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程慕之慢慢走到了落珍的面前,一贯不羁如他,今日的声音里也有了些紧绷的颤抖,一袭锦袍在夕阳下折射着细微的光亮。
落珍看着他眼神复杂,曾经自己对这个男子爱的炙热,他说愿意娶自己的时候,似乎整个世界都是突然的明亮了,于是自己欢喜着,自己期待着,可是现在她自己却是犹豫了。
自己为了他不惜违背母亲的意愿,自己为了他不惜名声的住进了青楼里,自己为了他的喜悲而喜悲,因为所以假装不知道他对于意浓的感情,心里只想着终有一日他会爱上自己的。
可是她却是不确定了,他要娶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愧疚和责任,还有真的因为喜欢,因为这份婚事越发的参杂了太多的东西,有太多的欢喜,和太多的患得患失,让落珍自己在突然的冷静下来之后迷茫了。
“落珍。”见落珍一直都没有开口,眼神又是从来没有过的情绪,程慕之突然的觉得喉头有些发紧。
落珍的面色沉了一会人,然后又倏尔的扬起了微笑,看着程慕之,轻声的说道:“早去早回。”
落珍带着浅浅的微笑,不是属于她的一贯微笑,倒是有几分像是意浓,她看着程慕之眼中是礼貌的客套,他突然的有些无措。
落珍看着程慕之,他的情绪变化自己也是尽收眼底,是觉得自己变得陌生了吗,不是自己变了,只是他从来就没有真的去了解过自己,自小就生活在王府里,见的最多的就是斗就是争,又怎么可能真是天真无邪的如何孩童。
从前她天真可爱的过着是因为苦难和日子都有别人为自己承担着,而现在自己的婚事也只有才可以面对处理了。
落珍看着程慕之微微的一笑,然后又看向了天边的太阳,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早些上路吧,不然夜里该找不到地方歇息了。”
这是要赶自己走?程慕之一时有些看不懂落珍,眼神不由得也带上了复杂的探寻。
而落珍却是全然的无视了,只是半垂这眼眸,沉默了许久,然后又猛然的抬头看着他说道:“要注意安全,天色暗了,我要回府了,不然母亲该担心了。”
落珍看着程慕之微笑柔柔,声音亲和,就像是平常一样的可爱。以至于程慕之有些恍惚,自己觉得落珍和平时不同只是错觉?
说完了话。就回头看向了正在和楚彻白说话的意浓。然后说道:“嫂子,咱们回去吧。”
意浓正和楚彻白说话热闹的很,楚彻白最近回来的不多,就算是难得的回来了也都匆忙的很,几乎难以和意浓说上几句话,现在见到了,意浓就欢喜不已。可是听到了落珍的话意浓黑夜当真是惊了一跳,然后就诧异的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落珍正背对着程慕之微笑着看着自己,本来过来就是为了让落珍和程慕之说说话的,这怎么还有说上几乎话就要离开了?
意浓惊诧的看着落珍,而落珍却只是看着自己微笑,于是意浓就只得又看向了程慕之,却又之间程慕之看着落珍的背影眼神复杂的很。
意浓抿了抿嘴,也是无奈,这两人之间的事情但真不是她们这旁人懂得了的。
听了落珍的话,那边本来在和齐王说话的花颜也停了下来,然后快步的走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花颜以为今日程慕之落珍两人会是难舍难分,可是两人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倒是让人不解了。
“没怎么。”落珍微笑着上前挽住了意浓和花颜,然后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再不回府母亲就该着急了。”
花颜和意浓齐齐的惊诧,甚至是惊诧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和做什么,只能侧惊诧的看着落珍。不过落珍却是淡定的很,全然不过众人的各样眼神,就直接的拉着意浓和花颜往马车上走去。
上了马车意浓和花颜才反应了过来,花颜急忙的说道:“不再说说话吗,下次见面大概就是成亲了吧。”
落珍微笑着摇头,然后说道:“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而且没有成亲之前私下见面总归是不好的。”
花颜看着落珍一时倒是语塞了,她的话说的倒是没有错,可是花颜听着却是觉得有些奇怪和不舒服,就好像是话中有话一样。
花颜品着刚刚落珍的话,而落珍去却是开口让车夫出发了,马车又从城门口辘辘的往后驶去,落珍在马车里带着微笑的做的端正,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意浓看到程慕之站在城门口看着马车远去。
这两个似乎都变了很多。
从见过了程慕之之后,花颜的改变明显的让大大咧咧的花颜都清楚的感受到了。
“前几天不是说要选喜锻吗,昨天看到喜锻送过来的,今天选吗?”花颜看着沉默的落珍努力的想要调节气氛。
而落珍的反应却是甚为的平淡,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用了,昨日母亲已经选好了。”
花颜看着落珍张了张嘴,然后也想不出来还可以说什么,于是只能低头喝茶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落珍侧头看向了正一边哄着瑞瑞和岁安这一双儿女睡觉一边打璎珞的意浓,然后低声的说道:“嫂子的手艺真好看。”
意浓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璎珞,不由得一笑,突然的想起来自己成亲之前和吴妈妈连夜学着打璎珞的模样,那第一个璎珞打的真的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不过现在自己不仅仅是打璎珞,各种针线和活计都已经能够做的很好了,时间和经历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
“我教你啊,很简单的。”意浓拿了一旁的丝线出来塞到了落珍的手里,然后兴致勃勃的就要教落珍打璎珞。
“我不想学,并且不也不可能做的和嫂子一样。”不过落珍并没有接意浓塞过去的丝线,只是突然看着意浓低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意浓热情的笑意突然的僵在了脸上,落珍看了看意浓,然后又慢慢起身下了榻子,垂着眼眸说道:“中午大哥说派人说今晚回来,现在看着时辰也是差不多的,我就先回去不打扰嫂子了。”
说完了话,就朝着意浓行了礼,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只留了有些错愕的意浓,和一脸一奇怪和复杂的花颜。
意浓随手就把打了一半的璎珞扔到了一边,顿时的兴致全无了,花颜也放下了手里茶盏然后凑了过来,“意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就见过了程二公子之后落珍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意浓抿着唇点了点头,对于这场婚事,之前落珍是十分的上心的,恨不得凡事都说是亲力亲为,就是连绸花的样式都是要拉着意浓和花颜选上半天的,可是现在却是突然的把事情都交给了王妃打理了,好像不关心了似的。
出了对于这婚礼关心,变的更大的应当还是落珍自己了,好似就是那一夜之间一样,落珍之前的热情和天真就慢慢的消失了,虽然现在她也总是笑着的,可是那样僵硬的微笑,总是让人觉得她有很多的心思和考量,一个无忧无虑的单纯小姑娘也变得心思复杂了。
花颜对着意浓自顾自的说着落珍的改变,而意浓却是抿着唇一边听着,一边想着,花颜说的都对,可是她总是觉得落珍的改变里还有一点让自己不舒服的,但是是什么又说不出来,就总是觉得她对自己似乎不是像是从前那样亲近了。
中午派人说了晚上会回来,果然天色刚刚有些暗了的时候楚彻白就回来了,他一进院子,阿月和映云两个丫头就在院子门口朝着屋里喊,还在睡觉的两个孩子显示一愣,然后就是欢喜不已。
小岁安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走,就在榻子上不停的挥着小手咿咿呀呀的叫着,而瑞瑞则是直接的从榻子上跳了下来,然后鞋子也不穿一边喊着爹爹一边跑了出去。
听到楚彻白回来了意浓也是欢喜的,急忙的下了榻子,抱着小岁安就迎了出来,出去的时候刚好的看到他正把瑞瑞高高的举过头顶。
“飞起来了!”瑞瑞高兴的喊着,小脸上是多日都没有见到的笑意。他展开了手臂好似真的要飞起来了一样,然后就又突然的收了手臂抱着楚彻白的脖子不肯下来。
“都多大了还要抱。”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楚彻白还是伸手环住了赖在自己怀里的瑞瑞舍不得放手。
楚彻白笑着和瑞瑞闹了一会儿,然后就抱着瑞瑞往屋里走去。
可是当他一抬头就看到同样抱着女儿站在门口的意浓,意浓一身简单的素面绸衣,抱着一脸欢喜的女儿,然后眼圈微红的看着自己。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同样有些颤抖着。
无论外面有多少的烦恼和糟心事情,回家时候看到意浓,看到这一双儿女,他立马都会忘却,只觉得这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