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门那边的花木宫今日新到了花,里面就有马蹄莲,上方交代要特别给兰妃娘娘留着,等通知琉璃宫的人去取,我还以为你是知道的,这是要去取呢!”
“我不知道啊!”无双也是才知道西南门有个花木宫呢,以前都没去过,转念一想,西南方向是太后的康寿宫,自然是要有所避讳的。
但琉璃宫确实好久都没有马蹄莲了,上回的那盆不知道是不是栽种出了问题,很快就死了,兰妃为此忧伤了好久,她常以花喻人,花死就和人亡似的。
本就是皇上赏的花,无双当然要去拿,只是天色已晚,本想第二天再去的,可是,小太监好心的说要给她带路,无双便也去了。
途遇给太后请完安正要离宫的萧玄钰,无双微微行礼,并不曾多语。
擦肩而过,无双亦不曾侧目而望,好似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萧玄钰本就习惯了这样的冷遇,更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更不屑过多搭理她,可是,仍是不放心的扭头去看,天这么黑了,她还在外面乱转什么?
无双一路跟着那小太监走,可是,走了很远,天都黑了,依旧看不见半点花木宫的影子。
“还要多久?天都黑了。”无双这会儿没有提灯笼,若非路边有灯笼连成的路灯,恐怕一丁点路都看不见。可是尽管如此,西南门幽静,还是显得昏暗看不清。
“很快了、很快了……”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是,很快究竟有多快?我的腿都走累了,算了算了,明天再来吧,天都这么冷了,我要回宫了。”这地方如此偏僻,无双越走越慎得慌,刚说完要打道回府,那小太监忽而拦住去路,“很快,你跟我去,一会儿就到了。”
“不去了,明天再去。”无双越发不安,想回去,却被他抓着手,一时慌道,“你松开我!”
“你和我去了,我就放开你。”小太监面露急切,无双哪里肯啊,猛地推开他,拔腿就跑,却听小太监大呼一声,“别让她跑了,快,杀了她!”
要杀她?!
无双大惊失色,只见顿时就有几个人拦住了去路,天太黑,他们又一身蒙面夜行衣,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无双佯装镇定大声呵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在皇宫里杀人,你们是插翅难逃。我就当没看见过你们,还不速速离去!”
黑衣人相互对视,无双以为是在商量放她,结果,她大错特错,只见那刀光一闪,黑衣人竟杀了过来,吓得她大叫,“来人啊,救命啊,刺客……有刺客——”
可是,任她怎么喊,四周都没有增援。
她才意识到,这里是西南门,离琉璃宫相去甚远,离太后的寝宫又未到,且太后年事已高,喜静,宫外鲜少人来来往往,侍卫都不多。
无双也没那个自信,自己喉咙有那么大,大到康寿宫的人听得见。
“救命、救命——”
她亡命的跑着,竟一下子绊到了地上的长草,一下子摔趴在地,来不及说痛,一扭头,那黑衣人已然御剑刺了过来。
“啊——”无双吓得捂着眼睛尖叫,以为必死无疑,可是,下一瞬,自己却被人飞快的拽起,一个回旋,避开黑衣人的刺杀。
无双猛地睁开眼,夜色朦胧,加之对方蒙了条汗巾,以至于她看不清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你少多管闲事,我们要杀的是她!”黑衣人道。
无双吓得抱紧救命恩人,生怕他撇下自己。他扭头看了自己一眼,目光柔和,好似安抚一般,无双陡然觉得这眼神熟悉,然而,还不及弄懂,黑衣人就全部一拥而上。
刀来剑去,无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躲在他身后。
“叮叮——”
刀剑相抵的声音很是刺耳,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突然,耳旁变得嘈杂,有人道,“就在那边、那边——”
无双抬眸,只见是萧君奕领着兵过来了,心中正大喜,一时分神,竟离开保护圈,几把大刀同时袭来。
“小心!”身边的人大喝一声,将无双拉进自己怀里,艰难避开那几把刀,却还是被意外伤到,刀划过左臂,他搂着无双的手陡然一松。
无双也是一惊,只见有士兵来了,黑衣人全部逃散,就连救无双那人,也在第一时间溜掉。无双意外,他是救人,为什么也要逃,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伤。
“无双,你没事吧!”萧君奕赶了过来,下令道,“给我追,全部都抓回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士兵领命而去。
萧君奕才上下打量无双,确定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而无双满脑子都在好奇刚刚那个救她的人,也不禁想起那次在秋宫回廊里,救自己的人又是谁?他们,有可能是同一人吗?
“别怕,已经没事了。”萧君奕以为她是吓的,将呆呆的她轻轻搂在怀里。
无双微愣,须臾才意识到萧君奕来了,继续靠在他怀里,竟有些惊魂未定,开始后怕,若没有刚刚那人,恐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萧君奕了。
为什么会有人杀她?是谁,难道是皇后杀人灭口?不对啊,她不敢,只要自己一死,皇后也必死无疑,她绝对没胆量来搏命。
那是谁?千雪?因为她和萧君奕?可是,千雪是一国公主啊,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这样。
无双百思不得其解,心有余悸的伏在萧君奕胸口,此刻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萧君奕亲吻她额前的发,安抚她没事了,可是,刚还没事的无双,这会儿身子莫名战栗,不知道是惶恐,还是太冷。
萧君奕脱下披风将她裹着,“我先送你回琉璃宫。”
无双点了点头,两人走在幽静昏暗的夜里,无双道,“我真的好怕,在这宫里,会有一天死于非命……”
“不许胡说!”萧君奕打断,眉头拧成一团。
无双闷声不语,但她真的怕了,刚刚若非那人相救,她真的很可能会死于非命,那么,再也见不到他,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宫中,有太多太多看不见的手,她亦不知自己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真如若梅那般,做细作的下场,逃不过一个“死”字。
“刚刚救你的人,知道是谁吗?”萧君奕突然问。
无双只想着那人受伤了,有些担心,可是,他为什么要跑?那感觉很熟悉,无双有怀疑的对象,可是,却没有告诉萧君奕,只是摇了摇头。
“你猜是谁呢?”
“刚才太怕了,猜不出来,什么都不知道。”她说着,又问,“你怎么来呢?”
“本想为太子明日练剑寻个清净地,走到这边,竟遇上你……”萧君奕眉头深深皱起,“刚这么胆大妄为,会是谁呢?”
无双无力的摇摇头,心中一直是虚的,很不安,很害怕。
忽而,冰凉的手一阵温暖,他握着她的手,目光温柔,似要给她鼓舞安抚一般。无双虽然心里不安,却也不想让他担心,努力冲他一笑。
只见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玉坠子,要戴在无双脖子上,她想起那日亭子里的事,以为又是千雪帮他挑的,或是怎样,有些抵触。
萧君奕道,“这是我自小就随身戴的玉坠,留给你,做个念想。”
“念想?”无双大惊,“你要去哪?”
“西北战事紧张,恐要灭了那般蛮夷才好,和谈根本没用。不出意外,我会请命出征,就算不是将军,当个士兵也可以,皇上应该不会拒绝。此去不知道多久,但男儿保家卫国,你定能理解吧!”
“我……”无双任性道,“我不想你去。”
萧君奕微微一笑,将玉坠子给她放好,“虽然不是什么罕世名玉,但父辈们一代代传下来,保平安的……”
一听萧君奕如斯说,无双忙道,“那我就更不能要了,这是保你平安的,你才是要出征的人。”
“你平安没事了,我才无后顾之忧啊。”萧君奕不许她摘,笑道,“如果能大胜回朝,皇上定会许我件事,到时候,我就求皇上准你出宫,甚至为我们主婚,他都是会答应的。将来,你可以把它给我们的孩子。”
“谁要给你生孩子。”无双羞红了脸,心下却依旧是担忧的,萧君奕却解下她发上的红丝带,万千青丝垂在肩头,他道,“这个给我。”
只见他将那丝带绑在手腕上,“这样不管走到哪里,你都在我身边。”
无双心头一动,刚刚经历莫名刺杀,已经让她满心不安了,这会儿他又说要离开,无双更是担心不已,“一定要去吗?”
“是。”
他的回答总是这么干脆,无双微微蹙眉,“多久?”
“胜了就回。”
“我不管你胜不胜,只要你平安回来。”
萧君奕搂着她,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无比认真道,“无双,我要把西云过打下来,作为娶你的聘礼!”
西云国,梁国的邻国。
可是,可能吗?他们还可能在一起吗?皇上会答应吗?
兰妃所说的没有大契机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那这一次,算不算是大契机?
她不想和他分离,尽管在这宫中,不能时常见面,但知道他在身边,在同一个宫闱,平安着,就好。可是,如果不分离,又哪来将来的长相守呢?
萧君奕将无双送回琉璃宫,才离去。
宫内,兰妃并未睡下,看着长发披肩而入的无双,竟恍惚看见了年少的自己。第一次发觉,无双竟如此熟悉。
“娘娘……”无双轻声道,“奴婢回晚了,娘娘怎么还没睡?”
兰妃拉着无双的手,门外,尚可见萧君奕离去的背影,喃喃失语,“你终究是幸福的,至少比我幸福,比我福厚。”
“娘娘……”无双心里一堵。
“虽然不在一起,可是,想见的人总是能见到。而我,恐怕连后都不得见,我曾是他的妻子,却没有为他守贞,我伺候别的男人,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
无双一直以为兰妃是有心上人、爱人的,可是,从没有想过,兰妃是成过亲的,是别人的妻子。难过太后那样骂她,帝王的女人,尤其还是宠妃,怎么可能是嫁过人的女子呢?
可是,兰妃是,且还盛宠在身。
这么说,是皇上夺人之妻?怪不得宫中不许流传此事,于帝王而言,确实不是件光彩的事。
兰妃就像喝醉的人一般,开始胡言乱语,也像梦呓似的,说着那些久远的事。说着自己曾经幸福的生活,那些美好,她永远都忘不了。
这样的兰妃,无双心痛,她是多么傻,难道眼下的生活不幸福,难道皇上对她不好?
世人不羡慕皇后,而羡慕这位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兰妃,她却完全不动容,只觉得苦、累、痛、恨……
她说无双幸福,可是,她知不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就是相爱不相守!
她无双不幸福,一点都不幸福,更何况,萧君奕还要离京而去。虽然京中还没有关于西北战事的传闻,但无双知道,没有人比萧君奕更清楚西北。
那救命恩人是谁,无双脑中一团乱麻,她不愿相信是他,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如果是他,那么,他是在欺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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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给宫中添点人气、喜气的宫宴终于在三日后如期举行。
无双不抱任何去的希望,因为她随兰妃,兰妃不能去,她自然是去不了的。可是,那一日,太后竟身子不适,没有出席,兰妃自然而然被邀出席。
以往,哪怕是皇上邀请,兰妃都未见去的,可是这一次,她去了,不为自己,只是想无双能多个机会见见萧君奕。
她自己已是个悲剧了,不想再添罪孽,皇上如此拆散人夫妻,她就当为他弥补吧!
无双立在兰妃身边,而兰妃坐在皇上左边,无双站在他们身后,看着殿下,真有种居高临下的畅快,难怪人人都想登高,这睥睨朝下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这次,从民间弄了些小玩意来,节目多了些新鲜劲,无双却没有多看。目光在萧君奕和萧玄钰身上游走。
二人皆和平日无差别,无双想看出什么端倪都难。
刺杀事件,因对象只是个小小宫女,不了了之。并且,萧君奕也将黑衣人抓获,虽然他们都自尽了,真相被掩埋。
殿上歌舞升平,忽而,皇后道,“最近难得见恒王,不知道可否为皇上和本宫及众人抚琴一曲?”
“恐怕不行,王爷的手……”萧玄钰没有说话,身边的小厮护主心切,脱口而出,却被萧玄钰即使止住,“娘娘既然喜欢,那就却之不恭了。”
“可是,你的下人刚刚说你的手怎么呢?不会是刀伤吧,萧君奕说,那日有个刺客也是被砍伤的手臂,王爷,你说事情怎就这么巧?是刀伤可要看太医啊,要不要本宫替你宣?”
“不过是前日扭伤了,已经好了,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不需要麻烦太医了。”说着,装做没事人一般,吩咐身边人道,“去拿琴来。”
“兰妃娘娘,”无双突然出声,冲兰妃欠身道,“您教奴婢的曲子,不是说要弹给皇上听吗,既然恒王弹了,那奴婢是不是可以不弹?”
兰妃扫了萧玄钰一眼,又看着无双,悠悠道,“那得问皇上,更喜欢谁的。”
“是爱妃亲自教的吗?要献给朕的?”皇上似乎很高兴,很感兴趣的样子。
兰妃帮无双圆谎,点了点头,皇上高兴道,“爱妃一番心意,自然是听爱妃的。”
兰妃道,“无双,你可要好好弹,莫要让皇上失望。”
“是,奴婢遵命。”
无双走至殿下,萧玄钰的下人将古筝搬了上来,
无双不敢去看萧君奕微愠的目光,曾经答应今生只为他一人抚琴的誓言犹在耳畔,她却为了他的死对头,轻易的破了誓言。
皇后更是怒不可遏,即使皇上在场,她努力隐藏着,终究还是藏不住。那模样,恨不能将那坏事的无双踹下殿去。
怀着忐忑的心,无双抬手抚琴,弹什么曲调已经不重要了,她完全不在状态,胡乱弹着,这不成章法的调子,却听在皇帝耳朵里,别有一番滋味。
无双哪里都不敢看,感觉违背萧君奕,就是做了件天大的错事一般。但心底也开始怀疑,昨天那场刺杀,萧君奕恰好到场,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显然不是,否则,今日皇后何故咄咄相逼?
如果是,那就是……他们假意刺杀她,为的就是引那个人来救她?
无双越想越乱,也有了气,她很想问萧君奕,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的主意,他知情么?明知道她讨厌被利用被欺骗,为什么还一再挑战她的底线?!
一曲,注定是无法平心静气了。
无双微微一抬眸,正好看见了连晟和素心公主,此时此刻,唯一幸福的人,就是他们吧。
无双心里得到些许安慰,真希望她的朋友能永远幸福快乐。
须臾,一曲毕,再怎么心乱,曲子还是不错的,加之兰妃的关系,皇上很是高兴。赏赐了无双和兰妃。
无双垂着头退下,只听那皇后说,“恒王的手是不是不能弹琴?否则岂会容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宫婢挑衅?”
萧玄钰道,“皇后何故这么关心我的手?”
“前几日,宫中出现刺杀事件,有个漏网之鱼身手了得,惟独手臂受伤,许多在场的士兵都说,那黑衣人身形、武功套路,都很像恒王你呢!”
“有这等事?我还怎么不知道。”萧玄钰面色如常,“我这腿连站起都不行,如何能健步如飞、身手了得,看来,不是士兵们看错,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本宫也以为是陷害,但为了确保公正,也为了给王爷洗清怀疑,还请将你的衣袖拉起来看看,好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否则人人都在怀疑你是黑衣人,心怀不轨呢。更何况,如果黑衣人是你,这腿就……”
本是宫宴的,这会儿似乎成了问责大会。
无双紧着心听着,越发觉得一切都是皇后所为,萧君奕不可能不知道。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萧玄钰笑笑,“既然皇后如此说了,为了洗脱嫌疑,我就失礼了。”
说起,捋起右手的衣袖,手臂光光的,毫无包扎痕迹。
皇后咄咄相逼,“左手呢?”
萧玄钰迟疑了下,道了声“好”也作势要拉开,猛地大殿传来声响,兰妃娘娘痛苦的倒在地上。
皇上大惊,“兰儿,怎么呢,兰儿……御医、御医……”
兰妃捂着心口,紧蹙着眉,痛苦万分的样子,皇上急忙宣御医,再将兰妃送回宫,一脸紧张的跟随,宫宴自是这么散了。
没有皇上在场,皇后的逼问显得没有意义。
众人皆退去,萧玄钰几分得意,“皇后娘娘若有事改日再问吧,本王累了,这就告退回府了。”
萧玄钰也不避嫌,直言不讳的冲无双道,“本是扭伤手,不适宜弹琴,今日多谢无双姑娘相助。”
说着,亲眼看见皇后气歪了鼻子,萧君奕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估计心里已经怒火猛烧了。萧玄钰命下人推轮椅而去。
皇后则瞪着还没有走的无双,冲萧君奕怒气冲冲道,“本宫一直都奇怪来着,怎么我们做什么错什么,原来是有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内奸呀!”
萧君奕没吭声,无双也没说话,皇后道,“沐无双,你别忘了,是谁害你沦为宫婢的,你是不是下人做多了,竟还念起旧主来?”
“十皇子已经是太子了,娘娘若安守本分,这皇位迟早是十皇子的,你何必再去害人!”无双还嘴。
皇后被气了个够呛,“你还敢指责本宫?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你,居然敢这么放肆。”
“其实十皇子也没资格当太子……”
“你给本宫住嘴!”皇后勃然,一巴掌差点就甩到无双脸上,却被萧君奕拦住,“娘娘息怒!”
“息怒,息什么怒?萧君奕,你就不气,她都给你戴绿帽子呢!”皇后出言刻薄,“你还护着她,这是个叛徒!”
“什么叛徒?”无双不屑,“娘娘,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我只是宫婢,后宫不得干政,我只是做自己分内的事,谈不上是谁谁的叛徒。”
“你……好啊,有兰妃撑腰了,现在都敢和本宫作对了!”皇后气不打一处来,“萧君奕,你还托本宫多照顾她、护她,看来不必要了吧,有兰妃做靠山,她的眼里哪里还有本宫啊!”
说罢,火大的要出门。
“等等,”无双道,“敢问皇后,那日刺杀我的黑衣人可是你的人?”
“你少诬陷本宫!”
“有没有诬陷你,皇后娘娘自己心里清楚,利用我诱杀恒王是吧,可是,可惜了,我和恒王没有一丁点关系,那个救我的人也不是恒王!”
“要是昨日你说这话,我会信,可是,哼,今天嘛,你问萧君奕看他信不信你?!都袒护恒王到了那个地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没有一丁点关系?救你的人不是恒王,还会是谁?如若不然,今天遮掩个什么?沐无双啊沐无双,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萧君奕,我们走。”皇后勃然下令。
萧君奕站着没动,“娘娘先回宫吧!”
“哼!”皇后气冲冲的走了。
殿内,就只剩无双和萧君奕面面相对,无双没有刚才对面皇后的凶悍了,但还是仗着底气问,“你们是不是又利用我呢?这件事,你知情不知情?”
萧君奕不说话,只是低眸盯着她。
无双彻底没了底气,也不敢追问什么了,开始解释,“就这一次,以后绝不给别人抚琴。”
在萧君奕面前,她曾经张扬跋扈,现在诚惶诚恐,突然变得好生卑微,生怕他会生气。
萧君奕不曾理她,无双紧张道,“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抚琴,不该和皇后作对,但是……”
“没有但是,你是我的女人,你的心只能向着我!”他霸道的说着,将她揽了过来,头压在他胸口。
无双的脸贴着他起伏剧烈的胸口,似乎在极力隐忍怒气,她怕极了,他发起脾气会不会把这大殿拆呢?
“君奕……”她怯生生的喊着,不知道自己是哪根弦搭错了,分明有利受委屈的是自己,现在却在安慰萧君奕,仿若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道,“你别生气了,我好怕……”
“我不气你抚琴,而是你袒护萧玄钰!”萧君奕突然道,“你这样让我很不安,你为什么要帮萧玄钰,他是我们的敌人……”
他就像个不安的孩子,死死的拽着她,生怕被萧玄钰抢走。
无双轻轻抱着他的腰,她想反驳说萧玄钰不是敌人的,可是,没有,她赖着他说,“既然这么不放心,那你就不要出征,就留在京城,将我在眼皮底下盯着,好不好?”
萧君奕忽而沉默,无双的心也是一沉,她的无奈,他会不会懂?
如果可以,她想尽一切能力让他留下,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他不会为任何人留下,包括她。将军、战场才是他的全部。
许久,萧君奕道,“我也很想留下,可是,与其继续这样举步维艰,还不如放手一搏。”
“你去放手一搏,我若负你,变心了怎么办?”
“若连你都负了心,那天底下,无人可信。”他的话语里,透着苍凉。
无双故意道,“你不会要杀了我吧!”
“我不杀你,但会杀了那个让你变心的男人,把你抢回来!”萧君奕紧了紧抱她的手,“你这么善良,最不喜见流血死亡的,所以,不要变心,不要再害人了,害我一个就够了。”
“你才害人呢!你是害人精,你才是!”无双假意打着萧君奕,他笑着将她抱得更紧,无比不安道,“无双,别离开我,不要让我又是一个人。”
无双心疼的轻笑,“你忘了,我说过不会让你孤单,这辈子,沐无双只爱萧君奕一人!女人的承诺可不是轻易许的,我许了,就不会忘。”
仿若吃了定心丸一般,萧君奕像孩子般傻乎乎的笑了起来,低头要吻无双,她却笑嘻嘻的跑开。
萧君奕追了出去,两人在回廊里嬉闹,萧玄钰坐在花藤后,没有人看见。
一次次告诉自己死心,可是,多年后再次活过来的心,要想再次死去,太难太难,比当初让它活过来还难。
他望着那明眸爱笑的女子,无时无刻不在渴望她也对自己那样笑。可是,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将她弄丢,越推越远呢?
他终于有些明白父皇了,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兰妃不爱他,他都不肯放手。原来,真爱一个人,就是要在一起,不是成全,不是祝福,而是一定一定要在一起。
他羡慕萧君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羡慕过。
看着他们嬉闹,萧玄钰的手扯着花藤,手臂的伤口裂开来,血染红了手臂,染红了那掌心的花。可是,怎么办,再怎么痛,都抵不过心中的思念。
哪怕每日相见,还是会思念,他不是萧君奕,他没有定心丸吃,他永远都是这么个可悲的角色,远远的看着她、想着她。
而她,却此生只爱萧君奕一人!
那么他呢,他萧玄钰算什么?
萧君奕做错再多再多,她都能原谅。而自己,做错一次,就彻底失去她了。或许,谈不上失去,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
——————————————————
无双和萧君奕嬉闹,这么久了,在宫里压抑这么久,第一次这么随意的笑。
可是,真真是乐极生悲么?
刚还开心来着,忽地有人急匆匆的跑来,发现大殿人去楼空,忙问萧君奕,“西北急报,皇上去哪呢?”
“琉璃宫。”
那人一刻不停,立即往琉璃宫而去。
无双心头一凛,抬头望着萧君奕,这么快吗?不是说还要一些日子吗,怎么一切来得这么快?
“兰妃娘娘身子不适,你先回琉璃宫吧,我还有事。”萧君奕道,无双也不多嘴问什么事,也赶忙去了琉璃宫,她更担心更好奇的是,那西北急报是什么?
难道,真要打仗呢?
上次大获全胜,这次,他们一定是有备而来,梁军还能轻易取胜吗?
无双不安,只得先回琉璃宫。
见无双走远,萧君奕眸中冷光闪过,沉声道,“出来吧!”
萧玄钰笑着出来,“将军不愧是将军,竟这样都能发现。”
萧君奕笑了两声,“王爷这喜欢偷窥的毛病要改改,否则,当贼人打死了,可别怨人。”
“萧君奕,下次你想杀沐无双直接点,别搞这么多花样,我定不会阻止。”
“可是,你每次都救了啊!”萧君奕戏谑,心里已经恼怒不已了,他厌恶皇后这些小计俩,居然拿无双去做诱饵,待他知道时,黑衣人已经动手了。她就不怕真杀了无双,他要她的命!
“这种笨女人死了也好,萧君奕,我不会再傻乎乎的上第二次当了。我们之间需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较量。”
萧君奕睥睨他一眼,“堂堂正正?从一开始你就没对我堂堂正正,凭什么要求我如此?萧玄钰,你的弱点太明显了,我不下手都难!”说着,瞥见他手上全是血,冷声道,“是不是很痛?”
萧玄钰不语。
“再痛也没有我当初痛,你当初给予我的,比现在痛千倍万倍,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萧玄钰,这一切都是你种下的恶果,自己吃吧!”
“萧君奕,为什么?仅仅因为香芸?”
萧君奕一怔,最初因为香芸,可是后来,早已忘了最初的目的,他们被推着和对方为敌,就这么一路走到现在。
萧玄钰抚着自己的白玉扳指道,“你说,如果让无双知道你心底最爱的人是香芸,她会怎么想?如果让她知道,你对她一切的好,曾经也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出现过,她又怎么想?如果让她知道,你对她不过是利用,是游戏,她还会死心塌地的跟你吗?萧君奕,你没资格和我谈伤害,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萧君奕起先有些恼,但很快镇定下来,不屑道,“萧玄钰,你就信口开河、挑拨离间吧,我和无双之间,你是永远都休想介入不了一分一毫的。你只能像现在这样,远远的看着、痛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