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我讲道理。”佟未蛮横地驳斥,“这世上有哪一个道理比救人还重要?她病得快死了,只求见一见你,得你一句话,你却推三阻四、出尔反尔,还算什么大英雄?”
容许心知佟未定是听了什么、看了什么,这才又突然发脾气,心里分明是有理智要克制的,可被她再三刺激,素昔淡定从容的自己也忍不住了,颇没好气地应一句,“她不会死,若是死,也是自己作践了自己死。”
“容许,你混蛋。”佟未眼角倏地红了,只忍着不哭,指着丈夫道,“一个女人为了你足足等了九年啊,如今她病得严重,都得不到你施舍一样地探望,每每只会说冷冰冰的话命令人如何如何,浑身上下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亏你能说得出这样无情的话来。”
容许有些恼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先前在回廊下你我不是说得好好的?”
佟未见柳妈妈似乎是听到动静正从屋子里探出身来看发生了什么,便拉着容许往葡萄架里隐了隐,皱着眉头问他:“你不是要跟我讲四姨娘的故事吗?好,那现在就告诉我。你若不知道怎么讲,我给你起个头,你就从为什么你大嫂也要嘱咐我莫去接近她开始讲。你们这个家的人是怎么回事?你母亲这样、二姨娘这样,那日听雨卉口中埋怨,似乎也不喜欢她,柳妈妈更千叮万嘱我别去理睬她,如今连你那个可怜的寡嫂都要我别和她说话。怎么了?一个青楼女子就这么不受待见么?”
纵马驰骋疆场,杀敌无数,智谋双全,一副冰冷模样能叫敌军闻风丧胆的定圻大将军注定是要败在妻子的手上了,而他也从未尝试去了解一个女人,素昔只把身边每一个女人按她们的角色去判断自己应有的相处之道。本来也懒怠与人打交道,更从不知道一个女子是可以如此难缠。更何况,是一个完全是去了理智的女人。
也许佟未她自己不清楚这一点,但容许很明白。本匆忙准备下一车子的话要对妻子讲,也索性想趁这一个机会把父亲和胡白舞的故事告诉她,但却被佟未的一句话堵了回去,而这一点,又恰是容许从不知道的。
佟未先前将容家的人一顿数落,因见容许还不肯说,恨得将心里知道的最后一点秘密倒了出来,拉着容许恨恨地问他:“你知不知道,四姨娘为了你,至今没有和你父亲圆房,她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
闻言,容许只觉得脑子里像敲了一记闷钟,“嗡嗡”地长鸣着,一时间周遭一切都模糊了,这一刻,他是当真不愿再原谅胡白舞。
于是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提,容许只想独自静一静,偏偏佟未猜不到他的心思,仍不肯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容许终忍不住,回身质问妻子:“你问我们家的人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奇怪,因为在她们眼里,你是我的妻子,是容家的二奶奶,他们要保护你的地位你的权利。而你会觉得奇怪,是因为你没有把自己当成我的妻子,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好谈?你也问一问你自己,究竟是为了四姨娘不平,还是你自己心里不平,自己的心魔在作祟。当初又是谁说不管这个家的事?”
这些话犹如一盆冰凉的水当头浇在佟未身上,她愣在了原地,却不知是因此心寒了,还是幡然憬悟。
这一日,午饭尚未开,家里上下便看到容许一身戎装带着几个近侍和细软离开了家,走得匆忙,甚至没有去向他的母亲告辞。
消息传到冯梓君面前时,她仅仅冷笑了一声,“派人去打听打听,究竟做什么走得这样着急。”却又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只不想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