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如是放不下权欲,允澄心头微痛,却没有直接拒绝母亲,只温和地笑着说:“母妃多虑了,这样的事还太早了。”
江玉娴拍着儿子的手说:“中秋节上,我便求你父皇下旨选那野丫头做你的太子妃,而后隔月大婚,那么入冬时我是不是就该等着做皇祖母了?连你德恩妹妹都要做娘了,你这个哥哥……”
允澄竟有些脸红,挽着母亲往回去,一边说:“不急不急。”
这一边,江玉娇蹑手蹑脚地退出女儿的屋子,抬头见一脸愧疚的乘鹤还立在门边,念及她未来的身份和对于幼子的救命之恩,江氏终忍下了方才的怒气,和颜对乘鹤道:“如今也瞒不住多少了,叶小姐是大夫,当看得清我这女儿病得厉害,叶小姐她日若为中宫……”江玉娇言至此已红了眼圈,她退后半步福下身子:“还请叶小姐多多照顾我这可怜的女儿。”
“恒夫人,您别这样。”乘鹤经受不起,忙扶着江玉娇,念自己从未体会过这拳拳母爱,又思念家中老父亲,不由得也哽咽语塞,半晌才道,“恒夫人放心,我定当尽我所能。”
“你们这是做什么,大晚上都不去睡?”江玉娴的声音忽而想起来,便见她挽着儿子正款款朝这边来。
二人欠身行礼,又听江玉娴问:“姮儿怎样了?”
江玉娇一一回答,尔后便被贵妃带走,留下两个年轻的孩子独处。回寝宫,江玉娴告诉她:“虽然那野丫头粗鲁野性,可心肠儿好脑筋简单,身后又没有可倚靠的势力,亦是澄儿心尖上的人,有她做皇后也非什么不好的事!”
江玉娇默默地跟在她身边,心里头万般感叹,若非女儿如今痴痴呆呆除了皇室无他处可依托终身,她定不愿让姮儿踏足这虎狼之地半步。便是从挣扎倾轧中走过半生的贵妃,也终究忘记了她自己从前的模样,那时候的她与现在叶姑娘一样善良而简单。
京城外,容许已回到兄弟们的身边,才坐下半刻,便有属下送来两封信函,一封是云峰的手信还有一封却转自恒聿,先看了后者,只是转告家中之事,亦看到了母亲的家信,再看前者,却不由得心底一沉。原来宋云峰到达慎龙寨后,佟未便让他留下几名侍卫,随即带着孩子一起返回杭城,一并连阿神也跟着回去。回去固然是好,但糊涂的云峰却没在信中提及妻子的身体如何,能走动回家去,是胎儿稳定了还是……堂堂男子汉想到这些,竟紧张得手颤,幸而算算日子允澄很快就会到达京城,终究能拉住一问。又叹,而今如惜有了身孕,老三娶采薇一事,又将是缠绕妻子的麻烦事,不由得更加心疼。
同是这一夜,已安静而歇的杭城容府的大门忽而被敲响,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冯梓君得悉二儿媳妇独自回家来,不由得好生奇怪,喊来大媳妇一起披上衣服赶到了藤园。
然而佟未一进门便倒下了,柳妈妈忙着催小厮请大夫去,冯梓君还未见到媳妇儿,便问柳氏何故,方知二媳妇也有了身孕。但欣喜之余还是忍不住责怪:“早知今日,又何必天南地北地缠着许儿,亏得是大家族出来的,却不懂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
这话传进屋子里叫佟未听见,一股子心气又堵在了胸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