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决的办事能力,东方冥不可否认,而今日在此,他便要看一看,这个阴罗门门主,到底是不是东方决。
看着东方决,东方冥没有出声,反倒是萧进不忿的上前道:“主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阴罗门门主异常疑惑的哦了一声,道:“不过就是江国皇帝而已,为什么他的名字我不能叫?”
萧进沉不住了,脸色暗的厉害,“既是知道主子为江国之主,那么我奉劝你赶紧将人放了,否则莫说这阴罗门,便是整个青城山,恐怕也不复存在!”
覆在那张面具下的脸没有太多的表情,阴罗门门主根本不受萧进的威胁,嘴角缓缓勾起,阴罗门门主道:“你不用威胁我,放与不放,那还得看你家主子的表现。”
那话里四处充斥着张狂的味道,萧进听了恨不得拔剑上前,然而就在萧进怒不可遏的时候,东方冥一个眼神只制止了萧进的动作。
那墨色的眸子里透着沁寒入骨的味道,萧进头皮一麻,知道自己逾越了,随即不敢再造次,只得站在东方冥的身后,听着东方冥的吩咐。
东方冥目光凝着那阴罗门门主,脸上的表情看不起深浅,但今夜,如若分不出个好坏来,他怕是别想到姬云姒,也别想要离开阴罗门。
眼底闪动着漆色的光芒,东方冥也不打算和阴罗门门主兜圈子,只是道:“你把我的人藏在了哪里?”
眉梢一挑,阴罗门门主反问道:“你的人,指的是她么?”
话落,阴罗门门主尾音一抹,目光放向那地牢的一侧,东方冥顺着那地牢的一侧看去,眼底微微缩了一下,那暗色的瞳孔中有凌厉的光芒闪现,然而只是转瞬即逝,在一瞬间便又消失了干干净净。
那地牢的一侧不是姬云姒,而是许沁烟,许沁烟的手脚被人绑着,嘴巴也被人堵了起来,浑身下下狼狈不堪,像是被人折磨至此的。
许沁烟,这是东方冥没有想到的,之前离开皇宫的时候,他没告诉许沁烟自己要去秋山为百姓祈福,直至许沁烟出现之前,东方冥还一直以为许沁烟老老实实的待在皇宫之中,而如今看来,他错了,阴罗门门主竟然抓到了许沁烟,不用想,东方冥也知道许沁烟是被谁抓来的,胭脂雪蛰伏在皇宫之中那么久,一来是做为阴罗门门主安插在皇宫的眼线,二来就是为了抓住许沁烟来威胁她。
眼底冷然一片,没有一丝温度,东方冥目光从胭脂雪的身上扫过,最终又落到了阴罗门门主的身上,他道:“什么时候抓的人?”
东方冥惜字如金,问的问题都是直指主题,阴罗门门主忽然感到有些好笑,声音带着薄薄的笑意,说,“聪明如你,到了此刻竟然会问我,东方冥,你这个江国皇帝当的确实太烂,你觉得,换我来当这个皇帝如何?”
话一出口,便是大逆不道,萧进身体一震,眼中闪着一簇簇的猩红,如果不是东方冥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怕是会一剑上前杀了这个阴罗门门主。
眼中一片沉静,并不会因为阴罗门门主而冲动情绪,东方冥道:“想当皇帝,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哦,那你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阴罗门门主漫不经心道。
阴罗门门主的话一落,余光一抹,便示意那两个将刀架在许沁烟脖子上的弟子有所动作,两个弟子会意,一肘便击上了许沁烟的后背,许沁烟闷哼一声,而后缓缓醒了。
许沁烟的长睫一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来,一睁开眼睛,许沁烟便看见满地牢的人,随后她便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想要出声,然而嘴里只能发出唔咽声,挣扎间,许沁烟目光一侧忽然看见了东方冥,一看见东方冥,许沁烟不动了,也不挣扎了。
眼角溢着晶莹的泪光,许沁烟目光紧紧凝着东方冥,那模样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此时此刻,在她的眼底看不见其他人,只剩下东方冥一个人。
瞧着这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阴罗门门主啧啧的了两声,说道:“听闻江国皇帝最爱美人,这沁妃娘娘当属后宫第一美人,东方冥,你若想救她,便老老实实将千机图交给我。”
男人的声音不缓不慢,传到东方冥耳朵里的时候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皱眉,东方冥不语,只听阴罗门门主又继续道:“一句话,你是想救还是不想救,不想救的我便杀了她,想救的话,就将千机图给我。”
东方冥听着阴罗门门主的话,心底缓缓沉了下来,那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并不好,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似乎别无选择,因为许沁烟在他的手上。
许沁烟也听到了阴罗门门主的话,她虽然不知道阴罗门门主口中的千机图是什么,但她再蠢也明白阴罗门门主是拿她在威胁东方冥。
目光灼灼的盯着东方冥,她忽然想起了在秋山上的事情来,东方冥于她,是全部,而她于东方冥,以前认为她也是他的全部,直到姬云姒出现,她才明白她于东方冥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之前她之所以会有那样的错觉,是因为在东方冥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能让他拼尽全力为之在乎的人,而她恰好在他那最艰难的日子里陪他走过了那么一段。
忽然,许沁烟很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选择救下她。
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感,许沁烟不哭也不闹,连身下两个阴罗门的弟子将刀架在她脖子上的冰凉感觉也没有了,她现在只想知道,东方冥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在乎她。
微微转身,侧眼看了一下许沁烟,东方冥深色的眸子望进许沁烟的眼底,晦暗不明。
两个人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许沁烟直到此刻才发觉,她竟这样不懂他了。
难过还是什么其它情绪充斥在心底,许沁烟咬着牙,等着东方冥的回答。
东方冥的确开了口,然而并没有要交出千机图的意思,只是道:“放了她。”
“东方冥,你怎么还不明白,想要放了你的美人,需要拿东西来换,你以为天下有白吃的饭食么?”阴罗门门主冷笑着问道。
东方冥沉默片刻,又重新开了口,“除却千机图,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是你要放了她。”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么?”阴罗门门主眼底冷了,唇线慢慢敛出一股锋利的味道出来,他道:“东方冥,你要清楚,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说完,阴罗门门主大袖一挥,两个拿刀架着许沁烟脖子的弟子会意,抬脚一下子便踹中了许沁烟的腿腹,许沁烟的腿腹便踹中,嘴中发出模糊不清的闷哼,下一刻便倒在了地上,额头上覆着密密麻麻的汗。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倾斜成了一片,许沁烟连眉眼也没皱一下,她就用那样深色的目光盯着东方冥,砰的一声,身上传来剧痛的感觉,眼角有泪珠滑下,不是难过,而是悲哀。
为自己悲哀,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竟然不肯用千机图救她,千机图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不懂,也不想懂,她只知道她现在悲哀到无以复加,大抵爱情从来全是过眼云烟,在这世上,也只有自己才会对自己好,其它的,不能依赖,更不能托附。
某一刻,她忽然有种想要凌驾于东方冥之上的冲动,这如同浮萍飘摇的乱世,只有拥有了无上的权力才能活的更好,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她恨的,她会毁掉,她爱的,她会让那个人臣服在她的脚下,永远也没有背叛她的可能。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她以前一直依赖于东方冥,却从未为自己真正的活过一天,她想,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她却没有多大的感觉,那种像是剥皮抽筋的疼痛远在身体带给她的任何一种疼痛之上,她难过,她悲哀,她愤怒,她恍然大悟。
眼神变了,变的幽深而又凌厉,许沁烟仍旧在看着东方冥,可是这里面却没有了从前那般满腔的爱恋,只余下一身无法发泻的情绪,还有想要重新活一次的笃定。
两个弟子将许沁烟踹倒在地之后,随即便将堵着许沁烟嘴巴的东西从她嘴巴里拿了下来,嘴巴一得到解脱,许沁烟目光闪了闪,然后缓缓开口,唤了一声,“王。”
轻淡的语气,只说出了简单的一个字,并没有说让他救她那样的话,她只是那样看着他,好似要将这一生的时光都看尽,在散发着浅浅霉味的地牢中,她仔仔细细的将他的轮廓都看了一遍。
东方冥听到许沁烟的声音,眼底微沉,然而未等他说话,阴罗门门主却又开了口,“哦,我倒是忘了,还有一个人在我这里……”
说完,那地牢的门口便缓缓出现一抹淡色的身影出来,东方冥看去,是姬云姒。