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睿告诉我,丁雪儿答应要见我的时候,我很意外,事实上,我还有些担心,一起到她以前的行为,又有些后悔提出要见她的要求。
可是,要求是我提的,人家答应了,我总不能再找理由说不去吧,这么想着,我终于硬着头皮跟司睿到来了丁雪儿在法国的家里。是的,她不喜欢住在医院里,所以,来法国后不久,司睿在这里给她买了一间小房子,她的父母亲也搬过来一起住了。
虽然很惊讶,但想到丁雪儿的事件,对一个市长来说,确实还是影响很大的,反正年纪也不小了,早一点退下来,也未必是件坏事了。
到了地方,司睿告诉我丁雪儿会在花园里晒太阳,让我自己过去,我明白他的意思,有他在,多多少少说话不太方便,所以,他主动避开,只是让我们不要因为他的存在,而引起冲突,其实,司睿也在担心的不是吗?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远远的,看到丁雪儿坐在轮椅上,独自一人晒着太阳,我小心的走了过去,犹豫了很久,才淡淡的和她打着招呼:“丁雪儿。”
听到我的声音,她的脊背僵了一下,终还是缓缓转过轮椅面对着我:“你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说这话的时候,丁雪儿一直在笑,我看得出来,那不是装出来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看到她这样的精神状态,我还是很高兴的:“你还好吗?”
“还不错,除了得坐在这上面以外,比以前好多了。”她很直接的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我不由得又小心的看着她的双腿。有些不忍,我还是忍不住问道:“有办法治好吗?”
她微笑着摇头:“可能性不大,不过,也没什么,至少我还活着不是吗?”
她的笑感染了我,不由得慢慢的靠近她,寻了一处离她较近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你很坚强,很勇敢。”
“是吗?我也觉得我现在很好,不像以前一样,每天只想着司睿,呵呵。”说到这里,她不由得脸红了,我看得出来,就算是表面如此,可她还是很爱司睿的,有些人就是这样,哪怕只是一眼,就是印到骨子里的深刻,想忘也忘不掉的那种。
她肯主动在我面前提到司睿,证明她是真的想通了,我很歉意的对她笑:“其实,一直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的。”
“干嘛突然这样?”她也笑了,然后也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其实我也想和你说对不起来着,当年,如果不是我,你和司睿也许就是人人羡慕的一对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就想和你聊聊天,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为什么要和你聊是吗?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我突然想通了,其实,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和我之间,到底是谁伤了谁,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可是,今天,见了你,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其实,也许这就是我和你的缘份,也许伤了,也许痛了,但,现在反而能放下了,不是吗?”
“其实,这就是命,当年我和司睿的问题,也并不是因为你一个人,很多很多的问题,阻拦在我们前面,我不够坚定,他也不够宽容,说到底还是太年轻。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我后来遇到了与帆,也许说了你不相信,我自问爱与帆没有像爱司睿那般爱得揪心,但,我却明白,与帆才是真正适合我的那个人。”
“人和人之间,有很多事,都说不清,但是,今天看到你能这么想得开,我很高兴,真的。其实,很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对司睿心里还介怀,其实,他并不是个坏男人,只是有时候,太执着,有时候,太大男人主义,但,你是爱他的,所以一定也会包容他了是不是?”
没有想到我和丁雪儿还能这样聊天,不过,话讲开了真的很开心,心里很轻松。可是,听完我的话,丁雪儿也学着我的样子摇了摇头:“我是很爱他,也许,会一直爱下去。可是,就像你说的,适合不适合,出事后,我想了很多,最后才想明白,原来我们不适合。不是不爱,也不是太爱,只是因为不适合,他的个性,我的个性,还有我们之间发生的那许多许多事,都不适合。”
“一直想着就算是方与圆,磨合久了,也能相处的不是吗?对,我们一直在磨合,不得不说,这阵子的相处,让人确实很容易产生幻想,可是,生死之间,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原来,我一直不快乐,假装笑,假装哭,假装不介意很多很多,把我整个人都弄得假了,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个性,只是,在他的面前,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没了自我。”
“骄傲的丁雪儿,是应该被众星捧月般仰望的,可我在他的身边,永远只打算做一株小小草,我以为我能守在他身边就是快乐,可是,到头来,他也不快乐。正如他所说,就算他心没有你,也不一定会有我。因为,我们本就是一类人,我们同样的骄傲,同样的喜欢被关注着,只是,谁又能假装着一直低头呢?”
“所以,我还是爱他的,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要不然,你认为我会同意他接你过来吗?”她俏皮的反问着我,却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是啊,我自以为他们应该在一起,可是,感动能代替感情吗?爱情是什么,有时候,我自己也搞不懂了。
我尴尬的笑:“我是不是想法很不成熟?”
她看着摇头:“只是你总是想得太美好,很多人和事,都比想象中要丑陋上许多,比如,那个宁与哲,有时候,我也挺同情他的,虽然他伤害过我,但我却明白,他之所以那么做,也是因为你。”
“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我自问外表和家世都比你不会差,可是,优秀的男人都围着你在转,却没有一个肯看看我。宁与哲虽然坏,但他也算是个优秀的男人吧,可他遇到我,只想着替你出气,而不是想拥有,说到底,我以前真是太失败了。天底下优秀的男人不多,但也不会只有那三个,我怎么就不记得朝外看看呢?”
听得出来,这一次,丁雪儿对我也算是合盘托出了,毫无保留,没有算计,没有仇恨,只有倾诉,很享受这样的时候,我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人,但这一刻我愿意把她当成好朋友来听她吐吐苦水,她一定也和我一样,忍了太久太久了吧。
“其实,干嘛要羡慕我呢?你不觉得我命苦吗?”自嘲的说着,又想到与帆的绝情,不自觉的,双手抚上小腹,两个孩子,同时失去他们的痛苦,无人倾诉,我只能强忍住眼泪,打落牙齿和血吞。
许是看出来我的心思,她突然又开口:“我听司睿说了,很痛苦吧,听说是双胞胎呢!不过,你既然敢嫁进豪门就应该有心理准备,那并不是像小女孩想的那样,梦幻的王国。豪门,永远是黑暗无边的。”
“你说得对,也许,我是该还练练的,到底是受不了打击的人。”我苦笑着,本想说,她永远无法体会我的痛苦,可一想到她的处境,我又咽了下去。
她看着我,一幅油悉的表情:“正如我体会不到你的痛苦,你也永远不能休会我的痛苦,失去固然痛苦,可是,连一丝可能的机会也没有的我,是不是比你更惨?沈家比不上宁家,但有很多方面也是一样,若我嫁的是个普通男人,没得生就没得生吧,可偏偏他不是普通人。所以,我的不能生育才会成为致命的伤痛,我是一个连母亲也没有机会做的女人,我的那种遗憾,会是终身,你虽然现在很痛,但也只是暂时的,毕竟,你还有小朗,未来也许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小朗也说不定。”
她的话说完,我也似乎真的震摄到了,是啊,虽然痛苦,但毕竟会成为过去,一味的沉迷在那样的痛苦中,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正如她所说,我至少还有小朗不是吗?
感激的看着她:“雪儿,谢谢你。”
“干嘛要谢我?”
“谢谢你的安慰,我觉得好多了,这几天心里一直揪着疼,现在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第一次,我想在她的面前,放松自己,说出那些真心的话,我真的感激她,毕竟,再在更需要安慰的人,应该是她了。
她笑着说:“能帮到你最好了,我都发现我有做知心姐姐的本事。”
我也跟着她笑,实在没有想到,我和她会有这样平静相处的一天。许是说累了,丁雪儿不再说话,我也没有再开口,只是安静的陪着她,晒着太阳,心想着,这样也不错啊,至少阳光是温暖的,人心,也是温暖的。
--------再嫁豪门--------
重回宁氏,宁与帆的心境早已大不相同,只是,这一次,是你死我活的较量,而他也绝不允许自己输。
总经理办公室里,宁与哲十分邪气的盯着他问:“你确定那几个老家伙会听你的?”
“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所以,开会去吧,我相信,在会议上他们的表现你会满意的。”自信的笑着,宁与帆从来就没有让宁与哲看懂的,这一样,他同样的迷惑了。
“董事会上如果他们几个老家伙投了赞成票的话,我也不必要再安排你回来。”一幅没有商量的余地,但听到这话,宁与帆只是笑:“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是不会现在提前告诉我的不是吗?况且,我相信,他们能让你上得了台,也自然有本事让你下台的不是吗?”
“你威胁我?”
“别这么说嘛!我只是和你做一笔买卖,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好,不用谈下去了,各自归位好了,我也好提前给他们几个打个电话,让他们继续。”宁与帆摊开手,一幅随便你选的表情。
宁与帆冷冷的看着他:“你知道我上台后的决定吗?”
“一个一个赶走他们吗?随便你,不过,前提是,不能炒掉我,至少在我没犯大错前,不可以。很公平的选择,不是吗?”宁与帆当然明白宁与哲的对策,对他来说,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漠视,可现在,那几个股东,真的是公然的挑战了他的权威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留下他们。只是,树大根深,想要扳倒那些人,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以,他还有的是时间。
冷冷的注视着宁与帆,宁与帆也迷惑了:“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钱吗?除了宁氏我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工作了,以前有爸养着,现在,爸不在了,你养我吗?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能在你这里混口饭吃了,不过,你知道我有多少本事的,别太指望我做事就行。”宁与帆又恢复了那种痞子的状态,仿佛这才是他的真本性一般。
宁与哲一幅不相信的表情:“你前段时间的表现,和你说的可不一样啊。”
“为了筱冰,我是应该努力的,可是,她都走了,我还为谁努力呢?好吃好喝的过日子就成,还有什么可追求的?”淡淡的说出这个理由,却是让宁与哲也吓了一大跳:“你说什么?筱冰走了?去哪里了?”
“干嘛还要问我?你知道去哪里了的不是吗?”一幅酸溜溜的表情,让宁与哲又开始生闷气:“她还想着那个沈司睿,哥,你也太没用了,怎么能让那种男人抢走筱冰,他可是有老婆的人。”
“骂我没用?你不也一样,黄金单身汉输给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反辱相讥着,这一刻宁与帆和宁与哲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样无害的日子。宁与哲扭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终于他还是冷冷道:“我去开会了,一会回来,给你答案。”
宁与帆没有说话,只是耸耸肩,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两个小时后,宁与帆带着胜利的微笑走了进来,看到宁与帆的时候,特别开心的说:“恭喜你,宁总经理。”
宁与帆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伸出手给他:“也恭喜你,宁董事长。”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望着,宁与哲没有伸出手,只是略含深意的问他:“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搞定那几个老顽固的?”
“这个嘛,我就是说了你也不相信。”
“说说看嘛,也许,我就信了呢?”
宁与帆淡淡一笑:“其实,我什么也没做,是他们主动要帮我的,因为,看在爸的面子上。”
提到宁浩然的时候,宁与哲的表情,明显的变了色,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的意思是,爸跟他们提的?”
“也许吧,爸都不在了,也问不到了。”宁与帆淡淡的说着,并不想解释什么,事实上,他一直怀疑父亲的死和宁与哲母子有关,可是看宁与哲的表情,他也有些迷惑了,宁与哲看上去,似乎真的不知情,难道说,林必君在做那些事的时候,完全没有告诉他吗?
其实也有可能,虎毒不食子,也许,林必君会这么做,是因为她觉得在保护自己的儿子,想到这里,宁与帆没有再说话,只是,对宁与哲做了一个请的姿式:“我觉得这个办公室应该是我的了,宁董事长,是不是回自己的办公室好一点?”
赖在原地不走,宁与帆闲闲开口:“这么快就赶人了?我东西可还没有收拾呢。”
“有什么好收的,你的习惯不是换一个地方,就全部换新的吗?”淡淡的开口,却惹得宁与哲再次认真的看着他,不得不得,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宁与哲的人就是宁与帆了,甚至连母亲都不知道的细节,他也很清楚。
点点头,宁与哲没有再做任何的动作,只是突然冷声道:“我要如何相信你真的只是回公司讨口饭吃?”
“应该问你如何才能相信我没有别的心思?”宁与帆当然明白他不会相信自己,事实上他要真的完全相信他的话,那就真的太傻,太傻了。
宁与哲想了想,没有说话,只是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烟盒,从里面弹出一支烟来,亲手递到了宁与帆的手里。看着宁与哲递来的东西,宁与帆第一次犹豫了,那些残存的记忆里,那些破碎的亲情,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一片片碎裂在他的脑海里,他第一次,觉得不想伸手去接。
“如果你真的有读意,那么就抽完这一盒吧,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吗?”宁与哲冷笑着说,第一次在宁与帆有面前表现得像个十足的无赖。
“如果我拒绝的话,是不是就不能做宁总经理了?”
没有回答,宁与哲只冷笑着反问:“你说呢?”
宁与帆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伸出手,颤抖着接过他手里的那盒别有‘用意’的香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