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她娇弱纤瘦的模样,如今却因身孕而面颊饱满、体态丰腴,眼角眉梢多了一份安详,可一见自己,便将这美好隐去,唯留下高傲不屑的神态。
“公……”恒聿立起来迎上去,却改口,“德恩,辛苦你了。”他伸手挽过妻子,将她引到母亲身边坐下。
这一声“德恩”可是久违了,乍听,竟周身发颤,德恩款款坐到婆婆的身边,礼貌地回答:“驸马瘦了,也辛苦了。”
驸马!
从来她只叫自己延叔,这一声驸马,真真疏远了。
江玉娇亦察觉到小夫妻间的冷淡和尴尬,呵呵一笑,握着儿媳妇的手说:“女人一辈子最苦便是这十月怀胎,偏偏你这做丈夫做父亲的不在身边,你可知公主吃了多少苦?头些日子害喜你也瞧见过,你走了后便更厉害,她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为了孩子死命地往下咽,不多会儿又吐出来,反反复复,我都吓坏了。可她自己个儿挺过来了,实在叫人心疼。”
母亲这番话并非没有触动恒聿的心,无论他与德恩之间是怎样的情分,她腹中胎儿是自己的骨血这一点毋庸置疑,每看见佟未那招人疼的小穆儿,若说不曾幻想自己的孩子会是何种模样,定是谎话,可真又面对德恩,却放不下那样许多。
“你们夫妻俩好好说话,先帝刚走,如今公主实在可怜。”江玉娇言至此,想起早故的妹妹,又不由得心酸难耐,红了眼圈儿说,“发生了太多事,公主实在不容易,聿儿你好生地照顾公主,你回来了,娘也放心了。”
恒聿默然点头。
江玉娇起身要走,儿子亦跟着站了起来,她按着德恩说:“不用送我,你才走来,先坐一会儿,等等再回房去。”
德恩颔首答应,看着丈夫送母亲离开了厅堂。
再回来,恒聿让如珍如宝都退下,合上了房门,只留下自己和妻子。德恩有些茫然无措,她满心期盼能看到恒聿,可见面了,却只摆得出一副傲然的姿态,她多想如从前那般扑在他怀里娇滴滴地说话,做他的小公主,不谙世事不会纠葛,可如今便是让她挤出一个笑容,都那样的难。太多太多的事搁在自己的身上,可曾有一个人来问过她,是否扛得起?
“辛苦你了。”恒聿坐到德恩的身边,捏起她的手,本纤细如葱的玉指如今略略浮肿着,指环箍着皮肉,看似是退不下了,也不知这样疼不疼。
德恩淡淡地抽回手,掩在宽广的衣袂下,“我胖了、丑了是不是?记得容夫人怀孕时依然很美丽。”她是极自然地说了这句话,宫外的人除了佟未,她当真没有第二个可亲近认识的人,言语中提到,实在是无意识。可说完她便意识到,这句话似乎带了挑衅,正散发着淡淡的火药味。只怕这才有的相逢的安宁气氛,又要被打破。
出人意料的是,恒聿平静如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只温和地看着德恩隆起的腹部,嘴角勾出温暖迷人的微笑:“这孩子将来定会孝顺你,你为他吃了那么多的苦。”
不答,也不恼,丈夫的态度,让德恩愈加迷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