反应。

“哦!”她垂下眼脸,淡淡的答道。

靳宇墨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的眼睛,凝重的说:“洛翩翩,他不适合你,即使没有本王,你和他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不要怪本王!”

翩翩没有说话,宇墨又继续说道:“本王不许你再想他,那会害了你和他。如果可能,还是劝劝他娶了青冉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本王是为了他好,更是为了你好!”

翩翩还是没有说话,宇墨伏在她肩上,认真的说:“洛翩翩,本王不要你的假惺惺,要爱或者要恨,要喜或者要怒,都不必隐藏!你藏也藏不住。”

翩翩抬起头,打量着他,痛快的答应着:“好!那你快滚!”

宇墨哈哈大笑:“这才是真正的洛翩翩!”

宇墨离开后,翩翩还是糊糊涂涂的,好像一切都还在梦中,真的是梦就好了,那就让她从六岁之前的时光中醒来,所有这些年经历的、认识的、遇到的,统统都当做梦一场,一翻而过吧!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现实就摆在眼前,她的命运并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下一步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也许靳宇墨说的对,如果可能,还是劝他娶了青冉吧,那样爱他的、干净的女子,才是适合他的,而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午饭,翩翩只是草草的吃了一点,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

她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中间的凉亭里,默默的发呆,宫女来报,说远远的看到青冉来了。

翩翩连忙到门口迎接,青冉来后,拉着她的手,一起进了房中。

有时候,想起她和青冉从仇视到成为朋友的经过,她都觉得更像是一场梦。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人,因为善良的本性,更因为爱着同一个没有缘分的男人,居然惺惺相惜,亲如姐妹。真是太让人感慨了!

“公主找我有事?”翩翩见了礼,问道。

“我直接说了吧?听说一飞被放回家了,牢中关押的一众人等也都出来了,并且各回各位,好像事情已经过去了。”青冉缓缓说道,那犹豫的语气,让翩翩觉得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公主有话就请直说,翩翩喜欢的就是公主的坦荡和直白。”翩翩点破了她的心思。

青冉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我听说,三皇兄……他向父皇请旨赐婚来着,可是父皇说,要等他和王雪颜大婚之后再说,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翩翩点点头:“我知道。”

青冉踌躇了一下,又问:“那你的意思呢?”

翩翩苦笑一声:“我的意思能怎样?我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吗?听天由命吧,该来的,躲也躲不开。”

青冉咬咬唇,终于还是问出了心底的话:“一飞知道吗?那他怎么办?”

翩翩的眼睛湿润了:“翩翩正想去见公主,说说这事。”

“你说……”

“我和一飞注定无缘,这是我们的命,强求也求不来。我若离开一飞,一飞必定痛不欲生,还请公主多多照顾他,帮他解开这个结。”

“他心里的人不是我,我怎么能解开呢?如果可以,当初我就不会做那些冲动的事了。”

“只要他不再对我抱有希望,总有一天会走出这个阴影的。我知道,公主对他的好,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我会想办法让他对我死心,只是到时,请公主一定要照顾好他!千万千万!”

翩翩紧紧握着青冉的手,泣不成声。

青冉的眼中也涌出热泪,哽咽着说:“我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我,我早就不强求了。但是,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

翩翩擦去眼角的泪水,由衷的说:“翩翩相信,总有一天,一飞会明白,公主对他的心意,比任何人都要真、都要重!”

青冉的泪也滑落了下来:“翩翩……”

一飞回家之后,洛夫人早就吩咐人给他烧好了水,做了他爱吃的菜,只是,母亲说什么,他就默默的去做什么,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表情。

洛夫人看了心疼,又不敢当着他的面掉眼泪,强忍着悲伤,坚持到吃过晚饭。

一回到房中,洛夫人抱着兰姨,放声大哭。积蓄了许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直哭的兰姨的眼泪也扑簌扑簌的落下。

一飞是她从小看大的,翩翩自从来到洛家,也是她一手照顾着、教导着,在她的心里,他们就是她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也像洛夫人一样,期盼着他们长大,为他们成长中的每一个点滴惊喜着、感动着。

她多么希望这两个有情的孩子能一生一世的相守在一起,她还憧憬着要给他们带孩子呢!可是,短短十几天,一切希望都变成了泡影,两个相爱的人从此就将咫尺天涯,再不能相见了吗?

她也曾年轻过,也曾爱过,也曾恨过,也曾伤过,也曾万念俱灰过,虽然那些过往都已成为云烟,可是那些痛,却还历历在目,常常在某个时刻,涌上心头,她知道那种滋味,看到他们这样的结果,她怎能不难过?

她忍着心底的悲伤和失望,轻轻的拍拍洛夫人的背,好言安慰着:“夫人,二少爷回来了就好!只要人在,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洛夫人抬起头,握着她的手,满面痛悔:“我真后悔,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也许我也应该反对他们在一起,早早的绝了他们的念想,现在他们……他们就不会这么难过了……翩翩也不会进宫了……”

兰姨安慰着她说:“夫人,如果你都垮了,叫他们怎么承受?路还是要走下去,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翩翩在宫还不知道怎么样,她还需要洛家的支撑呢,你千万要保重啊……”

洛夫人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来,又哭起来:“翩翩,我的翩翩……她是为了一飞才……才回的宫啊!”

兰姨擦去眼角的泪水,劝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保住了命,为今最重要的,是要他们都好好的活着。我们得打听打听翩翩小姐的消息才是啊……”

洛夫人坐起身,擦去脸上的泪痕,忍痛点点头:“你说的对!我要想办法见见翩翩,我不能倒下,我如果倒下,两个孩子怎么办?”

靳宇墨这几天情绪好,每天脸上都带着笑意,虽然每天都会在漪澜轩碰一鼻子灰,却依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她心里有别人不要紧,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能让她的人和心都锁在他的身上!

洛翩翩,你是我靳宇墨的!这辈子,你都休想逃离我身边了!

因为翩翩在宫里住着,他不放心,特地请示了皇上,留在宫中小住几天,因为,他知道宫里的人心险恶,他真害怕,一个不小心,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洛翩翩了。

从御书房出来,乐公公也悄悄跟了出来:“三王爷,老奴送送您!”

宇墨心下了然,双手抱拳,客气的说:“有劳公公了!”

乐公公呵呵一笑:“不敢不敢!三王爷总是这么客气。”

宇墨和乐公公离开了御书房,走到一个凉亭旁,还是宇墨先开了口:“乐公公,本王常常不在宫中,父皇还多亏了您照顾,不知这些日子,父皇的龙体怎么样?”

乐公公有些忧心的说:“老奴要跟王爷说的,正是这个事儿。”

宇墨忙说:“公公请讲!”

乐公公躬了躬身,低声的说:“皇上最近老是咳嗽,但是又没有受凉染疾,着实令人费解。”

宇墨有些紧张,忙说:“快令太医来诊治啊!”

乐公公摇摇头:“皇上总说没事,太医来了又给撵回去了。老奴觉得,是不是最近皇上政事太多,累着了?”

宇墨点点头:“也许是。那也应该让太医来把把脉,调养一下啊!”

乐公公又摇摇头,叹口气:“皇上的脾气,王爷是知道的,除了政事还是政事,哪曾把自个儿的身体放在心上过?”

宇墨忧心忡忡的说:“改日若有机会,本王一定好好劝劝父皇。”

乐公公弯弯腰:“三王爷至亲至孝,难怪众多皇子里,皇上最喜欢的就是您呐。咱家也看好王爷啊……”

宇墨听出了他话中有话,便也接过他的话题,谦虚的说道:“这是本王做儿臣的,应该做的。太子殿下不是也很关心父皇的身体么?”

乐公公又叹口气:“唉!可是皇上每次见到太子殿下,总是看着不顺,总想着要说两句,现在,除了国家大事,太子也不怎么来了。”

宇墨明白他这是在向自己透漏点什么,忙说:“公公提醒的是,他日见了皇兄,本王一定好好劝劝他,哪能和父皇顶撞呢?”

乐公公微微一笑,淡淡的说:“三王爷果然是个明白人。有空就多来陪陪皇上。处理国家大事,皇上离不开您呐……该抓紧处理的事,你就帮着皇上抓紧处理呗!”

宇墨抱拳答道:“公公说的极是,宇墨明白了!”

“三王爷慢走,咱家就送到这儿了。”

“多谢公公!宇墨告辞!”

靳宇墨一边慢步走着,一边仔细回味着乐公公的话。

细琢磨,他这看似家常的话里,一共向宇墨提供了三个重要的信息:第一、皇上身体微恙,原因不明;第二、太子和皇上的关系不好,皇上不悦,但是,皇上喜欢宇墨;第三、想要有什么动作,抓紧时间。

宇墨微微一笑:这个乐福贵,可真是个人精!

宇墨要去的地方,自然还是漪澜轩。

现在即将是晚膳时间,漪澜轩里还是静悄悄的,宇墨悄悄走了进去,阻止了小宫女去通报。

“为什么还没有传晚膳?”宇墨悄悄逮着一个小太监问道。

“禀三王爷,洛小姐不让传,说是不想吃。”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答道。

“去,传晚膳,要清淡一些的。”宇墨吩咐道。

小太监连忙答应着,慌慌张张的去了。

宇墨推开房门,进入内室,只见翩翩正闷闷的躺在床上,听见他进来了,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宇墨轻步走到床前,伸手拍拍她,她不理,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宇墨低头看了看,那长长的睫毛正紧张的不停的扑簌着,像一把小刷子,挠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掀开被子,隔着薄薄的衣服,向她屁股上用力拍了一掌,洛翩翩一下睁开眼睛:“靳宇墨,你无耻!”

宇墨呵呵一笑:“咦,你不是睡着了么?”

洛翩翩恼怒的说:“睡着了,又被你给拍醒了!”

靳宇墨拉下脸来:“为什么不吃饭?”

洛翩翩赌气说:“不想吃!看见你就饱了。”

宇墨又是嘿嘿一笑,凑到她脸前,暧昧的说:“不吃饭,就吃我好了,你选吧!”

洛翩翩瞪了他一眼,赌气下床,大声叫着:“来人,我要吃饭!”

小太监和宫女们赶紧依次将饭菜端上来。

翩翩坐在桌前,悻悻的拿起筷子,吩咐身边的宫女:“我要吃饭,送客!”

小宫女缩了缩头,一动也没动。翩翩看了她一眼,又强调一遍:“我说我要吃饭,送客!”

小宫女扑通一声跪 在了地上,浑身发抖,不停的磕着头求饶:“洛小姐恕罪……洛小姐恕罪……”

靳宇墨好整以暇的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对着小宫女挥挥手,一众人等都退了下去。

她将筷子一扔:“我不吃了,我要睡觉。你走吧!”

靳宇墨又是坏坏的一笑:“好啊!你要睡觉,本王陪你。”

说着就要做出宽衣解带的姿势,翩翩一个踉跄,惊恐的指着他大叫:“靳宇墨,你要干什么?”

宇墨一脸无辜:“你不是说睡觉吗?”

翩翩连忙坐回桌前,拿起筷子使劲的扒饭,支支吾吾的说:“我还没有吃饱呢……”

宇墨也拿起一双筷子,慢吞吞的吃着。

翩翩吃了半碗饭,宇墨足足给她又夹了半碗菜,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只好悻悻的放下碗。

宇墨斜睨了她一眼,淡淡的说:“说吧!”

翩翩扭过头来看看他:“说什么?”

宇墨夹了一口菜,平静的说:“有什么想法?想干什么?说出来吧!”

翩翩咬咬唇,小声嘟囔着:“靳宇墨,你是不是属虫子的呀?”

宇墨笑着摇摇头:“你的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翩翩噘着嘴,小声的说:“我想见我娘……”

宇墨点点头:“好!我来安排。”

翩翩不相信的望着他:“真的?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宇墨放下筷子,扭过头来,郑重的看着她:“你说呢?”

翩翩咬了咬牙,低下了头:“你是想趁这个机会,让他死心?”

宇墨没有说话,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认真的说:“长痛不如短痛,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

翩翩的眼泪浮上了眼眶,不争气的落在了宇墨手背上,他抬起手,温柔的擦**的眼泪,轻声的说:“翩翩,别怪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为你好。到那时,你们或许不会那么难受了。”

翩翩不语,低声抽泣着,宇墨拉起她,将她揽在自己怀中,温柔的安抚着:“你要怪我,就怪吧!只要你能少些眼泪,多一点笑颜。”

翩翩伏在他肩膀上,狠狠的蹭了一把鼻涕眼泪,又在他肩膀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宇墨痛得大叫:“洛翩翩,你把自己的眼泪鼻涕都吃进去了!哈哈……”

彼时整个皇宫都在传,原来皇上将洛翩翩留在宫中,是为了三王爷靳宇墨,而今,洛翩翩早就是靳宇墨的人了,只等着靳宇墨和王雪颜大婚之后,再娶她做侧妃。洛尚书谋划了多年,还是将女儿送给了太子的竞争者。他和太子的关系,也不像从前那么团结了。

外人只能看到表面的现象,谁能知道面具下面真实的面目呢?

洛尚书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心太软,又有些害怕,害怕洛家多年的基业,随时就要像这漫天的云烟一样,转眼即逝。

是不是,年龄大了,就爱胡思乱想了?怎么觉得这几年,尤其是最近,皇上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是因为儿女的亲事吗?还是……其实,翩翩嫁给三王爷,对洛家,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太子和他有血缘之亲,他日登基,即便不能给他,高于洛家从前的荣耀,最起码也不会加害洛家的;曾经担心,太子懦弱,如果真的被三王爷夺了权,洛家将陷入灾难,如今看来,三王爷对翩翩有情,他日,朝堂果真发生大变,看在翩翩的面子上,也能保洛家躲过一劫吧?

虽然一飞现在很痛苦,但是,早晚会过去的,说不定,他和青冉公主之间,还是有希望的。那么对洛家,就又多了一重保障。

唉……别怪他自私,谁叫他是洛家的长子,谁叫他是洛家的掌门人,从小父亲和姑姑就教导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光耀洛家的门楣。洛家近百年家业昌盛,哪一步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走过来的?比起姑姑,他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

那些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儿女自有儿女的福,不是他的孩子又有何妨?只要能给洛家带来希望,他做什么都值了!

宫中传来话,说是明日翩翩要回府,三王爷也会陪她一起来。要怎么开口,把这个消息告诉一飞呢?

晚饭后,洛尚书将宫里的意思简单的告诉了洛夫人,洛夫人呆立了半晌,又落下泪来。

喜也是有的,终于可以见到朝思暮想、日夜期盼的女儿了;悲就更多了,为儿子,也为翩翩,为这世间所有不能开花结果、擦肩而过的姻缘。

“夫人难过,老夫心中也很难过。可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如果我们都是这样的表情,孩子们不是更受不了吗?何况,明天三王爷也会陪翩翩一起回来,如果他有什么不高兴,那翩翩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洛尚书耐心的劝导着。

洛夫人听着他的话,慢慢止住了哭泣,平静之后和洛尚书商量着如何告诉一飞,翩翩在宫中的真相和她即将回家的消息。

最后,还是洛夫人来到了一飞的小院。

当她嗫嚅着说出了一切,洛一飞反而一脸的平静无波,好像是在说与他无关的人和事。

他的反常让洛夫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忍着心中的难过,小心翼翼的劝道:“飞儿,你如果心里难过,就大声的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

一飞淡淡一笑,平静的说:“娘亲不要担心,孩儿没事!孩儿也不会做想不开的事,如果我有事,翩翩在宫里又岂能安心?”

洛夫人眼睛湿润的点点头:“飞儿明白就好。明日翩翩回来,我们都要忍耐,千万不要给她造成困扰,那她以后就更加难过了,好不好?”

一飞点点头,淡淡的回应:“娘亲说的对。”

洛夫人还想说点什么,一飞打断了她的话:“娘亲,我想问你一件事。”

洛夫人一愣:“什么事?”

一飞思量了一下,试探地说:“娘亲可认识一家姓沐的人家?”

洛夫人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认识,咱们的亲友里面是没有的。”

一飞又提醒道:“娘亲再仔细想想,不太熟悉的人里有没有姓沐的。”

洛夫人又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沐姓比较少,如果有,为娘一定记得。”

一飞沉默不语,洛夫人有些纳闷的问:“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一飞抬头望着窗外的弯月,幽幽的说:“翩翩原本姓沐,青杨人氏,她当年流浪,是因为全家十几口一夜之间都被杀害了。”

洛夫人大惊失色,双腿发软:“十几口……都被杀害了?”

一飞没有回头,他沉痛的叹息着说:“我不能想象,当年只有六岁的她,是怎么样活着走出那个地方的?这些年,她心底的痛又是怎么样一个人熬过去的?”

洛夫人的眼泪落了下来:“可怜的翩翩……原来当年的青杨惨案,就是她的秘密……”

一飞蓦然回过头来,紧紧的盯着母亲:“娘,你知道青杨惨案?”

洛夫人点点头:“当时,我还在柳杨,两地相隔不远,我听说过。”

一飞又追问道:“娘亲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洛夫人摇摇头:“说是盗匪作案,后来也没有了下文。当时附近州县的百姓传的很玄,一时间人心惶惶,怎能不记忆犹新呢?”

一飞又追问道:“娘亲可见过一块蓝色的宝石?一块很大的、大概像鸽子蛋那么大的菱形宝石?”

洛夫人又摇摇头:“见过蓝宝石,没见过这么大的。这块宝石又是怎么回事?”

一飞摇摇头,淡淡的说:“没事!随便问问。”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话,洛夫人就回了自己的卧房。

目送她离去,勉强支撑的一飞,一下瘫倒在椅子上,他缓缓举起右手,贴在胸口,痛苦的泪水滑落眼眶,那手中是一条绣着鸳鸯的锦帕和一个已经有些褪色的香包,香包上绣着两只蝴蝶,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洛夫人回到房中,洛尚书连忙迎上来,急切的问:“怎么样?一飞还好吧?”

洛夫人点点头:“还好,只是有些反常的平静。”

洛尚书不解的问:“如何反常?”

洛夫人说:“他好像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伤心,还问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对了,他还说起了翩翩的身世。

洛尚书被手中的茶烫了一下,连忙放下杯子,扭过头问:“什么问题?什么身世?””

洛夫人想了想说:“他说翩翩是青杨人氏,当年闻之色变的青杨惨案,就是她的家。翩翩本姓沐,她家出事的时候只有六岁。”

“青杨惨案?翩翩那么小却还记得?她还想要报仇?”

洛夫人摇摇头:“这个他没说,可怜翩翩,小小年纪背负了这么大的冤屈,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都放在心里,什么也不跟我们说。”

洛尚书站起身,疲乏的向门外走去:“我去书房坐会,你先睡,不要等我……”

第二天一早,翩翩和宇墨持了皇上的令牌,轻装便服的出了宫门,一出门,翩翩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宇墨笑着说:“怎么?宫里的空气不好吗?”

翩翩瞪了他一眼:“你在哪儿,哪儿空气就不好!”

宇墨大笑:“哈哈,本王可在这儿呢!”

翩翩不理他,宇墨拍拍手,有人牵过来一辆马车。

翩翩不悦的说:“我想先走一会儿。”

宇墨了然的点点头:“早料到了,可是去看丈母娘,总不能空着手吧?”说完,撩开车帘,翩翩几乎要晕倒了:宽阔的马车里满满的都是礼物!她就是想坐也没有地方坐。

翩翩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靳宇墨,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坐,那我要是走累了怎么办?”

宇墨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没关系,累了本王抱着你……”

洛翩翩一脚踢过去:“滚!我宁愿爬着去!”

宇墨嘿嘿一笑:“那本王背着你爬。”

翩翩扭头就走,也不理他,靳宇墨大步追上她,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翩翩急忙挣脱,可是,靳宇墨就那么紧紧的握着,死也不肯松手。

“洛翩翩,你休想再逃离本王!”

洛翩翩最后还是被靳宇墨抱进了洛府,因为她实在累得走不动了。

靳宇墨嘴角带着笑意,走在洛尚书的前面,身后跟着洛家上上下下。

洛翩翩伏在他胸前,悄悄咬着牙低声质问:“靳宇墨,你就是故意的吧?”

靳宇墨的笑意更深了,也用细小的声音反问她:“翩翩,不是你说的想走着吗?”

洛翩翩伸手在他胸膛前狠狠的掐了一把,靳宇墨痛得直抽气,却没敢叫出声来。

众人来到前厅,依次落座。

翩翩左右扫了一眼,家人都在,惟独不见一飞,心中有些失望,更有些难过。

宇墨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她抬起头,无言的望向他,他用眼神暗示她:别忘了你来的目的!

这一切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再加上方才宇墨一路将她抱了进来,被所有的人理解为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三王爷对洛翩翩的宠爱。

洛夫人又悲又喜,喜的是:不管怎么说,三王爷看起来真的很疼翩翩,悲的是:原本两情相悦的一飞和翩翩,从此将真的只有兄妹之情,再无姻缘可言。

可是为了翩翩,她不能表现出这样的心思,不能让高高在上的三王爷心生芥蒂。私奔的事,三王爷没有计较,已经是万幸了,如果再生出是非,让翩翩如何立足?如何面对?

她假说一飞抱病不能出来,可她知道翩翩虽说心底明白,可是那隐隐的失望还是浮上了眼眸。这个孩子,也是重情重义的人,那么深浓的感情,那么刻骨铭心的过往,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洛尚书向靳宇墨施礼道:“三王爷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招待不周,还望王爷恕罪!”

靳宇墨微微一笑,摆摆手:“都快是一家人了,洛尚书不必这么客气。用不了多日,本王还要尊称一声岳父大人呢!”

洛尚书哈哈一笑:“老夫万分期待呢!”

两人都笑着寒暄着,又有谁知道掩藏在笑意深处的那份苦涩和心机呢?

洛夫人强堆笑颜,得体的附应着,寻了机会,走到翩翩身旁,慈爱的说:“翩翩累了么?要不要到母亲房中歇一会?”

翩翩会意,忙说:“也好,我正觉得疲乏呢!”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却因为走了很远的路,真的累了,加上心中隐藏的难过,两腿发软,又跌坐在椅子上。

宇墨连忙走过来,蹲在她身旁,拉起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揉捏了一会,温柔的嘱咐道:“就知道你累了,腿疼不疼?先坐一会儿,本王给你捏一捏就好了……”。

洛尚书和洛夫人和特地提前回来的昭贤都惊讶的看着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王爷是何等人物?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啊!一向以高傲、冷酷、果断、无情著称,有谁人见到他这样深情、这样温柔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他居然躬身亲自给翩翩揉腿?

翩翩的脸红了,想抽回自己的腿,掩饰的说:“好了好了,不疼了……”

宇墨放下她的右腿,又抬起她的左腿,温柔耐心的又揉捏了一会儿,翩翩强行将腿抽了回来,他才缓缓站起身来。翩翩的脸已经羞得,红的不能再红了,宇墨却镇定自若,仿佛这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

翩翩看向他,小声说:“我想去母亲房中坐一会儿。”

翩翩知道他生性多疑,很可能心底怀疑翩翩会借机去见一飞,没想到他爽快的答应了:“去吧!难得出宫一趟,多陪夫人说会儿话。”

翩翩正感觉意外,他吹了一口手中的茶,又接着说了一句:“听说二公子病了,本王去探望一下。”

翩翩这才回过味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跟着母亲到内室去了。

宇墨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偷偷的弯了弯。

洛夫人和翩翩走后,宇墨放下茶杯,平静的说:“听说二公子病了,本王去探望一下吧。”

洛尚书受宠若惊,又有些忐忑,连忙推辞说:“犬子不才,哪敢劳烦王爷亲自探望呢?”

宇墨笑着看向他,意味深长的说:“怎么说,他也是翩翩的哥哥,自然也是本王的兄长,本王探望兄长,理所当然,岂敢说劳烦二字?”

洛尚书无奈,只得和昭贤一起,将宇墨引领到一飞的听雨轩。

昔日的听雨轩总是很热闹,不是翩翩来和一飞说说笑笑,就是一飞回来后和家丁随从,习武练功,切磋本领。可如今的听雨轩,一片寂静,下人们都躲在房中,不敢大声喧哗,见洛尚书陪着宇墨过来了,连忙跪下迎接。

宇墨没有停留,径直走入房中,一飞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说他病了,他其实也没病,说他没病,他其实真的病了,而且已经病入骨髓,如行尸走肉般,失去了一切灵气。

这种病,就是中了爱情的毒,受了分离的伤。

宇墨进来后,一飞明明听到了动静,却没有动,洛尚书心中惊惧,想要唤他起来,宇墨伸手制止了他。

宇墨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转过头,对洛尚书说:“你们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和二公子说。”

洛尚书还想说些什么劝止的话,宇墨阻止了他:“放心吧,我只是和他说几句话而已,二公子也是有分寸的人。你们去吧!”

洛尚书和昭贤告退,将下人们也带了出去。

宇墨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斜靠在椅背上,平静的盯着床上紧闭双目的一飞,淡然的开口:“洛一飞,本王知道你没有病,也没有睡。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再掩饰了。你妹妹也来了,你不想见见她吗?”

床上的一飞没有动,他垂放在内侧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

宇墨还是一脸的平静无波,缓缓说道:“洛翩翩和你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当断则断,不断则乱。你应该明白我的话。”

一飞慢慢睁开了眼睛,呆滞的仰望着帐顶。

“你如果想让她安心,想让她幸福,想让她没有后顾之忧,想让她少一些痛苦,就振作起来。男儿的痛是埋藏在心底的,不是要分担给家人的。”宇墨还在娓娓道来。

一飞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幽幽的看着他,那目光里有恨有痛有无奈有挣扎。

“本王知道你的恨,可是本王告诉你,即使你想要杀了本王,本王还是会不惜一切的得到翩翩。因为本王对她的感情,绝不比你少一分。本王和你一样,可以为了她,不要自己的命。但是,本王却不会去做傻事,因为只有本王活着,才能更好的保护她。”宇墨的口气平淡而坚定。

一飞的表情慢慢有了变化,他艰难的开口反驳他:“可是,翩翩不爱你。”

宇墨微微一笑:“本王知道。但是,只有本王才有能力保护她。本王相信,总有一天,本王会让她爱上的。本王,愿意等,多久都愿意等。”

一飞抬起头,紧紧的盯着他,突然幽幽的笑了:“你说的对,我和她是不会有结果的。我早就预料到了,可是……”

宇墨疑惑的看着他,他却不说了。

宇墨也不再追问,恢复了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你如果想让她安心,想让她幸福,就要学会放下,就要让自己好好的。”

一飞看向他,带着几分不解,带着几分嘲讽:“你难道不希望我死吗?我死了,她的心也许更快的转移到你身上。”

宇墨摇摇头:“你死了,就把她的心带走了;你死了,她也不想活了。难道你希望她真的和你一起死吗?”

一飞猛然摇摇头:“不!我宁愿我死了,也不要她难过,更不要她死。我只想要她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她这么多年,都没有真正的开心过……”

宇墨没有多想他话中的意思,顺着他的话接过去:“想要她开心,你就好好的生活,开心的生活,让她少几分牵挂,少几分内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放了自己,就是放了她……”

一飞又是片刻的沉默,宇墨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等着他。

许久许久,一飞缓缓抬起头,苦涩的说:“我现在有一点相信,你真的很爱她……”

宇墨的浓眉微微跳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三王爷,你一定要让她幸福,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要让任何人来伤害她……如果,你负了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宇墨的眉头放松了,唇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坚定的回答:“本王一定会!”

翩翩随母亲踏入内室,母女俩即卸下伪装,抱头大哭。

翩翩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肆意的流着压抑已久的泪水,洛夫人也不停的用帕子擦着彼此红肿的眼睛。

许久许久,翩翩才从母亲的怀抱中抬起头来,心疼的擦去母亲脸上的泪痕,懂事的安慰着:“娘,别哭了。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说说话吧!”

洛夫人勉强止住了泪水,难过的点点头:“不哭了……不哭了……说说话……”

洛夫人握住翩翩的手,还是忍不住又掉下了泪珠:“翩翩,告诉母亲,你是不是用自己换回的一飞?那你……”

翩翩转过头去,压抑着自己:“娘……别问了,用什么都是值得的。”

洛夫人马上明白了,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伤感。

“翩翩,苦了你了……”

翩翩回过头来,强颜欢笑的说:“娘,你也看到了,三王爷真的对我很好呢!”

洛夫人忧心忡忡的说:“即便是你嫁入了三王府,也是个侧妃,还要和别人共侍一夫,以后难免会有纷争…….”

翩翩摇摇头,安慰说:“娘,那正妃是雪颜姐姐,你也见过的,多善良多温柔的一个人!我们不会有事的。”

洛夫人叹了一口气:“多好的姐妹之情,一旦为了同一个男人,都会被嫉恨冲淡的……后宫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翩翩摇摇头:“雪颜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洛夫人叹口气:“翩翩,你太善良了。”

翩翩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问道:“一飞怎么样?”

洛夫人的泪又落了下来,她擦去泪水,摇摇头:“不好。看起来很平静,什么也不说,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翩翩有些担忧的垂下了眼眸,洛夫人怕她难过,连忙说:“他还是很好的,不哭不闹,不悲不喜,像是想开了一些。”

翩翩摇摇头:“娘,您不要骗我了。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心里难过……”

洛夫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翩翩苦笑了一声,抬头对母亲说道:“娘,有机会劝劝一飞,青冉公主真的是个好女子,不要辜负了她。她真的很爱一飞,为了成全我和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只有这样一个又干净、又坦荡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一飞……”

洛夫人咬咬唇,压下心中的酸楚,不敢回应。感情,岂是说放就能放,说拾起就能拾起的呢?

见母亲没有说话,翩翩走到母亲身边,握着母亲的手,低声说:“娘,翩翩答应您,翩翩一定会过的很幸福,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您不要为女儿担心。您和父亲,要照顾好自己,翩翩才能更安心。”

洛夫人将翩翩搂在怀里,哽咽失声:“好!好!娘会的。娘也会把你的话转告给一飞……”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洛夫人抬起头,看着翩翩,一脸伤痛的问:“一飞说,你本姓沐?当年,青杨惨案就是你家的事?”

翩翩愣了一下,点点头。

洛夫人又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责怪道:“傻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母亲呢?这些年,你一个人背负着这样的伤痛,是怎么熬过来的呀?早早说出来,爹娘也好和你一起分担呀!”

翩翩红了眼眶:“娘,孩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害了家人,生怕他们查到孩儿的身世,给咱们家带来灾难,所以才隐瞒至今。不过,现在好了,皇上和三王爷正在追查此事,会给孩儿一个交代的,孩儿的深仇,早晚会报的!娘就不要担心孩儿了……”

洛夫人叹口气:“希望你爹娘在天有灵,保佑你从此平平安安,再也不要遭受如何劫难了!”

翩翩又伏在母亲肩头,撒娇的说:“这些年,多亏了娘亲您照顾孩儿,孩儿才死里逃生。不管我的亲身父母是谁,孩儿的命是娘亲救得,孩儿永远都姓洛,永远都是娘亲的翩翩。相信孩儿的爹娘在天有灵,也会为孩儿感到欣慰的,因为,孩儿有两位视我如生命的好母亲……”

洛夫人眼圈又红了:“翩翩,娘的好孩子……”

宇墨从一飞房中出来,洛尚书和昭贤连忙迎上前去。

宇墨看了洛尚书一眼,想了想说:“翩翩和夫人许久未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不如我们到后花园去坐坐,慢慢的等她们吧!”

洛尚书连忙命人赶紧擦干净石桌石凳,备了糕点、沏了好茶,将宇墨引领过去。

宇墨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洛尚书连忙说:“王爷喜欢,走的时候,带上几斤。”

宇墨摆摆手:“不用了,我还怕人又在茶中下什么呢!”

洛尚书和昭贤面面相觑,不明就里,宇墨却哈哈大笑,心情甚好。

像是想起了什么,宇墨面对昭贤说:“昭贤,翩翩给二老带了许多礼物,在马车上,我竟给忘了,你去瞧瞧,看着让人收起来。”

洛尚书假意推辞了一番,昭贤领命而去。

宇墨看了一眼洛尚书,轻轻端起茶杯,状似无意的问道:“洛尚书,您可曾听说过十一年前的青杨惨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