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珂回到房间,忽然挥手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到地上。
翠嫂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退了出去。
陆玉珂深吸口气,逐渐平复下来,嘴角勾着一抹冷笑,“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坐了一会,她起身去看老太爷,却被晏福拦在门外,老太爷现在谁都不见。
她看到华神医背着药箱走出来,走过去说道:“华神医,辛苦您了,老爷子身体现在如何了?”
华神医不苟言笑,闻言瞥了她一眼,眼眸深处飞快掠过一抹厌恶,面无表情的边走边说:“年纪大了,身体自然大不如前,不过好好调养,活个百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话落不再看陆玉珂一眼,健步如飞的离开了。
陆玉珂眯了眯眼,这个华神医还真是如传闻里一般傲。
看了眼正厅方向,陆玉珂眼底掠过一抹冷意,抬步朝隔壁的房间走去。
“素华,玉儿怎么样了?”陆玉珂抬步走了进来。
殷素华守在床前,闻言头也未抬:“还好,孩子保住了。”
苏玉还未苏醒,脸颊苍白如纸。
“哎,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多亏了云涯,要不然玉儿跟孩子就危险了。”
殷素华蹙了蹙眉。
虽然今天是纪云涯救了苏玉跟孩子,但她心底对这个女人依旧不是多喜欢。
“不过说来也是,好端端的玉儿怎么会突然这样了,云涯之前差点撞到玉儿,幸亏云涯反应够快,否则玉儿今天是真的凶多吉少了。”话落叹了口气:“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殷素华瞥了她一眼:“大嫂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当时看到是老四媳妇推了云涯一下,云涯才不小心摔倒的,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呢,我宁愿相信她是无意的,否则……这就太可怕了。”话落抬手抚了抚胸口,一脸后怕的表情。
裴辛夷?殷素华牙根紧咬,裴辛夷就是裴英养的一条狗,要是没有裴英的授意,她敢这么做吗?裴英这么多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是真的清心寡欲吗?
不是,这个女人是真正的佛口蛇心,殷素华跟她这么多年的妯娌,要是再看不清她是个什么人,她早就被人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裴英为什么要这么做?借苏玉的肚子陷害纪云涯,为什么要陷害纪云涯?呵……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的很。
她陷害谁她管不着,但绝对不能利用她的孙子,这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
看到殷素华眼底的恨意,陆玉珂勾了勾唇:“玉儿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去看看爸。”话落转身走了出去。
殷素华看了眼门口方向,陆玉珂身影逐渐消失,冷笑了一声。
——
云涯这一觉睡的很沉,再次醒来,天已经灰蒙蒙了。
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傍晚。
云涯挣扎着爬起来,庄曦月赶紧扶着她的身子:“小心些。”
云涯惊讶的看着她:“庄姨,您怎么在这儿?”
“我不放心,一直在这儿守着,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话落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碗,“这是我熬得鸡汤,你先喝点垫垫肚子。”
云涯无奈笑道:“我睡一觉就好了,庄姨你这是完全把我当病号对待了啊。”
庄曦月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你身体太弱了,以后我要给你好好补补。”
云涯接过来汤碗,走到桌子边坐下,拿着调羹小口小口的喝,问道:“太爷爷怎么样了?”
庄曦月坐过来说道:“我刚从荣居园过来,老爷子已经没有大碍了,这还要多亏了你,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云涯含笑道:“是太爷爷福大命大。”
庄曦月看了云涯一眼,问道:“你真的是华神医师弟的徒弟吗?”华神医那可是大名鼎鼎啊,被誉为国手,多少富豪高官争相结交的人物,可惜华神医脾气古怪,从不接受任何资助。
云涯想了想说道:“我在国外认识一个老头,就是我师父张华生,但他比华神医还要古怪,只教了我半年,后来就失踪了,三年来我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如果不是华神医今天主动问起,我根本不知道他竟然是华神医的师弟。”
庄曦月笑着点点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造化,也是你的福气。”
想到什么庄曦月又说道:“华神医没走,在楼下等你,你醒了,就去见见他吧。”
想来应该是问她师父的下落,可惜,云涯是真的不知道。
云涯走到楼下,华神医正一杯杯的喝茶,见云涯下来,挑了挑眉:“醒了。”
云涯走到他面前,恭敬的鞠了一躬:“之前匆忙,没来得及拜见师伯,师伯好。”
“你叫……?”华神医蹙了蹙眉:“叫什么来着?”
云涯含笑道:“纪云涯,纪晓岚的纪,云淡风轻的云,天涯的涯。”
华神医点点头:“名字不错,姓纪……?”忽而目光紧紧落在云涯脸上,仔细盯着她的脸,云涯被看的有些奇怪,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师伯,怎么了?”
华神医眼底的情绪瞬间敛去,如一潭湖水,深不见底。
“这个姓很少见,你是不是来自江州?”华神医问道。
云涯点点头:“我家是江州的,我外公是纪淮西,当年很有名的慈善家,师伯认识我外公吗?”目光不着痕迹的盯着华神医。
华神医咳嗽了一声,摇头:“不认识。”
回答的太快了,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欲盖弥彰。
云涯若有所思,就见华神医忽然伸手捏住她的手腕,两指落在她脉搏上,云涯下意识想要抽回手,然而对方手劲奇大,云涯索性安静下来,静静盯着华神医的面容。
华神医忽然睁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收了手,转身坐回椅子上。
云涯缩回手,感觉他刚才捏过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疼,她垂下脑袋,手指蜷缩起来。
“先天肾气精病弱,后天失养,天葵不充,冲任不敷,胞宫失于滋养和煦以致发育不良,以至月经失调而导致不孕。”华神医忽然开口。
云涯心脏猛然紧缩了一下,紧紧抿着唇。
“你使用西方的激素治疗虽然短期内有效,但长远看并不利于你的身体健康,中医上应该以补肾健脾,疏肝解郁。活血化瘀等功效的药物进行对症治疗,我有个方子,在中医治疗不孕症的理论基础上进行组方,使得其组方具有温肾健脾,养血调经,疏肝解郁、益气生血的功效,标本兼治,治养结合,经过长时间调理,应该会有所好转。”华神医说着打开药箱,唰唰唰写了个方子递给云涯。
“照这个方子一天一次。”话落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云涯,云涯接过来打开,只见里边是十颗褐色的指甲盖大小的药丸。
“这是经我改良的育宫培麟丸,和市面上卖的不可同日而语,每天服用一颗,吃完找我来拿,大概等你结婚,差不多就可以生孩子了。”
云涯面颊羞红,“啪”的合上盖子,这药应该是千金难求的,而华神医竟然就这么大方的一下子拿出来十颗,外人要知道不知该如何吆喝暴敛天物了。
“谢谢师伯。”
“你既叫我一声师伯,我就该为你着想,这就当见面礼了,师弟倒是有眼光,挑了你这么个聪明的徒弟,阴阳针灸虽然不是太熟练,但已然得了师弟真传,这是师弟的绝活,你好好学,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没有徒弟,师弟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以后有机会,我把我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与你,也算不负师门。”
云涯心头感动,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华神医又道:“嫁进这样的门庭,以后会很辛苦,如若不能生育,再深的感情也走不了多远,你好好调养,有我在,不会让你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娃子湮灭的。”
云涯鼻尖忽然有些酸,这一直是前世今生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恐惧时时刻刻侵袭着她,即使她纵横医学,医得了活人,救得了死人,却唯独对自己残破的身体无能为力,而现在有个人忽然对她说,她担忧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一瞬间,就好像有一束阳光破开她心上的阴霾。
“别哭,我最见不得女娃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两年,包你三年抱俩。”
云涯忽然就笑了,泪珠还挂在脸上,却显得那般的干净清新。
华神医看着她有些发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背起药箱要走,云涯忽然站起身,问道:“师伯,你不问问师父吗?”
华神医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说道:“有的人,人生里有迈不过去的坎儿,等他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如果想不通,也许这辈子他都再见不到师弟一面。
老头个子不是很高,很瘦,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衣服,看起来其貌不扬,背影甚至微微有些佝偻,步伐却矫健稳快,云涯从那灰扑扑的背影里读出了几分潇洒飘然。
“师伯,我该去哪里找您?”
“东巷胡同88号。”
话落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涯追出来的时候,院子里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庄曦月走过来说道:“神医走了?”
云涯点点头。
庄曦月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盒子上,问道:“这是什么?”
云涯手指紧紧握着盒子,低声道:“这是神医送我调理身体的药。”
庄曦月立刻笑道:“都说神医不通人情,我看他再没有那么好了,不过其他人可是没有这个福气的,毕竟可没有一个当师伯的神医呢。”
云涯笑了笑,看着手里的盒子,目光温暖,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拢在头顶的乌云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是她重生以来,最大的惊喜。
晚上,云涯坐在灯下,打开盒子,看着里边十颗摆放整齐的药碗,目光一一掠过,最终捻起一颗,神情十分郑重,正要送到嘴里,晏颂推门走了进来。
云涯立刻将药碗放下了,含笑道:“晏哥哥,你回来了。”
晏颂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大步走过来,看到她面前的药碗,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云涯笑着走过去,自然而然的伏在他怀中,低低的嗓音有种如水流淌般静谧的温柔。
“这是华神医送给我调理身子的药碗,叫育宫培麟丸。”
晏颂挑了挑眉,听名字就知道这药碗的效用,见云涯眉开眼笑,很是开心,怜惜又心疼。
即使将来云涯不能生孩子,他也不会弃她而去,即使天下人都说他错了,他宁愿一错到底,可是云涯不这样想,孩子,可能是她心底的执念吧。
不论如何,他总是站在她身边的,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你开心,我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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