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最终,东方冥只说出了这两个字来。
重重的点了点头,可能知道东方冥的心情不好,珏儿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的窝在姬云姒的榻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姬云姒。
第二天,姬云姒仍旧没有任何动静,这种安静的感觉让东方冥发慌,他已经一连几天没有好好的睡过一次觉了,眼肚下面浮青一片,看起来很是苍桑。
入夜,东方冥让所有人离开清安殿,只剩下他一个人守在清安殿里,看着姬云姒。
大掌紧紧的握住了姬云姒的双手,他说,“姒儿,你无法想象失去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也遇不到我爱的,想要和她一起走过下半辈子的女人,然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遇见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又什么是失而复得,欢喜难过,我爱你,爱到失去你我也会死的,所以,答应我,醒过来好不好,你不是说过么,要好好看着珏儿长大,要等到珏儿娶妻生子,要一辈子都和我守在一起。”
“我跟你说过,等你老了,我会背你着走,直到你长了白发,我也不会嫌弃你,一直和你相守到白头,我会做我到我跟你承诺的,你呢,如果你再不醒来,那就要背叛我们的承诺了。”
东方冥的大掌紧紧握着姬云姒,看着姬云姒,他的眸眸暗的没有一丝光芒,眼底浮青一片,黯然非常。
东方冥的话说完很久,依旧不见姬云姒有任何的动静,心慌,那种空洞的慌就好像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似的,没有人与你说话,也没有人知道你想要什么。
疼痛缓缓的从心底深处蔓延了开来,东方冥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要耗尽了,倏而,他站起了身,在姬云姒的耳边一遍遍的唤她的名字,“姒儿,姒儿,答应我,不要离我而去好不好,快点醒来看看我……”
那声音里面包含着委屈与难过,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小孩子,东方冥从未表现出这种模样过,哪怕是在他年少时候快要死去的那一刻,他也没有表现出这种样子过,等待是一种很痛苦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会有一种什么样的结果,所以这个过程是异常可怕的。
如是,东方冥现在就是非常痛苦的,这种感觉好比一个苟延残喘的人,漫天的悲伤漫过心底,而你却无处宣泄,只能堵在胸口无处舒出,找不到出口。
东方冥害怕自己再这样等下去会疯掉,于是,他猩红着眼睛,一拳便打在了姬云姒的床头,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动。
睡梦里,姬云姒只感觉一声巨大的声响从耳边传过来,于是,她猛然的从黑暗世界中睁开眼睛,慢慢的从海底漂浮上来,看清了周遭的一切事物。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那些模模糊糊在她耳边说话的人是东方冥是珏儿,因为只有东方冥与珏儿才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和她说话,像是挣脱牢笼的兔子,姬云姒眼睫一颤,下一刻便睁开了眼睛,正巧对上了东方冥的目光。
对上东方冥目光的那一刻,姬云姒看见了他通红的眼眶,她以为他哭了,可是他那样子又不像是哭了,姬云姒开口,道:“东方冥。”
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就像是含了一口沙子在嘴里,姬云姒听见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然而更加吓了一跳的是东方冥,东方冥没想到姬云姒会这么突然的醒过来,看着睁开眼睛的姬云姒,那一阵狂喜压过心头的悲伤,最终他平静下了心绪,有些颤抖的对着姬云姒说,“姒儿,你终于醒了。”
醒了?终于醒了?难道她睡了很久么?
姬云姒有点儿不解,眨着眼睛看着东方冥,然而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东方冥俯身便吻上了姬云姒,那吻霸道而急切,不留一丝余地,姬云姒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然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回应他,于是,她抬手攀上了他的脖子,慢慢的回应他。
两人吻了很久这才分了开来,姬云姒和他分开以后,只问他道:“怎么?是不是我睡了很久?”
“你已经睡了六天了。”东方冥答道,此时他的情绪已经完全沉静了下来,眼底有着宠溺之色,用着那样温和的目光瞧着她。
六天?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对上东方冥的目光,姬云姒想了想,随即道:“让你担心了。”
大掌抚了抚姬云姒的额头,俯身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他道:“我是担心,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怕你永远也醒不过来。”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传到姬云姒的耳朵里,姬云姒看着东方冥,心底的情绪在他话落的那一瞬间便涌了上来,她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这么担心的。”
“无妨,只要你醒过来便好。”
点了点头,姬云姒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依在他的怀里,静静的靠在他的身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无比的安心。
……
姬云姒醒过来,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有高兴的事,绿袖和秋兰虽然不知道姬云姒因何昏迷,但每天也为姬云姒担惊受怕,这回姬云姒醒过来,绿袖和秋兰都是无比的高兴,每天熬各种各样的汤药给姬云姒进补。
姬云姒可能是被绿袖和秋兰补的多了,脸颊愈发的胖了起来,不到一个月,整个人便重了许多。
姬云姒总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便成猪了,然而东方冥却不管,任着绿袖和秋兰给她进补,她胖了反正他也异常的高兴。
在皇宫的时候总是过的很快,在快到二个月的时候,姬云姒身上的伤便完全好了,只是身体底还是虚,吹了点风仍旧会发烧会发一整天。
自经过上次雁青萝的事情之后,东方冥便加强了宫内守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样的感觉让姬云姒无比的安心,然而她也会时不时的想起雁青萝,她想知道雁青萝是不是还在恨她,还想要了她的命,她也想知道陌绯夜醒了没有,可是这一切不是她想想就能知道的,更何况,就算她要去看陌绯夜,雁青萝也不会让她去看陌绯夜。
不看便不看吧,这一辈子,总归的她是欠了陌绯夜太多,看了也只会徒增烦恼,如果有下辈子,那么她一定会好好的报答陌绯夜的恩情,将这辈子欠他的东西全都还给他。
下辈子的事情太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过完这辈子,有东方冥,有珏儿陪在她的身边,足够了。
转眼春夏秋冬已过,一年的日子很快过去,除夕的时候,姬云姒嫌皇宫里太闷,便让东方冥带她和珏儿出宫去看看。
珏儿自出宫以来还没有怎么出过宫,这趟出宫之行对于珏儿来说,无疑是新奇和令人兴奋的。
长街之上,四处挂着红灯笼,还有卖糖人的小贩儿,珏我东看看西看看,吵着姬云姒给她买数糖人和面具,姬云姒没有办法,便拿着银子给珏儿买了糖人和面具,一路上,东方冥牵着姬云姒的手,姬云姒牵着珏儿的手,三个人一起步行在京都的长街之上,姬云姒的心底洋溢着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姬云姒看着夜空上面炸开了烟花,姬云姒抑着头看着那些烟花道:“爹,女儿现在很幸福,也许你怪女儿自做主张嫁给了自己的仇人,但是女儿真的很爱她,女儿还和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小家伙叫做珏儿,很淘气,但是却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您如果见到了,您一定会喜欢他的。”
“今生女儿没办法报姬府满门抄斩之仇,也许女儿离开人世的时候没办法去地下见您,但是女儿不后悔,真的不后悔,这世上能够幸福的人很少,女儿不想让仇恨填满女儿的一辈子,那样我会一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出路,更不会幸福。”
“您怪女儿也好,您恨女儿也好,总之,女儿现在很幸福,女儿不奢求您的祝福,但求您泉下有知,能够理解女儿。”
在心里说完这些,姬云姒便转过了头来,只听珏儿对着自己道:“娘亲,烟花真好看。”
“是啊,烟花真好看。”姬云姒对着珏儿笑道。
说完,姬云姒转过了头来,亦对着东方冥笑了一下,东方冥看见姬云姒的笑容,嘴角微勾出一丝淡淡的弧度,温暖至极。
在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自己最爱的人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分享自己的喜悦与开心。
姬云姒这一生也不奢求什么了,有珏儿有东方冥,这一辈子真的知足,不用其它,这样岁月静好,安稳渡日便好。
“走吧,那边有卖灯花,我们买些回去挂在珏儿房前好不好?”姬云姒看着珏儿,询问道。
珏儿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好,珏儿最喜欢灯花了,珏儿要买好多好多灯花。”
珏儿说完,蹦蹦跳跳的往前走了,姬云姒和东方冥跟在珏儿身后,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