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一听,更加绝望,狠狠的别开脸:“你给我出去!”
“我看你是蹬鼻子上脸!”萧君奕脸一沉,“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私出云华寺的事,你最好想想怎么给我解释!”
“我……”
“不是现在,是明早!”说罢,一晚也够折腾的,自顾脱去衣物,躺在无双身边沉沉睡去。
很快,他便有轻微的鼾声。
无双趴在床上,各种不舒服,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明早他还要审问,就恨不能现在痛死过去,一了百了。
该怎么解释去恒王府的事?和盘托出?连同代嫁的事?
不不不,无双连连摇头,她才不敢冒这个险。可是,如果不这样,又如何骗得过萧君奕?
哎,她无奈的叹息一声,横竖都是死,随便吧!既然已经被逮了,再多的担心也是多余的。这样想来,一切都无所谓了,心放宽了,觉自然就睡得安稳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阳光从亮瓦里透了进来,有些刺眼。萧君奕不在,无双正为避开一劫而兴奋,孰料门倏地一下开了,吓得她又连忙钻回去。
听那脚步声,重重的,毫无顾忌的在房内走来走去,无双便知,是萧君奕回来了。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早醒一下,溜掉不挺好的吗,为什么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醒?无双索性就继续装睡,如此萧君奕应该不会为难一个睡梦中的病人。
耳旁声响不断,萧君奕似乎在换衣服,他刚下朝,该换便衣去军营了。
无双暗自窃喜,通常他去军营,一呆就是一整天,只要这会儿熬过了,一天就都自由了。
“沐无双……”
萧君奕喊了一声,无双佯装没有听见。可是,他似乎并不打算作罢,而是一步步走近。
床蓦地一沉,萧君奕坐了上来,揭去被子,无双后背一僵,感觉他的手在摸她,顿时就装不下去了,恼羞成怒道:“萧君奕,你……”一抬头,撞见那张骇人的冰块脸,所有的愤怒都变得没有底气,“你……你摸什么摸……”
“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萧君奕示意床头柜上的药碗。
“你的手……”
“我在给你擦药!”又看又摸的,他倒是答得坦荡光明。
“我自己可以擦。”
对于无双这种自虐请求,萧君奕一般都会“好心”成全她。二话没说的将药膏扔给她,可是,那死丫头反手弄了半天,除了把伤疤弄裂外,愣是没抹上半点药膏,还有脸“痛啊痛的”乱叫个不停。
“没用的东西!”萧君奕夺了过来,继续给她上药。
那只轻重均匀的手在背上摸来摸去,无双警惕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半响,才不甘心的小声嘟囔:“伪君子,就会趁人之危……”
“脑袋里成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萧君奕敲了敲她的头,“你是以为本将军没见过女人呢,还是真当自己天仙下凡?有点自知之明就这么难吗?”
无双内伤:“是啊,你见的女人多,你阅人无数,你天下第一英勇伟岸,你……啊,好痛好痛,萧君奕,你公报私仇……”
“想清楚了吗?”他突然转变话题,“为什么背着我去了恒王府,你就这么稀罕萧玄钰?当不成他的王妃,巴巴的去当他的下人?”
无双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给我说清楚!”
他的声音都快将她的耳膜震破了,以为他大练兵回来人就正常了,谁知,才一会儿的功夫,又火山喷发了。
“沐无双,你嘴硬,你不说,你还想和他暗度陈仓?你是傻还是白痴,别忘了,当初不要你的人,就是他萧玄钰!”
无双又气又痛:“萧君奕,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暗度陈仓?我和恒王之间清清白白,我们……”
“清白到一个屋檐底下?”萧君奕也是火大,“我看你是故意和我过不去,明知道我和萧玄钰不和,还硬往他那里凑,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没有!”
无双冲口而出,萧君奕怔住,脸上愤怒的表情陡然凝结,周遭的气氛也空前的紧张。
双方怒视着对方,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许久,萧君奕忽而低低笑了起来,无奈中透着苍凉。无双心遽然紧缩,见他扬手,以为要打自己,吓得捂住脸。
“砰——”
桌上的药碗茶杯碎了一地,无双从指缝偷瞄,萧君奕的手被药汁烫红了。他并未在意,寒着脸起身而去,再不曾多看她一眼。
“你的手……”无双脱口而出,萧君奕毫不理会,继续往前走,她一急,鬼使神差的说,“雪珠!我去恒王府,是为了雪珠,不是恒王,你不要误会!”
萧君奕站住脚,嘴边莫名的浮起笑意,又冷着脸转过身:“你很怕我误会?”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暧昧?无双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自知犯错在先,顶撞在后,她认错态度也算诚恳,将去恒王府的动机说得一清二楚。包括女扮男装,也包括雌雄雪珠,却惟独没提为什么非用不可。
萧君奕也没有逼问,只是若有所思的说:“雄雪珠?谁告诉你有雌雄两颗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去恒王府就为了雪珠,你别想歪了。”无双不想继续纠结此事,怕代嫁事发,转而问,“你是如何知道我不在云华寺的?你见过如意?”
“我还没去。不过昨晚在宫门口,一看那躲躲闪闪的书童,我就心中有数了,果然……”
无双耷拉着脑袋,在萧君奕面前,她真是小儿把戏,丢人!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技拙,和萧君奕也算朝夕相对且不短时日,若他再认不出,怎么好意思说是人相公?
“该说说肩头的伤了吧!”他依旧一副审问的样子。
无双衣衫不整的趴在床上:“为恒王挡的。”话音刚落,又怕萧君奕发飙,忙补充道,“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
“你太天真了,他才没那么好糊弄。”
“我知道,但他并没有怀疑我啊。依我看,恒王没什么心机,很简单一个人,每日练字读书,倒像个书生雅士。”
萧君奕嗤之以鼻,不予多评,就送她两字:“幼稚!”
无双撇撇嘴,不敢反驳,拿被子遮体。
临出门前,萧君奕交待:“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说你祈福累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你就老实呆着吧,一会儿如意就回了。”
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双还真是有点无地自容,假好心的说:“你的手要不要擦点药?”
“还是不擦的好,我怕用了你的药,手会烂掉。”
“……”烂了活该!
“对了,晚上我们要进宫一趟。”
无双一惊:“进宫做什么?”
“太后要见你。”
“太后?她见我做什么?”
无双满心纳闷,奈何萧君奕不理,开门就出去了。
一整天她都这么趴在床上,直到如意回来,也没有丝毫改变,无非是多穿了件肚兜遮体。反正已经被萧君奕看光了,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萧君奕下令果然管用,西院除了如意,没有任何人敢随意出入,连秋容也不曾露面。虽然无双想去翠园看看秋容,但后背结疤,行动多有不便,只好作罢。
老夫人真当她在云华寺祈福累了,光补品就派人送了好几次,弄得无双惭愧不已,越发老实的待在屋内,不敢再动半点歪心。
恒王府的事,就当梦一场吧,反正十四也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傍晚十分,惦记着要入宫见太后,无双忍着痛起床来。
为了避开书童的清秀打扮,她让如意将自己整得华丽点,刘海要尽量多留点,把额头眉毛都给遮住,头发也不必全部挽起,而是留一部分散落在肩头脸侧,方便隐蔽。
真是亏心事做多了,处处都要留心,万一碰见恒王,这身装扮应该也混得过去。
照着镜子,里面的贵夫人艳光四射,却也显老成,和书童十四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将军回了!”
院外小厮禀告,随后立即响起了丫头们的问安声。
门被推开了,萧君奕大步而入,如意忙欠身行礼:“将军。”
萧君奕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却瞧见如意偷偷拽无双的衣角。而那胆大包天的丫头,继续照着镜子打扮,并不曾起身,只是不咸不淡说了句:“你回来啦!”
感觉就像老夫老妻,不需要相敬如宾,一切随意自然。
他莫名的心情一阵愉悦,随口问:“在干什么呢?”
“戴哪个好呢?”无双自言自语,握着两支发簪对着镜子比划,纠结万分。
萧君奕凑上前,俯身看着镜中的女子,将桌上的一枚雪兰花玉簪插在她的发髻上:“这样好看!”
“是吗?”
无双不确信的摆动了两下,那玉簪下还坠着流苏,是一朵晶莹剔透的雪兰。确实很漂亮,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嘟囔,:就你爱雪兰,干脆以后我也改名叫雪兰得了。”
“你就是这张嘴,不讨喜。”他抚着她肩侧的长发,言语间,是少有的柔情。
他凑得这么近,脸都快挨在一起了,无双有些不安,望着镜中的男女,有这种说不出的暧昧和亲昵。
有那么一瞬,他眉眼带着笑,替她整理歪了的发饰,她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至少她的相公,也曾有温柔的一面。
“无双……”
“嗯?”她闻声扭头,却忘了彼此挨得那么近,稀里糊涂的凑上红唇,吻住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