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萧白羽紧张不已的眼神,殷荃米起双眸,心中忽就生出一丝不屑。
这姑娘还真是……太容易自作多情了……
这样真的好么……
看出她那双晶亮黑眸中毫不遮掩的不屑神情,萧白羽咬了咬嘴唇,扯着脖子吼:“总之,就是不准你这么色眯眯的盯着我的重阳看!”
闻言,不光殷荃和秦念面色微沉,就连躺平在卧榻上的重阳也跟着一并僵了僵。
“小白,本谷主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此处都是外人,你这丫头好歹给本谷主留点面子。”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我的!你答应过我的……”强硬摇头,萧白羽说着,声线忽就低了低,就连语气也开始变得轻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又仿佛带着一抹无奈。
闻言,重阳望向天花板,发出一声叹息。
见状,殷荃径自瞪圆了眼眶。
尼玛这是人格分裂么?!刚刚那个性格恶劣又中二的美少年呢?!人呢?!
这还是一个人么?!
确定不是像自己一样幽魂附体么?
不可理解!简直就是不可理解!
一瞬不瞬的瞧着这两人,殷荃先是皱紧眉心,继而很快便抿直唇线。
“重阳,你最好对我们说实话。秦念所言不错,百花谷与江湖正道门派相安无事数年,即便如你所言,正邪不两立,可如今追杀于你的正道宗派只有行云宗一个,你该不会……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殷荃说着,语速越发变慢,似是有意将其减缓一般。
她挑了眉梢,一瞬不瞬的朝他望去,更时不时看向萧白羽。
倘若行云宗弟子有非追杀不可的理由,那这个理由,恐怕会与什么江湖宝物或是武功秘籍有关。
当然,对此,她只是猜测,至于事实究竟如何,她也并没有更多头绪。
闻言,重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始终是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倨傲模样。
倒是萧白羽在听了殷荃试探性的疑问后,目光闪了闪,却是很快便将心中的惊异情绪给强行抹去。
重阳被行云宗的人追杀?
难不成……难不成他当真去偷了剑谱?!
借着眼角余光朝他望去,萧白羽抿抿唇线,心中一霎生出一丝憋闷。
她知道他出谷,却是万万没想到,他就连出谷竟也是为了她……
只觉喉管中径自涌现一抹酸滞,她垂了视线,拼命将情绪埋在胸前。
萧白羽的举动并没有逃过秦念的视线,即便如此,他却并没有立即点破,而在短暂的沉默后负手走出,临跨出房门前还不忘朝殷荃冷声开口:“下次不要在我背后做鬼脸。”
说完,他迈开长腿,很快便消失在她眼前。
闻言一怔,待她回过神来追到门口时,早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皱眉,殷荃站在门口隔着庭院冲他大吼:“你!管!我!”
秦念这个高冷面瘫管的真多!
天机门了不起啊!
她就做鬼脸了!有本事来咬她啊!
真是……怒气哼哼的站在门口,她抱着双臂,朝他离开的方向瞪去一眼,随即收起视线回转想屋内。
挑了眉梢看向始终站在长榻边的萧白羽,殷荃耸耸肩,将房门在身后关起,随即边朝她走去,边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那张脸根本什么都藏不住……”说着,她顿了顿,无视萧白羽眼中的惊怔之情继续开口:“我不是江湖中人,不必遵守那些个所谓的江湖规矩,你,知道行云宗弟子想要从他身上夺走的东西是什么……对么?”
听罢,萧白羽眼眶张了张,连嘴唇也跟着一并动了动,却是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倒是始终一言不发的重阳在此时开了口。
“他们要找的,是一本剑谱。”他说着,扭头朝殷荃望去,清秀俊美的五官上仿佛蓄着一抹细细流光,宛如金沙般徐徐流淌。他的皮肤白的几近透明,仿佛连那一根根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虽是男子,却仍可称得上是艳绝天下。
瞅着那张生的比女子更具几分媚色的清秀脸庞,殷荃扁扁嘴。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
为什么总令男子生的如此美艳?
还让不让女子好好生活了……
见她对“剑谱”二字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衷和惊异,重阳有些不解。
原本,他就对她的行为举止颇有些无法理解,如今他更是倍感困惑。
她难道不打算问问他是什么剑谱么?
莫非,她当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实在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也让他多少有些怅然。
尽管她对此没有兴趣本应是件令人安心的事,可当殷荃真的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时,他又觉得有些古怪。
与重阳同样,原本听见他开口时,萧白羽还颇有些惊异。
可现在瞧见殷荃的反应,她又突然发觉自己的担心或许根本就是多余。
不得不承认,殷荃当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看见两人眼中流露出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情,殷荃抿唇。
有古怪……
看着她做什么?
她脸上又没写着“剑谱”俩字儿,这两人的神情还真是神同步……
“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剑谱么?”终将心中的困惑和不解问出口,萧白羽皱眉。
“总之很厉害很牛掰不是么?反正我也不会武功,知道那么多也没用。”回答的理所当然,殷荃说着,也不顾两人脸上忽就变得有些僵硬的神情,继续道:“你把剑谱藏起来了吧?”
闻言,重阳收敛视线转向天花板,不再开口。
看他又开始犯中二,殷荃伸手摩挲着下巴,眯起一双美眸煞有介事的猜测:“百花谷里?”
没反应。
“冯晖府上?”
只见重阳唇角微动,殷荃心中蓦然一惊。
这样也行……
藏在这种地方真的没问题么……
冯晖府上……
他怎么会将那剑谱藏在黑龙骑营长的府上?!
如此一来,想要拿回剑谱,恐怕得花费一番功夫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了我们?”
正思忖间,萧白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调里显然带着一抹不耐烦。
尽管她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却并没有什么显著效果。
“别急,有件事,需要他去做,做完了,自然就还你们自由。”
听罢,重阳眸色微暗。
他当然知道殷荃口中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先前没恢复记忆的时候还好,如今恢复了记忆,回想起之前在冯晖府中遭受的非人虐待,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
冯晖对他做过的事直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不杀了他实在难解自己心头只恨!
瞅见重阳眼中一霎流露出的阴翳寒芒,殷荃抿抿唇,心想:这货该不会是想自己直接去杀掉那个狗官吧?
江湖人的思维就是这么直接粗暴……
唉……到底该说是直接还是任性呢……
思及此,殷荃略有些无奈。
同样察觉到重阳那突然变得颇有些森冷的眸光,萧白羽皱起眉心,神色间溢满困惑和不解。
在她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究竟都发生过什么……
看他的样子,似乎跟官府扯上了关系……
重阳他……在离开百花谷的这段时间里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见重阳许久也不回应,殷荃挑了眉梢,抱起双臂朝他走近过去,视线自上而下笼罩在他身上,定定的望住他那双清冽如严冬湖水般的透亮眸子,沉声道:“我知道你想亲手杀了冯晖,但至少,也要等到朝廷给他定了罪……”
她说着,忽而顿了顿。
听着殷荃那话中有话的语调,重阳扭头朝她望过去,原本微微抿紧的唇线生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松动。
至少等到定罪之后……
她竟然不阻止自己杀他么……
他与殷荃相处的时间虽不算长,可也不短。但直到方才,他才真真正正的承认了一件事,那便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似乎都小瞧了她。
不得不承认,殷荃虽不是江湖中人,更是一介女流,却有着一颗绝对智慧的头脑。
跟这样的女子为敌,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被那臭和尚给封了脉门,无论怎么看,眼下的情况于他而言,都只会百害而无一益。
心念微动,他蠕动了一下唇锋,半晌后开口:“本谷主可以帮你们给那狗官定罪。”
闻言,殷荃眼眶张了张,钻石星辰般的眸子亮了亮,却是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应声道:“好!”
说罢,她转身朝外走去,甫一打开门,却发现夏侯婴赫然站在那里。
羽睫掀了掀,殷荃眼中径自浮现一抹稍纵即逝的惊异。
勾了唇角,她始终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扬了圆润光洁的下颚望他:“你都听见了?”
抿起唇角,夏侯婴并不出声,只不着痕迹的颔首。
“是时候去见建都校尉了……”挑着眉梢开口,殷荃说着顿了顿,继而朝房内的方向努努嘴,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在那之前,有件事你得帮我。”
闻言,夏侯婴眉心微蹙,短暂的沉默了半晌后蠕动起菲薄的唇线,语调清冷:“你想要本王做什么?”
“简单,简单……就帮我,先放了她。”
笑眯眯的应声,殷荃神色轻松,像是在说着一件与吃饭穿衣无异的小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