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低头想想,将耳畔那一缕碎发撸下来,随风飘散在夜色里。
既然是最后一个,那么,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坐一下准备功夫。于是递给身后的紫玉一个眼神,与身边的姑娘道了一句回去更衣,便施施然从一旁的小径上回到了自己屋子里。
最后打开衣橱,将自己新作的衣裳都翻了出来,一件件挑选着比划。
最后忙活了半天,到底是选了了件浅蓝色银丝穿纱绣花草襟的薄丝裙,青丝斜挽,只插了一支用海珍珠串成的兰花式垂流苏小珠钗,再沿着发髻一溜边的嵌着颗颗晶亮剔透的小蓝珠子,丝帛撒花束带紧系小蛮腰,琉璃佩饰直直的从腰间垂挂下来,紧压住翩翩飞散的细绉裙。
"姑娘,你这样一打扮,真是要把婢子给看呆了。"紫玉显然没见过柔嘉这样珍而重之的装束,她好奇的睁大了眼睛,一直看个不停。
柔嘉淡然一笑,顺手取了一条水绿色丝巾,收入袖中。
回到亭间时,台上载歌载舞,艳丽的,清雅的,各胜其场,或歌,或舞,还有书画入舞者。几杯薄酒下去,微微都有些熏意。
又是当家人亲自坐镇,明月楼楼的姑娘逮着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才艺,一时间天下女子的才气仿佛都集中到了这小小一方台子上。
轮到柔嘉最后一个压轴,众人以为今夜的兴致都已在前头过了。楼清风在隔壁那桌朝她投来一个鼓励的微笑,柔嘉回报一个谦和的笑容,用袖中的丝巾蒙住了面容。
先叫紫玉报上的自己要演的舞曲名,因这曲子不宜太过光亮处表演,所以得灭了几盏光华夺目的大灯。只余十来盏琉璃罩子笼着的红烛,印上那微黄色叙叙铺开的帘幕,隐隐已有了月色黄昏的景趣。
好在众人都已吃饱喝足,席面上的酒菜也撤了,因此这时移开火烛,倒也合宜。这也是方才柔嘉之所以选择最后一个压轴的原因之一。
丝竹响起,坐在亭后的乐师们只待主角上场,便要扬乐悠扬。
柔嘉深呼吸一口,起身上场。
之前其她女子在台上歌舞飞扬时,下面看客们都是评论不断,轮到她上来时,因为是最后一个出演的,全场的看客反而安静了。
灯火全部熄灭,只是留下一盏从头上罩在她的身上。
柔嘉给自己安排的演出,并不是靠歌舞才气胜出,这些功夫她现下不会比这些在座的人强。她要胜,只有剑走偏锋。
先是信步月下,缓而哀怨。丝竹之声轻扬,薄愁笼罩。
蒙上水绿色面纱,柔嘉行云流水般走向那方小台。回转身,行礼,走回。
这短短几十步,她却是拼出了一身薄汗淋漓。无形,无声,无色。
只是区区的身影,轻轻的走过,便能蛊惑人心,这才是绝色倾城和普通女子之间不可跨越的差距。
而后是月下流云。
没有华丽的高空飞落,没有绚丽的舞台升降,那一束灯光还是由紫玉握着青铜圆镜折射而来。莲步划出,展袖,迎风画出流云姿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