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许则静静地凝视弟弟,那眼眸里的凌厉,叫人望而生畏。
“会……”容谋垂下头,低声答,“若是别人呼救……我也会……”话未完,忽然“啪”一声重响,容谋冷不防一颤,倏地朝兄长看过去。
可容许那里却从容得很,只是不小心拂落了一本书。但看见容谋害怕的模样,心里倒软了几分,可叹这个已成家的弟弟,不知何时才能长进。但容许一直明白,弟弟之所以有这些混账行为,并非全是他的错,母亲对他从小的溺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二爷。”外头忽然有采薇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
采薇立在门外道:“驸马派人来传话,说永嘉王回来了,请您过去正院里说话,王爷和王妃要见您。”
容许说了句“知道了,就去。”便起身理了衣装,随即要往外走。
“二哥,那我……”容谋想问自己的去留,可忽见兄长转过来严厉的眼神,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容许冷声道:“我们的账还没算完,你立在这里等我,哪儿也不准去。”走了几步,一手掀着帘子,另一手指着桌上的册子道,“账本里娘那边你支的三千两银子是怎么回事,等我回来问你。”说罢离去,独留下弟弟立在原地。
至门外时,见采薇还留着不走,且好奇地问了一句:“三爷怎么不出来?”
容许没有想太多,只道:“他需等我回来,不要让人进去扰他。你去少奶奶那里,恒小姐在,你们好好照顾。”
采薇应下,待容许走后,趁四下无人偷偷地探进半个身子,果见容谋立在原地,却悠闲地双手负于身后,晃着脑袋四处打量那屋子里的摆设,一点也看不出一个前来认错的人该有的模样。
小丫头窃窃一笑,念及小姐所说这位容三公子在青楼里为救胡白舞而对王爷大打出手的事迹,心里对这个众人口中的“浪荡子”更有了几分好感。
“薇儿。”忽听小姐在孟筱悦屋子那边喊人,采薇这才慌忙收回神思,匆匆跑了过去。
这边厢,容许匆忙赶来正院,见侍者都立在外头,进屋后亦只看到了恒嫦、恒聿和允湛三个人,恒嫦则亲自拿了药箱给丈夫上药,容许瞧着,允湛鼻子上的伤的确不轻。
“微臣对弟弟疏于管教,致使他胆敢冒犯王爷犯下大不敬,此错全在微臣,望王爷念他年轻或可从轻发落,或可惩戒微臣以儆效尤。”容许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不等他们开口便已为弟弟求情。
允湛深知容许的城府,这个男子虽在传闻中显得冷静冷漠,但他对于权贵的态度通常走两个极端,要么不予理睬拒不结交,要么就如此刻,能够放下所有尊贵和骄傲,甘居人下。所以他很少得罪人,也不曾在朝野中树敌,这一回得罪瑜贵妃,纯粹是一个女人没事吃撑的勾当,错全不在容许。
“驸马快请将军起身,一码归一码,本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允湛一边忍痛让妻子上药,一边这说话的声音就显得滑稽而可笑。
见容许起来,恒嫦冷冷地问:“不知定乾王此刻在何处?”
“宋参将陪同三殿下去校场骑马了。”容许答。
“老三总是这样,最好吃喝都在马上,到哪儿都好这个。你看我们一路南下颠簸得我骨头都散了,他也不知道消停。”允湛懒懒地说着,又叮嘱妻子手上轻一些。
恒嫦对丈夫是温柔地笑,转而对容许又冷声道:“王爷这几日断不能见人了,大小事情须得定乾王多担当,还请将军和驸马多多在一旁相助。”
“微臣领命。”恒聿和容许应允。
却见允湛挡开了恒嫦的手,对容许道:“听说容老侯爷生前曾立下遗命,允许他的四夫人在他死后脱离容家,可有此事?”
容许心里一震,对于这全杭城街知巷闻的事情,他无法否认。
允湛见他默认,显得很满意,笑道:“很好,那容三公子这件事就好办了。”
恒嫦坐在一侧,手里那精致的小瓶子上若再加一分力道,就足以被捏碎。
“本王可以不追究三公子的错,但本王要带走四夫人,且对外不能让一个人知道。”允湛闲闲地谈着他的条件,可这有些荒谬的话里,却似隐隐有一分不容拒绝的强硬。
容许的手在衣袖中握拳,面上的神情因被努力克制着,不曾发生任何变化。
“臣以为不妥。”没想到,却是恒聿先开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