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过耳,树叶沙沙作响,密林密不透风,犹如一个蒸笼般,让人心头涌起一阵烦躁。
两方僵持不动,阮松溪渐渐失去耐心,但狩猎人和猎物,哪方先失去耐心,哪方就输了。
“现在放了她,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不要一错再错。”
阮松溪劝慰的话换来男人嘲讽的大笑:“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在乎那些吗?阮氏是你应该得到的,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生了你,集团交给你我很放心,我相信它能在你手中发扬光大,但是那个贱人……。”说到这里他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胸膛都在逐渐起伏。
“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同死。”
他的眼中燃烧着一团火,似要把周遭所有的一切燃烧成粉末,包括他自己。
那是一种怎样的恨、又是一种怎样的爱?
连他自己都矛盾不已,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几乎成为了他心中的执念,他已经无法放下了。
阮松溪眸光一沉,暗暗眯起眼睛。
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暗中,黄毛朝他打了个手势,枪口瞄准了阮文臣的脑袋,确保一击毙命。
阮松溪暗中朝他打了个停止的手势,蹙眉说道:“你什么意思?”
阮文臣勾了勾唇,一只手勒住梁温媃的脖子,一手拿出卫星电话,手指在上边摁了一下。
一阵沙拉拉的杂音之后,传来女子平静温柔的嗓音。
阮松溪脸色忽然大变。
——
梁温媃随着黄文晴走进病房,耳边传来女子温柔动人的声音,经历岁月的变迁,女子的声音有种安定人心的沉稳和包容。
“姐姐,婉儿,你们怎么现在过来了?”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疑惑,但很快释然了。
“你刚刚做完手术,还是躺着吧,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就想着过来看看你。”黄文晴从善如流的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笑着说道。
“劳姐姐费心来看我。”
“说的什么话,我们就快是亲家了,这种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
自上次闹得不愉快之后,两人再次见面,仿佛之前的隔阂根本不存在一般,虽然心底各有主意,面上却不会让彼此看出来。
黄文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梁温婉说道:“婉儿,我给夫人亲手做的糕点忘在了车里,你去帮我取回来吧。”
明显是支走自己,而且哪里是她亲手做的糕点,不过是在路过的店里随手买的罢了。
梁温婉警惕的看着她,支走自己她想干什么?
黄文晴悠悠然看着她,背对着庄繁星,嘴唇蠕动了下,能让梁温婉清晰的看到她的唇语。
她在威胁她。
梁温婉暗暗攥了攥拳头,更加确定黄文晴要对庄繁星不利,压下心底的担忧,她点了点头,顺从的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取。”
离开前看了眼庄繁星,庄繁星从容的朝她笑了笑,梁温婉几乎是落荒而逃。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空气安静的让人心底发慌。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庄繁星温柔的声音有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黄文晴冷笑着瞥了她一眼:“既然如此,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阮文臣绑架了我的女儿,所以今天才有我这一趟,庄繁星,我也不想闹得这么难看,但是你自己作得孽,却要我的女儿替你受罪,你觉得合适吗?”
庄繁星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闭了闭眼,轻轻的叹息一声。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黄文晴最讨厌她这副自以为是的高深,不屑的说道:“总是一脸高高在上,但是你看看你,丈夫离心离德,一辈子婚姻失败,什么狗屁女性独立,不依附男人,全都是对你自己的失败找的借口罢了,庄繁星,作为一个女人,你活的真失败啊,我真是可怜你,你今天躺在病床上,你的丈夫还想要你的命,长得美又怎么样,家世好又怎么样,满腹才华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没人爱的可怜虫罢了。”
庄繁星垂眸笑了笑,那平静的笑容仿佛一种无声的讽刺,黄文晴脸色有些难堪,冷声道:“到现在你还笑的出来?但接下来的话,我想你就笑不出来了吧。”
庄繁星的心境已经修炼到了一种境界,她以为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失态,她可以平静的接受任何突如其来的打击,包括面对死神,她亦能从容不迫。
但她自以为是的平静,在黄文晴接下来的话中,彻底粉碎了,原来一直以来,她都在自欺欺人。
“傅司亭。”黄文晴嘴里吐出一个人的名字,庄繁星睫毛仿佛蝶翼般轻轻颤动了一下。
黄文晴得寸进尺的勾了勾唇,眼中闪烁着恶毒的笑意,既然她不好过,那么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吧,毕竟是你曾经的情人,不过可惜了,这个男人背叛了你,选择了和别的女人结婚,彻底抛弃了你,被人抛弃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痛彻心扉呢,就算你是个成功的女人又怎样,还是换不来心爱的男人全心全意的爱。”
提起往事,庄繁星闭了闭眼,声音夹杂了一抹冷意:“是他告诉你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你是个失败的女人,从头至尾都是被人抛弃的命运。”黄文晴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尖利的笑声里夹杂着满满的恶意和讥讽。
庄繁星闭上双眼,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彻底激怒了黄文晴,她冷笑道:“那就让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黄文晴凑近庄繁星,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傅司亭根本没有背叛你,他真是个痴情的男人呢,可惜啊,谁让他那么倒霉,竟然和那个人看上了同一个女人,三年的追逐没有换来结果,再坚持的人也无法忍受……。”
庄繁星豁然睁眸,眼中闪烁着冷冽的杀机,乍然吓了黄文晴一跳。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黄文晴眯了眯眼,冷笑道:“真是可怜,到现在才知道真相,可怜你还跟你的仇人结成了夫妻,给他生儿育女……。”
“阮文臣?”庄繁星平静的声音有种惊心动魄的杀机。
黄文晴心脏“咯噔”一跳,略略平复了一下心情,挑了挑眉:“傅司亭真是个痴情的男人,至死都不愿离开你,彻底让阮文臣动了杀机,阮家有钱又有人脉,对付一个在国外没有任何背景的创业青年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你知道吗?得知你和阮文臣结婚的消息,那个男人抓着报纸,吐血死了,听听,多么感人肺腑啊……。”
庄繁星闭了闭眼,犹如万箭穿心,她双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被子,指骨青白交加。
不、这不是真的……
可是内心深处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司亭是不会背叛她的……
那么她这么多年又是在干什么?
她固步自封,自作自受,庄繁星,你自诩清高孤傲,实际上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你宁愿相信他背叛了你,也没有勇气当面去质问他,这就是你的自尊,你的骄傲?简直太可笑了。
黄文晴看着庄繁星急剧变幻的脸色,嘴角勾着一抹得意的笑。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黄文晴接通了电话。
庄繁星忽然扑过去夺过她的手机,尖利的嗓音令人心头十分不舒服。
“阮文臣,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
云涯睡了一觉,醒来脑袋还是有些昏沉,楼下传来悠扬的乐声,云涯披着衣服走到窗前,就看到一袭白衣的少年站在花园里在拉小提琴,阳光下,优雅清华,那乐符仿佛也变成了他眉尖的灵韵,令人不忍挪开视线。
晏舸更像庄姨多一些,假日时日长大,不知要引得多少女子为之疯狂,这兄弟俩都是妖孽。
晏舸拉完一曲,感觉到视线,扭头忘了过来,看到站在窗前的云涯,立刻兴奋的摆手。
不管长多大,永远是那个在她面前调皮活泼的小男孩。
云涯抿唇笑了笑,想到晏哥哥,下意识蹙了蹙眉。
打他电话不在服务区,云涯心底有些不安,从二楼走下来,陈叔恭敬的走过来:“小姐,是否要准备午餐?”
云涯摇摇头:“不用,我去医院看看大姨。”
这时外边传来汽车的引擎声,紧接着庄曦月和晏舸一道走了进来,庄曦月问了云涯几句,就立刻钻进了厨房。
南瓜粥很好做,短短时间就能搞定,没一会儿庄曦月就把做好的南瓜粥盛在保温桶里,走出来朝坐在客厅的云涯说道:“我专门给你预留了一份南瓜粥,凉了就不好喝了,你大姨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得赶紧回去,你们俩在家乖乖的。”
云涯站了起来:“庄姨,我和你一起去吧。”
庄曦月想到云涯的身体,想让她在家休息,但看着云涯坚定的眼神,说道:“那好吧,咱们快走,我出来的时候梁夫人和婉儿刚好来看姐姐,婉儿我还是信得过的,只是那梁夫人……。”庄曦月皱起了眉头。
庄姨是个很有修养的人,从不会在人前说人是非,能让她提起梁夫人就皱眉,可见这个女人确实让人不放心。
“我跟你们一起去。”晏舸站起来说道。
三人急匆匆往医院赶去。
今天路况出奇的好,平常十几分钟的路程,今儿几分钟就到了,顺利赶到医院,云涯和晏舸一左一右的走在庄曦月身侧,走进住院部大厅,大厅人很多,乱糟糟的,庄曦月忽然有些心烦气乱,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她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
走进vip专用电梯,庄曦月忽然抓住云涯的手,云涯只觉得她的手凉的出奇,疑惑的看着她;“庄姨,您怎么了?”
庄曦月抬手落在胸口:“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有些心慌,不会有什么事吧……。”
云涯蹙了蹙眉,揽着庄曦月的肩膀,柔声说道:“可能是天气太热了,生理上不适应罢了,这里天气普遍湿热,一般人很难适应得了,今晚我和晏舸守夜,您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吧。”
庄曦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抓着云涯的手:“你跟我一起回去,晚上让晏舸守着,到时候阿颂和松溪也该回来了。”
说着话电梯就到了,三人依次走出电梯。
两个保镖尽忠职守的守在病房门口,见三人走来,立刻恭敬的点了点头。
“没有发生什么事吧?”庄曦月问道。
其中一个保镖尽职尽责的说道:“没有,梁夫人一直呆在病房中,方才梁小姐出去了一趟,刚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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