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认真地看了一眼万泓渊，不知所措了起来。在他专注目光的注视下，她的手不断地转动着酒杯，思绪早就飘到了九天之外。
“你……你是认真的吗？”
“嗯，认真。”
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正巧对上了他的眼睛，她又低下了头。一滴冷汗从她的额头滴落，她的手心更是火辣辣的，嘴唇干燥，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她都没有说话，酒杯转了一圈又一转，万泓渊和万祁阳两个人的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其中，万泓渊剥瓜子的声音“噼啪噼啪”地响在她耳边，直到又半杯瓜子地递到她面前：“逗你呢，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颜蝶陌低着头，他离开时，经过她身边，她只看见他的衣角一晃，随后随着脚步声离去，四处都安静了下来，她只听到自己心脏在狂跳的声音。
“小陌！”有人在黑夜中怒吼一句，颜蝶陌猛地抬头，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脑海中的记忆。她向四周望去，除了无尽的夜和摇晃的灯笼，别无他物。
她望着两杯瓜子仁失神，过了许久才站起来，缓缓向南中殿的方向走去。夜色凄迷，烛火摇曳，她提着灯笼和山雾融成了一体，发鬓也被山雾濡湿。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回到南中殿的时候，小夜急匆匆地迎了出来：“姑娘，别进去。咱们南中殿闹鬼了！刚才一个白影在殿内飘来飘去的，渗人得很。”
正说着，春喜抱着秋息踉踉跄跄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见颜蝶陌，小秋息“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伸手就要颜蝶陌抱。
颜蝶陌一把接过秋息，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
春喜摸了摸眼泪，也被吓得够呛：“刚才出事的时候，我赶紧把秋息姑娘接出来，不料就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妈呀，吓死人了。我正一慌神，眼睛就不见了。”
秋息点点头，哭着道：“是那个小姐姐，她回来了。”
鱼宝？颜蝶陌开始寻思，今天鱼宝送娘亲回来，出现在玲珑大殿也不奇怪，只是她没有理由把整个南中殿的人都吓一通。正说着，鱼宝从暗处走了出来，闷闷地道：“白影不是我。”
颜蝶陌看到她，忍不住一惊，鱼宝的面容已经和生前一模一样，眼神清灵有神。她上前一步，要摸鱼宝的脸，出乎意料，鱼宝没有躲，任由颜蝶陌的手摩挲着她的脸蛋。
“鱼宝……你活过来了？”颜蝶陌眼眶之中，泪光点点。
“万祁阳重造了我。”鱼宝老老实实地道，现在她的躯体已经不是以前的了。这是万祁阳给她的新年礼物，她很喜欢。
“鱼宝……”即使知道这对于鱼宝而言，并没有太多的作用，毕竟人已经离去，可是颜蝶陌还是激动得一把抱住了她。
“呃……”鱼宝哼唧一声，颜蝶陌立马放开她，低头一看，只见鱼宝的身体已经开始龟裂。
“你已是离魂剑，姐姐，你不能抱我。”鱼宝远离了一步，身上的裂痕渐渐恢复。
听到姐姐两个字，颜蝶陌愣了愣，点点头，她已经听说是离火将她救了回来：“我忘了……疼吗？”
“有点，”鱼宝点点头，可是嘴角微微上扬：“没关系。”
“秋息，别怕，这个小姐姐是好人。”颜蝶陌轻声抚慰道，秋息把头埋在她的怀里，被吓得始终不敢抬头。
“我走了，我只是来看看她的。”鱼宝指了指秋息，吓得秋息又哆嗦了一下。
颜蝶陌拍了拍秋息的肩膀以示安慰：“别怕。鱼宝，以后你来看秋息的时候，提前说一声，可好？”
“好。”鱼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太子说过，无论颜蝶陌说什么都要满足。
然而，一听到鱼宝以后还要来，秋息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一眼鱼宝：“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因为万泓渊说要娶你，我不许。”鱼宝认真地点点头道，睚儿明明说过，要娶的人明明是她。
“鱼宝，他是他，睚儿是睚儿。”
“一样的。”鱼宝固执地摇摇头，她要盯着秋息，不能让秋息捷足先登嫁给太子。
颜蝶陌刚才忘记鱼宝不是人，因为她太过鲜活，和生前一模一样。
正当她准备说道理的时候，看到鱼宝的眼睛，她才反应过来：“鱼宝，你的愿望是什么？”
“没愿望。”鱼宝身形一闪，消失在她的面前。不可能，鱼宝既然逗留，一定是有愿望。颜蝶陌脑海里不断地转着，此时又有一个宫女被吓得连爬带滚地走了出来。
“鬼！有鬼啊！”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头发凌乱不堪。
颜蝶陌皱起眉头，安抚怀里受惊的小娃娃道：“秋息，乖，你跟小夜姐姐。我进去看看。”
“姐姐，别去，我不要你去。”害怕她受到伤害的秋息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袖，不肯放手。
“你忘记姐姐叫什么了？”颜蝶陌微微一笑：“我可是观音菩萨，怎么会怕区区一个小鬼？”
小夜哄道：“秋息姑娘，您让小姐去吧，没事，等一下子抓到这只可恶的鬼，你就不用怕了。”
秋息听罢，松开了颜蝶陌的衣袖。
颜蝶陌望向门内，眼眉一冷，只身走了进去。脚刚一踏进去，一阵鬼魅的笑声响了起来，从左飘到右，随着风在庭院穿梭着。
如果不是笑声中带点喘，颜蝶陌也会把这个恶作剧当真。她冷声道：“内力不行，就赶紧给我滚下来。若是要我派人抓你，我就先把你的牙全拔了，看你还笑不笑！”
“啊哈哈哈！嘻嘻嘻！呜呜呜！”笑声更加地猖狂了，阴风阵阵，吓得宫女们纷纷躲在了门外。
“离火。”
“到！”离火“咻”地一声从天而降，立在她身边严阵以待。
“把她拽下来。”
“是！”离火嘻嘻一笑，余光一瞥，纵身一飞，飞上了大殿的屋梁，抓着一个人的脚，把她狠狠地拽了下来。
“哎哟！”随着一声尖叫，一个白衣女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摔死公主啦。”
颜蝶陌冷哼一声，她扮鬼的时候，这女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来人，点灯。”颜蝶陌命道，南中殿的烛火都被容立芳给吹熄了，黑漆漆一片，也怪不得宫女们被吓成这样。
“离火，把她牙拔了。”颜蝶陌命道，方才她已经给过容立芳机会，可惜她依然装神弄鬼，实在可恶。
一身白衣的容立芳，把脸上的白粉擦去，道：“偶像！别呀！公主心里面特别崇拜你，所以，才别出心裁，送偶像您一个见面礼！公主计划了好久了呢！难道偶像你不喜欢？”
“不。”颜蝶陌冷声道，还真是挺别出心裁的的，估计南中殿的人起码得做三天噩梦。
“哎呀，别这样嘛！公主就是想见你，你又不乐意见我，我唯有这样来见你。怎样？风格很独特，印象很深刻吧。嘻嘻。”容立芳讨好地眨巴着眼睛，哇，颜蝶陌冷冰冰的，好有质感的女子喔。
“你……”正当颜蝶陌准备开口的时候，容非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菩萨！我七妹年幼无知，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要罚，罚我好了！”
“偶像心地善良，才不会罚我呢！”容立芳讨好地道。
颜蝶陌寻思了一下，道：“容立芳，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说！偶像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能完成！”容立芳拍了拍胸脯道。
“去北中殿，找编号六七七，六三五，六一六过来见我。”
北中殿？
一听到这三个字，方才信心满满的立芳公主退缩了一下，那里住着一个吃人心的女人，好可怕的……
“嗯？”颜蝶陌眸光一转，看来容立芳不过也是一个胆小如鼠之辈。
“去！我现在就去！编号多少？”
“六七七，六三五，六一六。”颜蝶陌重复一遍道，这三个人是当初照顾过鱼宝的宫女。当时鱼宝被活活冻死后，她的近身婢女都被处死，还剩三个不太亲近的。
原问刚刚发完飙，容非子正打算问颜蝶陌可不可以晚点的时候，他身边的小姑奶奶已经一溜烟跑去执行任务了。他长叹一口气，唯有追了出去，以保证安全。
颜蝶陌对一直站在旁边的秋息招了招手：“别怕，你也看到了，她是立芳公主，调皮了点，不是坏人，更不是鬼。”
秋息点点头，道：“姐姐，你为什么要找北中殿的人？”
“为了送走鱼宝，姐姐想知道她生前想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噢。”秋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正当颜蝶陌等着容立芳送人的时候，从清宁殿赶过来的万祁阳来到了：“听说南中殿有人闹事？”
“没事，祁阳。”她心里一暖，望着她微微一笑。
“王爷哥哥！那个公主好坏，扮鬼吓我们呢！”秋息立马告状道。
万祁阳一听，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哥哥等一会罚她抄功课，抄四百遍。”
“好！”眼圈还发红的秋息点点头笑了起来。
“听说你找六一六她们？”万祁阳刚刚来的时候，正巧遇到容非子兄妹俩风风火火地赶去北中殿。
“你说，鱼宝生前在做什么？她的执念是什么？”
“我知道。”秋息忽然抬起头道，指了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