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双生子。"黎泽勒笑着走来,坐在沙发上休息,脸色看上去更加虚弱了些。
而他则在摇篮边跪下,手臂靠在边沿上,目不转睛盯着一个婴儿仔细的观察着。终于,他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她肉嘟嘟的脸庞,指尖下是不可预料的柔软,又轻轻捏了捏,好软啊...
或许是感受到了某人"恶意"的逗弄,那个宝宝皱了皱眉可爱的小眉头,良久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霍斯彦感觉世间所有的光亮被她吸进了眼睛里似得,璀璨如同宝石一般。而她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也不认生,反而抬起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朝他"咯咯咯"的笑着...然后,他也笑了。
"阿姨,为什么她的眼睛是红色的?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他抬头问,很是好奇。
"她天生如此,小少爷,所以我给她取名叫黎绛,绛红的眼眸。"黎泽勒也扬唇开心得看着这一幕,然后,另一个摇篮里的孩子也醒了。
黎泽勒将那个孩子抱了起来,霍斯彦也顺势看去,只见那个孩子明明长得和这个一样,却截然不同的拥有一双乌发深邃的眼睛。她好像有些害怕,但不哭也不闹,只是双手紧紧地抱着妈妈。
黎泽勒亲了亲那个孩子的额头,又温柔对他说,"看,这是黎绛的小姐姐,叫黎格。"
"她们长得好可爱。"他由衷的赞叹,又转头看着摇篮里手舞足蹈的孩子,喜爱的轻唤着,"黎绛,小黎绛..."
那天之后,他来到曼雷克的机会便渐渐多了起来,而每一次,他必定会光顾黎泽勒的实验室。
日子叠着日子,他看着这对双生子长出了乳牙,头发,然后开始在地毯上爬,最后用双脚踉踉跄跄的走。
黎格学的总比黎绛快,而每一次,黎绛见他来的时候总会咧嘴笑着张开手臂跑向他,最后跌跌撞撞的倒在他怀里。
她叫黎绛,从她还是那么小的时候,从她睁开眼睛看向他的一刻起——
他就把心送给了她。
然后,决定从此不留余力的保护她。
可终究还是失败了。
她长大后不再天天呆在曼雷克,而他随着学业曾重也不能天天来曼雷克,不知有多少次,每当他路过实验室时只是悄悄的朝里面瞟一眼,见她笑容依旧,自己的心情也会好上一整天。
直到黎泽勒带着她们去了中国居住,将近半年的时间了无踪影,直到有一天,黎格回来了。过了不久,她也出现了。
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孤零零的坐在休息室的地毯上,而她的小姐姐,正在研究室里被那群学术怪物围着蚕食鲸吞,而她的母亲抹去了眼角泪水后,也变得和怪物一样。
他站在休息室前良久,却没有推开门进去,他甚至不确定她是否还记得他,却第一次被种截然不同的复杂情绪包围,愤怒、不解、心疼和更多的残忍围绕着。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善良美丽的科学博士会同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当试验品?
人性居然残忍至此。
当时恶病肆虐世界,父亲带着他到了中国的研究区,再回来时,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母亲的过早离世,父亲在自己面前的惨死,还有那对双生子的失踪,她的失踪。
"小少爷,那个孩子可能已经..."
"我知道了。"
十三岁的他穿着一身黑衣和众人站在父亲的墓前,那天开始,他讨厌孩子。
讨厌所有脆弱、不堪一击的东西。
也讨厌连保护这些东西的能力都没有的自己。
鲜少相处过的爷爷开始抚养他,而他肩上永远也褪不去的子弹伤痕也在告诉时刻自己,自己的肩上将要担负的怎么的不同。
亲手剔除了同龄人的孩子气,不再和朋友聚会,独自在图书馆看书到天亮,在一次次鼻青脸肿后打倒了他的搏击教练。
漫长的岁月里他总是一个人,一个人,造就了如今的霍斯彦。
直到,多年后,他再次见到了她——
"尊敬的乘客请注意,我们的飞机遇到气流发生颠簸,请系好安全带..."
飞机微微的摇晃让霍斯彦冷不丁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时间,才过去了几个小时。身旁的科里几乎整个人都要睡趴到地上去,无奈,他嫌弃的抓起他的胳膊将他提了上来,捏了捏额角,彻底失了睡意。
"安全系统出现故障,自毁程序即将开启。"
"允许授权。"
"自毁程序将在十分钟后启动,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三、二——
一。
"程序开启。"
实验室的门被敲响,教授打开门,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正提着个箱子站在门口,他问,"请问黎格博士在吗?"
"进来吧。"森微逊耸了耸了胡子,转身走进了屋子。
"她在休息室里。"上楼后,教授指了指实验室里的内阁。
"谢谢。"
林走进门,却被里面的景象惊得不轻。
那个女人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对面的液晶屏幕,而屏幕里的新闻频道正报道着今早慕尼黑发生的爆炸事件,当然又是尖顶。也有人表示从东京到纽约再到慕尼黑,间隔不到一年的意外事故或许是有人报复,甚至是政府决定的。
言论归言论,总之,尖顶是彻底的不在了。
"你终于来了。"倏然,靠着枕头黎格轻轻的说道。她今天破天荒的穿了件白色的长裙,直达脚踝,上边缀了几层淡黄色的精致蕾丝,看上去像个精致的SD娃娃,没有生命的娃娃。
林感觉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钉在地面上似得,眼里的惊愕再明显不过,"博、博士..."
比起前两天的通话里的有气无力,今天的她好似已经油尽灯枯。
令人不由得惶恐。
黎格终于眨了眨眼睛,将略显无神的视线转向了他,"都结束了吗?"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半饷才颤颤的开口,"结束了。"低下了头,嗓音猛的沙哑。
"太好了..."黎格轻轻的笑了,"对了,林,我给你唱首歌吧。"
"什么?"林大步走近,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很好听的哦。"黎格难得俏皮的撅起了嘴巴,"If your lover ever leaves you,You don';t have to be alone,Take the road that leads you home,And I';ll be aiting there for you..."
那微启的嘴唇中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累极了,闭上了眼睛,像是就要沉沉睡过去似得。
这两天她的状况开始急速下降,她甚至都不敢回去,只怕让黎绛看见自己要死的模样。
床边的林见她就要昏厥过去猛的一惊,连忙将她软踏踏的身子扶了起来,焦急的低唤着,"黎博士,博士!"
"你好吵。"黎格皱眉睁开了眼睛,盯着林的双眸气若游丝得说道,"我想回家..."
林不知所措的微张着嘴巴,最终点了点头。
趁着月色离开
从你的梦境离开
请你
也从你的梦境离开吧
我的爱,其实在这个梦之外
在生死之外
不哭了吧
天亮时我将拈花
你会微笑吗?
黎绛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床,听胎教音乐,然后到不远处的曼森婶婶家学做蛋糕,曼森婶婶甚至教会了她织毛衣,或许,她可以在这个冬天里给宝宝织双小袜子,明年冬天就可以用。
将饼干从烤箱里拿了出来的同时,门铃便响了。
"来了来了!"
黎绛小跑着出了厨房,连忙的打开了门,"姐,你怎么才——"
抬起眼却猛的愣住,瞬间的四目相对让两个人的心脏几乎都静止了跳动,她目光落在了那张思念到足以落泪的脸庞上,再也无法移开,外边的阳光将他长了不少的发丝映的乌黑光泽,大半的脸颊也陷在光影之中显得深邃。霍斯彦也怔怔的站在门口,他也没想到一开门见到的就是她,手还保持着按门铃的姿势。
"绛儿..."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看着黎绛的神情有些意外,她居然剪了短发,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他的嗓音好像还有些受伤后未痊愈的沙哑,但是那磁厚音线在黎绛听来就如同曾经那一次次在耳畔的低喃,动人的夺取了她的魂魄。
"我,我现在——"黎绛开口,却支支吾吾的。
"我知道。"霍斯彦看她傻傻的样子忍不住淡笑,两步走进了房间靠近她,两条有力结实的胳膊将黎绛整个人小心翼翼得抱入怀里,"我好想你..."
多日以来强行武装的冷静和淡定瞬间统统化为泡影,黎绛的鼻头蓦地泛酸了,想要开口的喉咙也堵得难受。扬起脸,用手指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摩挲着,瘪着嘴巴带着哭腔得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去见上帝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